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偷果
应师妹娇笑道:“司马师兄所说不差,灵物有缘者得之,你我便是有缘者了。”
司马师兄看着巧笑嫣然的应师妹,笑道:“师兄我那里有缘?分明是应师妹天地造化,灵物无不巴巴的自动送上门来,任你采撷。”
应师妹被人这么一吹捧,面色大悦,想来平日里别人都是这般对她,说道:“司马师兄,上次来看时那枚灵物上已经结了六枚灵果,青儿得三枚,爹娘各一枚,另外一枚给你好了。”
司马师兄说道:“应师妹得到自是你机缘深厚,师兄无功不受禄,岂能平白得此好处?“
应师妹俏脸微微一沉,不悦道:“司马师兄你怎么这么见外?若是不依,完后青儿再也不理睬你了。“
司马师兄一脸惶急,急忙说道:“应师妹不必生气。师兄答应你便是。“
应师妹这才脸色转晴。司马师兄却在暗地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林宗越心中微动,暗道:“这司马师兄可真是心机深沉,一个小小手腕就把这应师妹哄得开开心心,当真不简单。“心中便暗暗存了戒心。
俩人在小湖边停了一刻,便绕过小湖,居然朝林宗越和木笃俩人所在石洞处走来。俩人急忙俯下身,借着岩石遮掩行迹。
应师妹走到距离石洞口不远处却是向右一拐,翻手一召,一道金碧辉煌的光芒凌空浮现,如若彩凤展翅,托着她身子扶摇而上。
林宗越看得仔细,应师妹周身却是一件金黄色的凌巾,光芒耀耀,分明是一件罕见的上等灵器,却是从腰间解下来的束带。心中一动,这小姑娘的灵器如此神奇,她长辈必是师门有名人物。
那司马师兄却是祭起一口湛蓝如水的仙剑,一跃而起,紧紧跟在应师妹身后。这把仙剑光芒纯净,气芒吞吐伸缩,如若矫龙临空,居然也是一件不凡之灵器。
修道界中,多有借助器物者,依品相高低分为法器、灵器、法宝和神器四类。法器是最普通之物,须使用者以法力驱动,威力一般,炼成之后无法再提升品相。灵器便是具有灵性,和使用者心灵相通,驱使来往如若如臂使指,可以通过修炼提升品相。但在失去灵力控制后,灵性会逐渐丧失,最终变为普通之法器。
法宝极其难得,也是有大灵性之物,可以幻化万千,随心所欲,可以通过修炼提升品相,威力极大,可以移山倒海。法宝灵性即使在无主情况下,也能保持不堕。至于神器则是传说之中的存在,它已经具有像人一般的灵识,可以自行择主,如非大机缘绝难获得。最重要的是可以抵御天地大劫,是修道者应对天劫的至宝。即便没有主人,神器也可以自行修炼,万古不灭。
每类之中又分为三六九等,最强者和最次者相差悬殊,何止千万里。法器分类繁杂,共计九等。一般来说,修为低的弟子都是从炼制法器开始,威力不大却是掌握炼器的基本途径。至于灵器分为六等,比法器强上一个等级,许多小门派镇山之宝不外是一两件高阶灵器,一般大门派的弟子修为到养息境界都会有灵器在手。
而法宝分三等,远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大都是大门派大乘境界以上人物才能炼制得到。即便是大门派弟子绝大部分也无缘一件,只有那些资质绝佳前途无量之嫡系弟子才有机会得师门长辈赐予或者有莫大机缘获得。可以说,有一件法宝在身上就标志着实力和地位。对于神器只有两类,一类是先天至宝,自然形成;另一类是远古仙人炼制而成,威力绝猛。无论那一类都极其罕见,不要说大门派就算是玄界顶尖门派加起来也不过有寥寥几件,每一件可都是镇守山门的重宝,决定着基业兴衰的根本。
原来这黄裳女童乃是烟霞道器宗首座应伯颜和胡月如夫妇膝下爱女应昭青,俩人醉心修炼,直到突破某个瓶颈之后才起意诞下子嗣,以便传承衣钵。俩人平日里视应昭青若掌上明珠,呵护备至,养成了她刁蛮骄横、颐气指使的毛病。而那白衣少年则是剑宗弟子司马朗,天资聪颖,深的首座褚卫单的喜爱。
两道光芒飞起数丈,转眼间来到一处凸起的岩石附近。这块岩石上面当中却有个不大的凹坑,凹坑中却生长着一株奇异的灵草。灵草高不过两尺,通体碧绿,晶莹剔透,上面却开了六朵赤色花朵,花蕊中间结了六枚淡兰色的小果,大小不过小拇指头大小。整棵灵草被一团雾气缭绕包围,氤氤氲氲,尤其是从小果上散发出来的奇异香气,沁人心脾,闻之欲醉。
俩人落在岩石上,应昭青走到灵草边,微微一嗅,喜道:“司马师兄,兰樨果很快就要成熟了,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林宗越听到“兰樨果“三个字,心中却是怔住。
