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捉襟见肘
段雨泽将林若薰从被子捞出來。捧着她的脸。吻干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在她的耳边说道。“薰儿。你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孩子。我有什么理由不爱他。”
林若薰呜咽道。“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还让我吃药。”
林若薰此时。便是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无故地发起脾气。
段雨泽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为夫也是刚刚知道的。那些药是安胎的。为夫怕你会有其他的顾虑。所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刚刚怀孕。胎象似有不稳。暂时不能行房。再忍耐两个月。为夫定会让你……呵呵……让你满意的。”
这翻热辣辣的情话。从他的嘴里吐出來。让林若薰心跳加速。
他所说的顾虑。林若薰自然明白。他是怕自己会多心。所以才隐瞒了下來。
“你真的不介意吗。”
“呵呵。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你难道想让其他的弟妹们知道。他们的哥哥是比较特殊的吗。”段雨泽温柔地说道。将林若薰揽在自己的温暖的怀里。
林若薰感受到他的心跳。平和而稳定。这里才是她真正的港湾。
这个孩子。是她和段雨泽的。只属于他们。她永远也不将真相告诉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是男孩。”林若薰反问道。
“呵呵。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如果是女孩。我保护你们娘俩。如果是男孩。我们爷俩保护你。”
林若薰的眼里。有温热的泪水流过。
前三个月。林若薰一直被孕吐困扰着。吃什么吐什么。有什么喝一杯水也会吐出來。
这个孩子。难道跟他的亲爹一样么。是个专门折腾人的家伙。
段雨泽尝试着。用各种方法來给她增加营养。他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又是非常慈爱的父亲。
林若薰常常在想。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段雨泽的。那该有多好。可惜。命运总是非常捉弄人。明明自己在躲避着那个人。却是这一辈子也躲不开了。
有好几次。她做着恶梦。梦到自己生出來的孩子。跟慕容飞宇有着一样的面孔。
他狰狞地笑着。“你这一辈子。都无法逃脱朕的掌心。”
清醒之后。便是全身的淋漓大汗。
段雨泽端坐在书案前面。正灯下研读着医书。时不时地。有一阵咳嗽声传來。
林若薰这便想起。他的伤势还沒有大愈。白天又忙着诊病人。还要亲自负责料理她的吃食。常常这样拖着。也沒有见他喝过一次药。
林若薰揪心的痛着。
第二天。她找出了当时。那大夫开的诊单。递给冬梅。“你拿这个去抓几副药回來……”
冬梅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抬头说道。“夫人。公子说家里开支比较大。除了给夫人买食物。其他的东西都不要去买了。”
林若薰怔然了。是啊。他出來的时候。早被大理的皇室贬为平民了。
这东颠西跛的。又是买车又是购宅。花费不知用去了多少。哪里还有剩余。
这里的病人。又极少拿现银來的。都是以物看病。常此以往。怕是早就囊中羞涩了。
林若薰感到了一阵内疚。作为主内的妻子。她居然不知道持家。太失职了。
林若薰回到房间。翻出那件旧的宫衣。那是她从大燕国的冷宫里逃出來之时所穿的衣物。袖袋的隔层里。还装一些金叶子。那时候遇到虎子之时。有分给过他一些。现在还有剩下十來片。
她握着那几片金叶子。失神了片刻。
她想起。段雨泽的身上。那件蓝色的长袍。已经洗得发白了。后摆还磨出了几个小窟窿。而这件衣袍。还是他从大理国穿來的。
叹了一口气。拿了五片金叶子走出來。塞到冬梅的手里。“这是我私房钱。不要告诉公子。你去抓药回來。然后顺便看看衣铺里。有沒有卖蓝色锦面料子的。有的话。给我买一匹回來。记得要还价。”
冬梅解下围裙。一会提着竹篮从后门走了出去。
晚上。段雨泽提着一篮子鸡蛋走了进來。脸上溢着幸福的微笑。“这些蛋。够你吃上一个月了。现在是第四个月了。孕吐沒有那么重了。你要多吃一点。”
林若薰走到他的身后。用手指给他丈量着身体的尺寸。量完后默记于心。
段雨泽说完。转过身來。抱着林若薰。“以后不必为我去买药了。钱留着。等宝宝出生后。还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为夫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的。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林若薰推开段雨泽。喊道。“冬梅。”
冬梅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似乎她在外面等了许久。
垂着头。扯着衣角。不敢吭声。
段雨泽缓声说道。“不关她的事情。是为夫看到的。”
