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神爱世人和吐口水
感冒好转，状态好转，决定这周每天双更。
苏沧月挂掉电话，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将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拿起剪刀将刘海剪短一些，刚能遮住眉毛，清亮的大眼睛露在外面，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成熟了好多，才转身去拿背包。
她往包里放入一根新毛巾，随身听，翻录的定灵曲磁带，犹豫了一下，将白色的八角鼓和鼓槌也放了进去，这才穿上鞋子出了门。
苏沧月到了小区门口，时间才过去八分钟，她看到蓝玉从一辆吉普车上跳下来，大步迎了过来。
看到苏沧月没有戴眼镜，蓝玉愣了一下，接触到她在夜色中闪亮的双眼，他的脚步停了半秒钟，才继续往前走。
“对不起，沧月，这么晚了让你过来。”蓝玉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要替她拿包。
苏沧月往侧面走了一步：“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来就好了！走吧！”
她平静的样子让他又愣了一下，见到她已经走向吉普车，他快步赶上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将她让上车，自己绕到另一侧上车，挂档、放手刹，车子又稳又快地蹿了出去。
蓝玉一边开车，一边向她介绍：“沧月，自从上次螺丝巷的事后，上面就对W市的治安上了心，后来调查了一下，发现里面水很深，省里请了支援，公安部……”
“好了！”苏沧月打断了他：“你们应该有保密条例吧？这些事情不要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你现在只要跟我说，王凤娟现在的情况如何，那个人是谁就行了！”
蓝玉眉头暗皱，他早就猜测过她可能有的反应，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以前积累的处理事情经验完全没了用处。
还有，她说“你们”，这样泾渭分明的说法，已经将双方放在了对立面，这一点，让他最不爽。
“身体和精神受创，现在拒绝见人。”
从钟楼小区到医院的路上，蓝玉简单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晚上十点半左右，他接到了王凤娟的电话，哭着求救。他问清楚她在一家宾馆里，立即打车过去，路上通知了他的朋友，也是这次案子的负责人方烨。方烨让他不要进宾馆，在门口等着，他去处理。
等他赶到宾馆时，方烨已经到了，发现王凤娟被人迷奸，作案人也已经离开，就把她送到了医院。
到医院处理后，想问王凤娟事情的经过，但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没有问出什么。只说晚上在夜王时喝了一点东西，后来就睡着了，醒后已经在宾馆，事情已经发生。
由于他们队里的女警员有事去了省城，剩下的全部是男人，无法跟情绪失控的王凤娟沟通，所以请她过来帮忙。
苏沧月沉默地听他叙述，面无表情，连听到迷奸的事情时，她的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见他说完了，她问了一句：“想要我做什么？”
蓝玉一窒，如果她把他怒骂一通，他心里还会好受些。发生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信任，当初在夜王门口时，自己曾经说过，要安排她的同学安全离开夜王。
“等王凤娟情绪稳定一些，我们再商量吧！”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很快到了医院。
方烨靠在急诊留观室的门口，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通过一个多月的监控，他发现金昌公司的水很深。他不止一次在夜王的豪华包厢里见到几位市领导的身形，其他市直属机关干部人数更多。
但明面上，夜王看不出问题，最多就是收容卖淫这样的事情，如果以这样的事情去查封夜王，根本没办法将金昌公司这颗毒瘤连根拔起。他也试过派人打入金昌公司内部，或者混进夜王看场子的混混内部，可金昌公司的一个规定让他的计划失败了。
金昌招收兄弟只要本地人，还要有内部的人介绍才会收留。
本来派专案组的女警员去夜王做服务员也是一个办法，但这次只来了一位女警，完全不是做卧底的料。正当方烨准备向部里求援，派合适的人手来时，他知道了王凤娟的事。在了解了详细情况后，他马上就改变了主意，决定将她发展成线人。
谁知事情刚有了点眉目，她就出事了。由于不知道她是暴露了，还是刚好让谁看上了，巧合之下发生的意外，方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将她弄到医院里治疗。
一阵脚步声响起，方烨抬起了头，走廊那头走来了一对璧人，男的丰神如玉，女的清丽动人。
这是方烨第一次和苏沧月碰面，他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小蓝好眼光，这个小女娃现在就有这种风姿，长大后不知有多迷人。
苏沧月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