木笃奇怪的问道:“林师兄,这兰樨果是什么东西?可是非常可口好吃?“
林宗越有些哭笑不得,低声解释道:“这兰樨果乃是一种灵果,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再五百年成熟。对于洗鼎境界以下修道者却是一件大大有用的宝物,功能凝神定神,驱魔辟邪。尤其是修炼到境界突破时,心魔丛生,若如绝大法力压制,极易走火入魔。如果这么一枚兰樨果服下去,可以消除一切外扰,修炼事半功倍。“
木笃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说道:“小衲这金刚咒一直无法晋升第四层,便是在静悟时无法入定,杂念纷繁。如若是有了这兰樨果,便会乱念不生,晋升唾手可得。“
林宗越看着远处俩人,眼珠一转,便有计较。说道:“木笃,这里本是我丹宗药谷,兰樨果也是本宗所有。这俩人不请自来,妄图偷窃本宗仙果,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你我就去赶走他们,兰樨果先分给梅师妹四颗,余下就二一添作五分了就是。“
木笃自是欣喜万分,俩人匆匆穿了衣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时,兰樨果慢慢发生变化。原本淡兰色的果实上放射出道道光芒,颜色一丝一丝的变深,不过短短一刻,整个果实已经是一片深兰。浓郁的异香升腾而起,周围数丈范围内一片奇香。
不过片刻,赤色小花凋零,花瓣一片一片的飘落。
司马朗两眼闪过一道精光,说道:“应师妹,兰樨果成熟了,快些采摘。“
应昭青应了声,伸手便去采摘。
林宗越朝木笃使个眼色,齐齐飞纵而起。
应昭青手掌伸到兰樨果上,正要摘下。突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哪里来的蟊贼,竟敢偷采丹宗药材!“身后又是一阵嗡然长鸣,锐气破空而来,直刺背心。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缩回手,急忙回头,却见一道青光闪电般射来。身边司马朗已是横跨一步,拦在她身前。挥手扬起仙剑,蓝光炫目,在身前布下一道屏障。
“宕——“
金石声长鸣,俩人身前已纵落两个八九岁的童子,怒目而视。
司马朗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以这等卑鄙手段偷袭我和应师妹?”
“我呸!“林宗越见他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自居,心中便有些鄙夷,讥笑道:”这里是我丹宗药谷,你们偷偷闯入,想盗窃我丹宗药材,本是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居然还好意思反咬一口,真是猪八戒偷西瓜倒打一耙!好个道貌岸然的一对师兄妹,实在是一对无耻鼠辈,恬不知耻!“
司马朗便有些脸红,心中闪过一丝愧意。俩人多年前偶然发现这里有一株兰樨草,计算到今日成熟,于是就偷偷越界进入丹宗属地,想人不知鬼不觉的采走这些兰樨果,溜之大吉。没曾想居然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实在尴尬。
说话间,应昭青已经采下兰樨果,放入玉瓶中。举手一拍,玉瓶便缩小如小指状,挂在腰际,变成了一个饰物。
木笃双目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小玉瓶,见状大叫道:“林师兄,这小姑娘把兰樨果装在腰际玉瓶中了。”
林宗越大叫道:“师弟,看紧了这小丫头,不要放走她。待师兄们赶来将两个小蟊贼扭住送交师傅处理。看看是哪一宗的小蟊贼!”
木笃却是奇怪,这里哪来的师兄们?正想询问,却被林宗越使了个眼色,这才恍然大悟,喜道:“原来林师兄是使……”突然感觉到说漏嘴,急忙捂住嘴巴。好在对方并未听出破绽。
应昭青听他口口声声的叫自己小蟊贼,心中大是羞怒。便叉腰怒喝道:“呸,你这黄口小儿怎地如此好不要脸,你、你才是小蟊贼!”
