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个萧辰
“皇上交待了。这一路不准你酗酒。”是蒋昕的声音。严厉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与疼爱。
“昕昕。我再喝这一觞。最后一觞。”
“你都喝了多少个最后一觞了。我不信你了。”
“昕昕。求。。”沁水一个求字还未说出。顿时怔住。瞪大眼睛。
蒋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翻身下拜。“末将参见皇上。”
萧辰沒理他。自从他做了那事。萧辰将他下在死牢。虽然念在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可能真的杀他。但也沒打算原谅他。
要不是沁水要远赴大漠。他根本不打算放蒋昕出來。
要说他身边谁对沁水死心塌地。谁会用生命去保护沁水。当之无愧是蒋昕。
为了沁水的安全。他只好把蒋昕调出天牢。
但并不代表他原谅蒋昕。
蒋昕也知道。跪在那里不敢妄言妄动。
萧辰直接上前。劈手夺掉沁水手中酒觞。扬手一抛。一片刺耳破碎声中。萧辰已经横抱起沁水。从伏地的蒋昕身边走过。往内室走去。
室内点了昏暗的烛光。满室光影幽幽。
帷幔低垂。闷热的空气令人呼吸急促。
粗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辰哥哥……”她搂着他的脖颈。声音绵软而颤栗。带着醇酒的甜蜜的气息。“你……你要作甚……”
其实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她的眼睛里。也已经全都是沉醉与迷离。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被情.欲的火苗。染成了一片云霞般的氤氲。
“沁水……”他低沉地唤她。将她放在榻上。大手抓住她的衣襟。一撕而碎。
她低低地尖叫一声。羞不可抑地用手掩住了脸。
他炽热的吻铺天盖地落在赤.裸的肌肤上。让她起了一阵阵不可抑制的颤栗。整个身体滚烫得好像在火里烤着。酥软得好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只想就这样沉溺于他的怀抱。一生一世。再也不醒來……
尖锐的疼痛进入身体之后。却有汹涌如潮的幸福与甜蜜。一波波地涌上來将她淹沒。
每一阵的痛楚。都带來惊涛骇浪般的沉醉与欢愉……
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背。指甲几乎抠进他的肌肤。她不断地轻唤。“辰哥哥……辰哥哥……”
而他将脸全都埋在她的颈畔。深深地嗅着。
他从來不曾告诉她。她和她。虽然长得不像。但是身体的气味。像极了。都是寒梅的清香……
舒雅……
他紧咬的牙关几乎要碎裂。才忍住了沒有喊出这个名字……
最后的时刻。一股强烈的灼流几乎将她穿透。她仿佛被抛到幸福的巅峰。然后用一生的时间。慢慢地滑落……
泪水。在这一刻像决堤的洪流般奔涌……
这是她最爱的男人。从小就爱着的男人。永远会爱着的男人。
她终于真正地属于他了。
她偎进他怀里。将脸贴上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激.射之后粗重的呼吸。
突然。她的脸触到那枚金牌饰。冰冷刺骨的感觉直入心扉。她恨恨地咬着牙。抬眸问道:
“要不。这枚牌饰给我戴吧。这是我的祖母传下來的。我也有资格戴啊。仅凭你给我的那些东西。不一定能打动父汗。戴上这个。更容易让他意识到。我也是他的亲女儿。”
这次沁水出发。萧辰特意让廷尉审理了兰素星以及几位当年的老宫人。将她们证明沁水不是卫宣帝亲生的供词。都盖了玉玺。还将庭掖署记载皇室子女生辰的宝册。重新造册。也让沁水带去。
萧辰低头。沉默良久。
沁水一直望着他。等待。
终于。他将手绕到后颈。解开金项链。但是他的手突然顿住。又重新将金项链系好。对沁水说。“沁水。那些证据已经足够。这个项饰还是辰哥哥留着。”
那晚之后。他几次从脖颈上解下这枚项饰。想要亲手毁掉。但不知为何。就是下不了手。
眼睛一触到吊坠上浮雕的那只猛禽。就会想起大漠上流传甚广的那句谚语:
大漠上飞得最高的猛禽是康多。大漠上最美的女人是娜多。
所以。哪怕那时恨她入骨。哪怕与她恩断情绝。这枚牌饰却无论如何舍不得丢弃。
从小到大。还沒有什么物品。是沁水想要。萧辰会舍不得给的。这恐怕是第一次。他拒绝了她。
她虽然什么也沒说。但嘴角溢出了最惨淡悲凉的笑。
他长叹一声。将她的头摁到胸口。“沁水。一路保重……记住。能帮辰哥哥就帮。帮不了也沒关系。关键是要保重自己。”
两个月后。南楚郢京。萧羽软禁之所。
正是盛暑。榴花欲燃。芙蕖照水。
舒雅用过午膳。到后苑散步消食。尽管烈日当空。但她是不怕的。她遗传了疏勒种族的皮肤。无论怎么暴晒。都还是白得耀眼。不像汉人女子。到了夏季就要注意防晒。
走过院墙边的一架蔷薇。艳粉的花朵被强烈的阳光一照。只觉花光灼灼。满目艳色。
这时。闲庭信步的舒雅。突然刹住脚步。整个人剧烈一颤。
她恍惚间听见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她退后两步。躲在蔷薇花架后面。竖耳倾听。
高君琰派兵将这所馆寓严防密守。甲兵重重。铁桶一般。
后苑院墙边也每隔几步就有两名守兵。
显然是两名守兵在说话:
“果然是一代战神。两个月间。听说我们被占去十多个州郡……”
“仅靠州郡府兵岂能御敌。皇上大约不久就要调派中央军过去了。不知道咱家将军此番会不会拜将出征。”
“若是咱家将军出征。你我何不去向将军请缨。好过终日在此做守卫。太也无趣。那北帝萧辰纵横天下时。你我还小。沒遇上。后來我们入伍时。他又流亡吴越国去了。此番终于有机会一睹一代战神的风采。不可错失啊……”
“哼。就凭你。只怕战神的头缨都沒看到。脑袋就沒了。”
“大丈夫就算横尸沙场。也好过在此虚度。”
“你沒听说吗。此番北帝出征。兵分三路。御驾所在。我朝至今未曾探出。”
“北帝有个外号叫‘金枪萧辰’。据说他每次出征都身先士卒。骑白马。贯银甲。一生不变的兵器。就是那杆金枪。他在哪一路军队。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此番北朝三路大军。每一路都有一个白马当先、银盔银甲、金枪夺命的战神。而且还戴了鬼面具。北帝这是耍了花招了。三路大军所至。人们都以为是战神到了。望风而逃。沒有人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北帝。”
“早就听说北帝用兵神鬼莫测。果不其然。我们皇上自即位以來。未曾与北帝交锋。听说咱们皇上当年勤王之战。亦是智勇双全。后來除刘汉。诛缪氏。权谋过人。只是……若要与北帝争锋。恐怕还是嫩了点。毕竟。人家多少年军旅生涯……”
“嘘。。臣议君非。大逆不道。你悠着点吧……”
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得舒雅头晕目眩。她扶住蔷薇架。眼前金星直冒。
她一向体质极强。不畏寒。不怕暑。在烈日下暴晒一整天。都能坚持不倒。
此刻是怎么了。
这一阵阵热浪冲击得她不能呼吸。
浑身的燥热像火一样燎着。
辰……
他來了……
在她大婚前夕……
骑白马。穿银甲。戴鬼面。提金枪。
昨日出现在中军。今日出现在左军。明日又出现在右军。
三路大军都有战神纵横无敌的身影。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一路大军。
南朝为之丧胆。
可以想象那样的场景。三路大军所过。都以为是北帝御驾所在。所以都望风逃窜。四面八方都在溃退……
萧辰的军纪又最是严明。军队所过。对百姓秋毫无犯。所以。已经侵占的城池。都不用担心反叛。后顾无忧。粮草自可一路依城而取……
“皇上驾到。。”
太监尖利的宣唱远远地传递进來。
舒雅赶紧提着裙摆。从后苑跑到前庭接驾。
高君琰始终以阿姐相称。不许舒雅跪拜。
舒雅就只是屈膝施了一礼。
高君琰一踏进前庭。第一句话就问。“兰儿呢。”
“还在午睡。”舒雅抬目望了未婚夫一眼。
前线战况焦灼。败报频传。大片国土沦丧。
舒雅以为这位一国之君。必定是满面忧色。谁知一眼看去。竟让舒雅暗暗诧异。
高君琰负手悠闲。不改一贯的嬉皮。斜眼看舒雅。“阿姐为何用这种目光看朕。莫非朕今日特别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