这人穿一件皱巴巴的米色衬衫，头发凌乱，胡子拉茬，眼睛里布满了红丝，除了挺拔的身材透出一股职业气质，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像是一个部里下来的人。
苏沧月走到方烨前方两米远处停了下来，对方的身材很高，只有这个距离才不会造成仰视的情况。
她的神色很平静，伸出了右手：“方队？”
方烨一愣，伸出长长的手臂，跟她握了一下。
苏沧月很快就放开他的手，平静地问：“我现在能进去看我的朋友么？”
方烨马上让出了门口：“没问题，就盼着你来了！”
苏沧月走到门口，伸手握上了门把，头一偏问：“我单独进去，方队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问题，请进！”方烨有些意外，但想到她是小蓝喜欢的女孩子，马上客气地请她进去。
苏沧月眼睛微眯，盯着他进一步问：“我是说，我单独进去看她后，等到将来你们做笔录时，不用我出面吧？”
方烨吃了一惊，这样的做派，只有那些油滑的律师才会有，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看到，她还是人吗？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蓝玉，对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提醒过她。
方烨重重地吐了口气，又一次伸出自己的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方烨，是小蓝的朋友，今天请你来帮忙照顾另一个朋友，辛苦小苏同学了！”
他这是在表态，今天晚上论私人交情，跟公事无关。
苏沧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跟他握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如果不是苏沧月的感知灵敏，几乎无法发现病床上有人。
白色的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被子里面有一个人形，直挺挺地、一动不动地躺着。从头到脚，王凤娟没有露出一点身体，只有一缕黑色的头发丝散在被子外，提示那里是她的头。
看她的样子，估计从躺到这张床上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动弹过。
苏沧月心里一痛，死死地握住了拳头，如果当时自己主动一些，不要那么怕麻烦，将她带走，直接送到J市去，是不是就不会有眼前这一幕？
她甩了一下头，抛开了这种假设的东西。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也没有真实存在的如果，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境，再让她有一个新的，不那么痛苦的未来吧！
“凤娟？王凤娟？我是沧月，我来了。”苏沧月轻柔地喊了两声，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床上的王凤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阵抽泣声传出来，但她依然没有动弹。
苏沧月松了一口气，还有反应就好，她最担心的就是她已经自我封闭，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了。只要她能听见，自己就有办法让她恢复起来。
“我知道你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们谁也不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苏沧月轻柔地说：“但你没有错，错的是做下这个坏事的人！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犯了错，而惩罚自己。来，我帮你把被子拿下来一些可好？你这样闷在被子里会不舒服的。”
她小心地将手搭到了被子上，王凤娟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苏沧月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肩膀位置，安抚地拍了拍，然后轻柔又坚定地拉开了被子。
王凤娟的面色惨白，红肿的双眼紧闭，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
“好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看你眼睛肿的，我帮你拿毛巾来洗一洗吧！”
王凤娟没有反应，苏沧月起身，拿出包里的新毛巾，去卫生间打湿拧干，再轻柔地帮她擦了一把脸。
等到脸擦干净，对她的碰触已经不会让她颤抖了，苏沧月暗松了一口气。她小心地帮王凤娟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声问：“你饿不饿？”
王凤娟摇头。
苏沧月的视线落到了床头柜上的豆浆上，轻声说：“那你肯定口渴了吧？我们来喝点东西。”
当吸管塞进王凤娟嘴里时，她顺从地开始喝豆浆。
苏沧月知道，让受害者从被迷奸噩梦中走出来的第一步，她已经做到了。
接下来就要设法让她把心里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等到了她累了，再让她好好地睡一觉，被迷奸这种严重打击的应激初期，就算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