第七章：喋血山谷
“冲……冲……”
沈春的视觉有些模糊，肌肤刺痛至近乎麻木，而咽喉口腔中，则如同火烧一般，难以忍受。不过两丈的距离，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却是无比的漫长。
“让学员停止前进，所有军士给我冲……”沈春趁着还有些许的清醒，立即冲着身后的曹总兵说道：“就是用尸体堆，也要冲出谷去……”
紫雾毒性霸道，其量和扩散的范围也很有限，而众人接触紫雾，虽然中毒或死或伤，无形中对紫雾也有一种吸收减少的作用。
这便是沈春眼下的打算。不出意外的话，后面的那一端出口，已被敌人掌控，只要学员队伍返回，将会成为活靶子。而只有向前，方有一线生机，而不致成为瓮中之鳖。
＊＊＊＊＊＊＊＊＊＊＊＊
前方传来的异动，令整个谷内空间轰鸣声大作，众学员队伍也是乱成一团。接到前面信兵传来的旗语，两侧护送的两千多名军士，齐齐呐喊一声，声如雷鸣，然后如潮水般向前涌去。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中了埋伏……”
“对头是谁？好大的胆子！”
呆在原地的众学员，纷纷猜测，大数胆小的，则惶恐不安，于骚动之中，竟有了后退的迹象眼见现场一片混乱，众教员连呼带喝，维持秩序。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坐视不理！各位教官大人，我们要求参加……”众学员中，传来一阵厉喝，只见其中一名膀大腰圆、极是壮实的少年学员挥舞着双拳叫道。
“对！不进则退，不退则进，断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们学艺有成，正想一试身手！”
“怕死的留在这里，不去的是孬种！”
众学员慷慨激扬，纷纷大叫。
正在这时，一名军士急步返回，冲着众教员道：“总兵大人有令，让学员紧跟而上，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出谷……”
两端出口被封锁，也只有跟着军士朝前冲了。只要出了谷口，地形开阔，最起码可发挥人多的优势。
郗耀搂着小楠，坐在马背上，虽然一言不发，心头也是砰砰直跳。现场中人，只有他与解教员等寥寥无几者，清楚来的对头是谁，又是为何而来。
对此，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愧疚，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众学员。想到这里，郗耀不由地向解教员望去，只见后者此时也看着他，然后又缓缓摇了摇头，大概清楚郗耀此时心中所想。
“保持队形，咱们上！”一名教员发令，无形中加快了速度的学员大军，继续向前行去。
＊＊＊＊＊＊＊＊＊＊＊＊
“呼”
沈春一跃而出，双足还未落地，便见眼前刀光闪亮，两柄长刀一左一右地横斩而至。
窜出谷口的他，已屏息多时，此时来到谷外，已然没有毒雾的侵袭。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内息流转无碍。
眼见两刀疾斩而至，沈春身在半空，想也不想地猛一沉身，那两刀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削过，黑丝随着劲风急卷，却是他的头发被斩断了一络。
“砰”
沈春落地，于翻滚之下，“呛”的一声，腰刀已然出鞘，“当当”两下连响，火星四溅，连连挡住了两刀的再次怒劈。
手臂一阵酸麻，腰刀几乎脱手飞出。沈春心中凛然，眼前这两人均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是自己没有中毒受伤，只怕也是不敌。
沈春单膝跪地，改为左手持刀，因为他右手的虎口，在连挡两劈中，已被震裂，鲜血淋漓。
“嗖嗖嗖”十数道身影闪晃而近，将沈春团团包围，其身法或灵动，或飘逸，或沉稳如山，或凝重如岳，与眼前的二人一样，无一不是高手。
呆在正中的沈春，已陷入绝境。
“飞鱼帮？来吧！”沈春双目泛赤，发出一声嘶吼。他决定在临死之前，也要杀个够本儿！
就在眼前的众飞鱼帮高手举刀再劈时，谷口处风声响起，冯捕头与曹总兵，并肩窜出，他们二人的身后，众军士也跌跌撞撞地涌了出来。
“杀！”
双方人齐发了一声喊，相逢狭路，除了拼杀，再无其它选择。
“噗噗噗”