林宗越向来口舌伶俐,怎会轻易罢手,不屑道:“这里是我丹宗秘藏药谷,这兰樨果也是我丹宗多年来一直呵护之物,我奉师傅之命于此。为的就是守护药谷之物不受宵小之辈觊觎。原本大家都是同门,如果你们光明正大的来,开口央讨几枚灵果,总会看在彼此面子之上,说什么也会分一枚、两枚的给你们,就算是辛苦费了。但你们不告而来,鬼鬼祟祟的窃取宝物,你这黄毛丫头不是小蟊贼又是什么?难道说,你们有宗门长辈手谕不成?那便取出来让大家瞻仰一番,如果确实属实,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一同到青螺峰走一趟,上禀师傅他老人家,你们自可随意回去。”
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却有极尽损毁之事。话语中讥讽俩人鼠摸狗盗,又抬出师门长辈捧上天,大义凛然,让俩人无路可退。
应昭青和司马朗不过是瞒了宗门偷偷而来,那里拿得出宗门长辈手谕,气得脸色通红,忽青忽白,暗恨这黄口小儿口舌太过刁钻。
应昭青自幼受父母溺爱,宗门弟子上下对她更是呵护有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便是那些罕见的宝物大家伙儿都争着抢着去给她取来,一来二去便长成了眼高于顶的毛病,简直就是一支高高在上的骄傲小孔雀。此刻见到这么一个顽童,对自己不理不睬暂且不说,甚至还风言风语的挖苦嘲讽自己,气得小脸儿都白了。小姐脾气发作,立时叉腰回敬起来。
“你这没有教养的顽劣小儿,也配和我说话么?出言不逊,无礼之极,少不得便要追究丹宗管教无方、放任弟子堕落之罪!见你师傅怎地,难道怕了你不成?出了一个楚明阳还不够,居然又捧出你这么个劣徒,我这就告诉师傅上禀掌门师祖去,看你们云汤山怎么有脸在门中行走……”
林宗越心中怒不可遏,自然也不客气。他初上山时,年纪幼小,时常啼哭思念父母,便是大师兄楚明阳处处招呼自己,彼此感情竟是极深。此刻见到有人污蔑攻击大师兄,便是触了他的逆鳞,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争执起来。
就在俩人唾沫星子飞溅,斗得不也乐乎之际,那司马朗却是暗中搜寻着四周变化。方才一交手,便知这黄口小儿修为在自己之下,并不足惧。但担心的事这附近有其他丹宗弟子,如若闻讯赶来,将这件事嚷嚷出去,却是大大不妙。丢了本宗颜面,师傅断然不会给自己好瞧。为今之计,乘着尚无其他人赶来,想法脱身。只要脱离此地,日后便是丹宗寻上门来,来他个死不认账,谁又能耐自己若何?
想及此处关节,司马朗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一举手,喝停林宗越和应师妹的对骂。悠然说道:“你说这处幽谷乃是丹宗的药谷么?”
林宗越一挺胸脯,昂然说道:“那是自然,你若不信,这就和我们去见师傅,一问即知。”
司马朗嘴角露出讥笑之色,暗道:“你这小鬼头,敢在我面前使激将计,你还太嫩了。”
他微微笑道:“就算是这里是丹宗药谷,可这些兰樨果却不是在药谷所长。”
木笃愣头愣脑的说道:“你胡说!我和林师兄明明看到你们是在这株兰樨草上采摘那六枚兰樨果的。”
“是么?”司马朗转过身来,一把将兰樨草连根拔起,微微一捏,兰樨草已然化为乌有。他森然说道:“你看这里哪有兰樨草?”
木笃看得目瞪口呆,脸红脖子粗的说道:“你、你居然敢毁灭证据?”
司马朗摊开手,说道:“那便怎地?我毁了兰樨草,你们便没有证据。我和应师妹也不曾来过此处,兰樨果乃是我们在别处寻的。明白么,小秃驴!”
木笃本来口苯舌拙,哪有他口舌转得快,当下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应昭青脸上喜色浮动,大声说道:“司马师兄说的对。这兰樨果乃是我们在他处所得。你们这两个无赖,见宝起意,反而诬陷我们。这件事我要上禀爹娘,去向四师叔通报,好好惩处你们这两个小蟊贼。“
林宗越见俩人一唱一和,睁眼说瞎话,登时大怒,指着司马朗喝道:“你这人奸诈狡猾,居然颠倒黑白,反咬一口,今日定然放不得你。”
司马朗不屑道:“我们还有师傅之命,今日也不和你们纠缠。应师妹,咱们走!”
林宗越手中长剑一挥,拦住去路,怒道:“不能走,留下兰樨果再说!“
司马朗眼中闪过一道厉气,脸色一沉,说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日就让你尝尝苦头!“他看出对方手中之物不过是寻常之物,起了小瞧之意,便想快刀斩乱麻,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击溃。
说话之际,祭起仙剑,剑芒暴涨,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闪电般攻来。
林宗越知道此人厉害,自然不敢大意,急忙捏了剑诀便护住周身。但对方滔滔剑芒居然威猛无匹,自己方布下一层屏障,却只在转瞬之间便被击破。剑芒冷冽,竟是直指眉心。他骇得脸色大变,急忙躲闪。
司马朗却是得理不饶人,霸道攻势如若大江狂潮绵绵不绝,一浪接着一浪的劈头盖脸的攻来。
林宗越拼了命催动法诀,剑气被压得一寸一寸矮下来,周身重压如山,根本无法冲破。而且两下格击之时,自家长剑发出阵阵闷声低响,似有不支断裂之意。心中更骇,知道对方仙剑远胜于己,当下便急拍了一道灵符渡入剑中。
司马朗正得意间,稍时便会将对方长剑震碎出丑。不想,这黄口童子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原本不堪冲击的长剑居然铮然长鸣,气芒暴涨,浑不似先前萎靡之意。心中大奇,冷哼一声,运起真息继续猛攻。
那边厢,木笃也和应昭青斗在一起。
木笃疾念佛号,脖颈上那串乌木佛珠飞起,骤然涨大,向着应昭青围了上去。
应昭青撇撇嘴,捏了个兰花指,娇喝道:“云蒸霞蔚,困魔锁邪,起!“一道金灿灿凌巾”呼“得飞起,上下穿梭翻飞,霞光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将是把木笃围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