林若薰叹了口气。
她从冬梅的手里收回了金叶子。
生活如同沙子一般。细细地从指尖漏走。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六七个月的时候。林若薰便是大腹便便了。
闲着的时候。段雨泽就扶着她去海边散散步。看看日出。听听海浪。
段雨泽说。“孩子出生了就叫做小俊吧。一定是很个英俊的男孩。”
林若薰笑道。“你不是说生男生女都喜欢吗。怎么心里还是期待是个男孩啊。”
段雨泽望着远处的朝阳。澎湃的海风。脸上是一片深深的遗撼。他说道。“我小时候。因为我父王的缘故。过得很不幸福。所以。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在父爱的呵护下。有一个完整而幸福的童年。呵呵。其实心里还有那么一丁丁希望。是个男孩。能继承我的衣钵。把师傅的医术发扬光大。”
他转过身子。看向林若薰。眸目闪亮。笑着说道。“我有些心急了。是不是。你现在才十七岁。我们将來还有大把的机会生孩子。如果这次不是男孩。我们就等下次。”
林若薰白了他一眼。指尖点着他的额头。娇呼道。“瞧你瞧你。就是重男轻女。女孩不是照样能学医啊。”
段雨泽揽着林若薰的肩头。抚顺她额头上的碎发。温柔地看着她。“女孩也好啊。将來长得如你一般的美貌。为夫肯定是很宠她。到时候你可不许吃醋喔。”
“呵呵。真的吗。”林若薰将头埋在段雨泽温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白天。段雨泽忙着应付这一大堆的病人。常常是一坐便是一整天。
林若薰便是悄然在房里。躲起起來给她裁剪新衣。
这匹布料是她自己偷偷买的。跟冬梅说是给宝宝做新衣。其实暗地里。便是给段雨泽做一身新衣裳。
所以。新的衣裳是必须的。
第八个月。肚子里的小宝宝动得很厉害了。林若薰睡到了半夜里。双腿有时候会抽筋。段雨泽便是睡在另一头。把她的双腿捂在怀里。不时给她揉搓着脚心。
屋子外面。狂风大作。吹得呼呼作响。屋内。林若薰的心里温暖如春。
经过几个月的暗中努力。林若薰给段雨泽的蓝色衣袍已经做好了。拿出在手里揉搓了半天。却又放弃了。这件锦袍的料子有些薄。穿在身上。估计有些也起不什么用了。
眼下。外面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林若薰无耐地将新衣服折叠起來。放在箱子里。等明天转春了再送给他也不迟。
早上。段雨泽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鸡汤走了进來。天气太冷。他的指头经常在厨房忙碌。关节处都生了冻疮。林若薰搓着他的双手。心里酸涩不已。段雨泽端鸡汤递到她的嘴边。“趁热喝吧。也不怎么烫了。”
林若薰接过鸡汤。伴着眼泪将鸡汤喝了下去。
才喝到嘴里。又噗地一声吐了出來。
段雨泽睁大了眼睛。眼里都是关切。林若薰笑了起來。指着肚子说道。“他又踢我了。好痒啊。哈哈。又踢我了。臭小子。等你出來了。娘亲一定要好好打你的小屁股。”
段雨泽也爽朗地笑了起來。他伏下身子。贴在林若薰的肚皮上面。仔细地听着。
突然。冬梅在外面敲起门來。急切地呼叫道。“夫人。公子。不好了。“
段雨泽抬起头。看了林若薰一眼。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我去看看。你坐着别动。”
段雨泽走了出去。然后返身将大门给关紧了。
门外。段雨泽和冬梅小声低语着什么。从窗子中看过去。大朵的白雪从天空飘遥而落。呼呼的风声掩盖了一切。
林若薰什么也听不到。一会。便看到窗子口里。段雨泽的身影匆匆往外面走过去。
林若薰等了一会。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段雨泽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衣衫。她拿起床铺上的长夹袄。拉开门走了出來。
迎面的大风夹着雪儿。呼啸着。将她的额前的刘海吹得乱舞。
她扶着门框站稳了。这才发现。冬梅也不在这里了。
地上已经积了尺厚的白雪了。
林若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向前面的门店走过去。
有几名陌生的男人。正同段雨泽争执着什么。看到林若薰的进來。顿时。他们都静了下來。
众人的目光停在林若薰的身上。虽然都沒有人说话。但空气中有一股不寻常的压抑。就如同暴发前的极点。
“什么事情。段郎。”林若薰茫然地将目光投向段雨泽。
那几个陌生人正人上前。段雨泽突然冲着他们说道。“不要伤害她。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陌生人便停了下來。退到了门口。
看他们脸上的气势。和身上的衣服打扮。不像是此地的居民。
段雨泽扶着林若薰的肩头。眸子里充满了宁静的温馨。他就这么认真地凝视了林若薰片刻。然后眨了眨眼睛。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为夫去去就來。你在家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快要生了。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放开林若薰。眼里似有千万的不舍。便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