血雨纷飞，残肢乱抛，除了可作抵挡一二的沈春、冯捕头及曹总兵三人，众军士在毒雾侵身之下，哪里是飞鱼帮众高手的一合之将？寒光电闪之中，众军士已纷纷倒地，却为后面的大部队赢得了奔出谷口的时间。
随着无数军士不绝地涌出，沈春三人伤势虽重，各自的压力无形中减少了许多。眼见其中一名飞鱼帮高手呼哨一声，然后且战且退，十多人往那处密林退却。
“我铁扇门的三十多名精英，果然尽皆遭了不测……”此情此景，已令冯捕头心中一酸，明白了一切。
正在这时，忽听沈春吼道：“缠住他们，防止他们再用毒……”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远远地飞来数个黑乎乎的圆球，均有拳头般大小，刚到谷口众军士的头顶，“嘭嘭嘭”连连爆碎，然后便是一阵如狂风卷雨般的恶响传来，晶光点点中，无数暗器随着黑球的爆炸，横扫激射，席卷各处。
哗啦啦
如潮水般涌出谷口的数百军士，被暗器及身之下，如一片麦子般被齐齐割倒，脸上黑气隐隐，口吐白沫，转眼气绝。
幸存的众军士已是惊骇欲绝，此暗器之犀利，毒性之剧烈，实是见所未见。震天的呐喊声中，只见自谷口处，依然有无数军士前仆后继地涌出。
“跟我来！”沈春悲吼，如一头发狂的猛虎，左手持刀，带着冯捕头和曹总兵，冲着那退却的十数名飞鱼帮高手紧咬衔追而去。
总指挥和总兵的身影，于这片混乱和惨烈中，分明就是一面夺目的旗帜，众军士虽然伤亡惨重，却也奋勇向前，同时散开身形，开始了大反攻。
与此同时，两千多名学员及辎重，已然出了谷口，眼前的惨烈景像，令他们既惊且骇地呆住了！在众教员的指挥下，他们开始照料受伤的军士，同时将死去的军士安置一旁。
“跟着辎重部队，继续向前！同时尽量分散阵形，保持一定的距离……”通过一名受伤的军士，解教员已对情况有所了解，不敢怠慢，立即冲着众学员连喊了几声，然后又让其他教员赶紧行动起来。
一时，只见人喊马嘶，呼兄唤弟，于这一片混乱中，众学员陆续动身，随着辎重部队开始行进。只要出了这数里的山地丛林，往后便是地势开阔的平原地带，官道宽直，一马平川。
郗耀与小楠，依旧骑着那匹大马，与一旁的二癞子一起，随着学员人流向前进发，扭头望去，只见密林那边杀声震天，一片刀光剑影。
＊＊＊＊＊＊＊＊＊＊
沈春一行强忍着伤势，紧追着那十数名飞鱼帮高手进入林中，浑然忘了“逢林勿入、穷寇莫追”的江湖格言。他们身后的千余名军士，挺枪持盾，漫山遍野地铺开，准备将这片密林包围起来，不放走一个。
就在包围圈将成未成时，忽听得一阵喊杀声自密林中响亮地传来，跟着数十道身影急奔而出，沿着斜斜的坡地撒腿急奔，身法既轻且快，飘忽如风。
“哪里跑？”
“快……堵住他们……”
众军士一阵慌乱，在沈春、曹总兵等人进入密林后，他们已是群龙无首，却也知道这便是埋伏在此袭击大军的恶贼了。
只见那数十名飞鱼帮高手越奔越快，速度已加至极限，眼看与围堵而来的众军士相距数丈时，“砰砰砰”的声响中，那数十人双足离地，腾空而起，各自胁下均有一对银翅展开，堪堪自措手不及的众军士头顶上呼掠而过，径往学员队伍那里飞去。
乱成一团的众军士，只得掉转身形，自坡地发声急追，忽听得一阵刺耳的怪笑震天响起，滑翔于半空中的一人，双手急扬，十数个拳头般大小的黑球呼啸而出，冲着身后脚底下的众军士一阵乱砸。
“不好……快躲……”
见识过黑球的一些军士，已是心胆俱裂，连忙招呼同伴，就势翻滚在地。
一阵急促的闷响声中，那十数个黑球纷纷爆碎，其中淬有剧毒的暗器带着无数点寒光四散怒射，中者无不绝命。
林外发生的这一幕，进入林中的沈春等人，自然不知，眼下他们，兀自与那十数名在林中灵活闪窜的飞鱼帮高手游斗不休，渐渐深入。
随着众多军士的不断赶到，沈春一行士气大振，而那十数飞鱼帮高手，渐有不支之状，他们武功虽高，单打独斗之下，便是强如沈春、冯捕头等人，也占不到丝毫上风。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众军士久经训战，自有一套适合群战的攻击方法，纵是在这处密林之中，一旦被他们包围，任你武功再高，脱身也不容易了。
眼见形势不利，其中一名飞鱼帮高手撮嘴长啸一声，与众同伴足尖点地，跃上了棵棵大树，然后咬着兵刃，手脚并动，敏捷如猿，飞快地攀上了树梢。
“放箭……快点儿放箭……”
曹总兵冲着众军士大叫，顺手接过一名军士手中的弓箭，“嗖”的一声，一箭激射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