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执念
李昶安离开威尼斯的时候,方凝亲自到机场送他,
两个人沒有依依惜别的情形,方凝只是对他承诺了一句,
“年会之前,我会回去,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临上飞机,柳平交到他手里一个信封,在飞机上李昶安打开了以后,看到的是方凝和他的合影,
不厚的十几张照片,两个人或是站在璀璨的烟火下,或是肩并着肩走在威尼斯的小径时,也有几张是她强拉着他坐在贡多拉上,随拍的照片,
只有一张,他和她牵着手,另一只手微屈插在裤袋里,两个人走进餐厅,他记得方凝回身在看门侧的一幅油画,极用心的样子,像是已经有些走神,他记得他站在那里,直面着镜头的方向,她微侧着脸,两个人的表情都极其的自然,他的冷漠和她那不经意的专注却像是浑为一体,
他说不清楚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从未意识到自己和方凝牵着手的照片,会让他这么的震撼,
下了飞机,他直接回到了公司,才进门,秘书就递给了他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董事长,这是邵氏主席的私人特助的电话号码,他说希望你看到以后,立即给他回个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
李昶安把纸条接过來以后,问秘书,
“收到消息说,邵氏主席已经到了北京吗,”
“是,说是昨天晚上他和邵总一起出席了商务部的一个晚宴,”
“好,你先出去吧,”
李昶安按着电话,略是沉思过了片刻后,才拿起电话,照着字条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当他报了名字以后,电话另一端的人立即换了一副口吻对他说,
“李总,如果您晚上有时间的话,主席希望能够在**华府与你共进晚餐,你看你的时间方便吗,”
“好,”
邵氏的主席是很多人想要见都见不到人物,却是这么着急的想要见他,让李昶安不得不说意外,
他回到公寓,换过了一套庄重的西装,又换上了方凝送他的飞亚达手表,临出门的时候,他认真的看了看他指间的戒指,本是想要摘掉,片刻后又作罢,
他到了的时候,邵主席还沒有到,但是已经有人恭候着了,
他坐下了 后,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就看到邵氏的主席--邵念祖在几乎是众星捧月里,走了进來,
李昶安站起身,一身便装的邵念祖已经走到了他的对面,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后,对身后的人一挥手,然后这间餐厅里也就只有他和邵念祖了,
方凝的相貌并不像邵念祖,只有眉宇间的霸气倒是有几分神似此时坐在他对面的精神矍铄的老人,
“李伯父,您好,”
“坐吧,”
邵念祖的精神状态极好,根本不像是刚有过病的样子,李昶安坐下了以后,邵念祖问他,
“你吃什么,”
“随意,”
邵念祖也沒有看菜单,坐在他对面,又打量了他片刻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股权转让书,
“这是邵氏百分之二点五的股份,我不和你废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明白邵伯父的意思,”
他又怎么会真的不明白,以市价计算,这百分之二点五,应该是在十几个亿的上下,看來方凝在老爷子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份量的,
“你怎么会不明白,”
邵念祖老谋深算,在他的脸上根本找不到邵昊天脸上的那些和那些盛气凌人的架势,他的脸上是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他的尊贵,自然而然的就让得面对他的人,低了一等,
“小伙子,你该明白,邵家的女儿只有她一个,单就你在她身上用的心思,在我这里,你还不配给邵家做女婿,”
“是吗,”
李昶安从不是轻易认输和心怀胆怯的人,即使这时候他面对的是能轻易操纵和控制他的未來的人,他也沒有胆怯的意图,
因为,他知道沒有比控制一个心存胆怯的人更容易的事情,
“伯父,我想我的意图并不和我给她带來幸福相抵触,”
“你又何必执着呢,”
邵念祖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仍旧极深邃的看不见情绪,极像是方凝在沉思的时候的表情,李昶安想到方凝倒是先柔和的笑了一度,举起酒杯,对坐在他对面真的状似方凝口中所称的皇上的邵念祖说到,
“因为,这个婚姻是我和她共同决定的,希望您能尊重她和我的选择,”
“是我的尊重重要,还是我的财富对你们更为重要,年轻人,把这张纸收下吧,我想,比起我的女儿你更需要的是它,”
李昶安听见这句话,便是明白今天邵念祖根本沒有和他谈话的诚意,他不动声色的举起面前的酒杯,
"伯父,先感谢您今天请我吃的这顿饭,"
他略做示意以后,自己先喝了酒,
他的父亲在电话里曾经对他极为的愤怒,说邵家如何的高傲的模样,他现在已经可以想见了,
然后,他起身走到了邵念祖的身边,掐起桌上的股权转让书,看过了一眼,便轻巧的插进了他手中的酒杯里,
既然,他已经不可能得到他预期的目的,他知道在这种人的面前,再怎么屈膝,结果也是一样的,
邵念祖还真如方凝口中所说的一般的固执和不可亲,
他站着,淡然的看向对面的面不改色的邵念祖,说道,
“您知道方凝是怎么跟我说您的吗,”
老人的脸上表情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的眼睛也沒有变过一分的表情,李昶安耸了耸肩,说道,
“既然,您不感兴趣,那就罢了,”
说完,他就走到了门口,
“你知道,你走出这扇门以后,这么多年你的努力都可能会成为泡影,小伙子,以后,你还能像你今天这样傲慢无礼吗,”
“是吗,”
李昶安并不害怕,身后的人纵使有操纵这个世界的经济的能力,他却不能操纵它人的意志,
毕竟,他还不是上帝或者耶稣,
人最尊贵的不是他的财富,而他的意志和思想,如果把这些都屈尊于别人的脚下,那你就注定无法在这个人的面前拥有你自己的尊严,
相较于财富,他更加不能舍弃的是他做人的尊严,
想要把母亲的企业脱离父亲的集团,只不过是为了母亲的梦想,为了这个理想,他付出了极多,可是,如果有人在这时候问他,害怕吗,
他不会说,是,
走出去,天阴暗暗的,晦暗着像是要下雪的样子,深灰色的云重重的压在头顶,
方凝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进來,
“喂,”
“你见过他了,”
“你的消息倒是极快,”
“别跟我打马虎眼,他是不是拿钱砸你了,”
“是,”
“天啊,我沒想到他真的这么俗,咱不理他,”
“好,”
方凝那头沉默着,李昶安才想起來,问远在威尼斯的她,
“你就那么相信我,”
“我是相信我的耳朵,”
方凝笑着在电话的另一端对李昶安说,
“要是你答应了什么,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那要怎么说,”
“不接我电话,”
方凝对李昶安说,
“你手里有我的股权授权,他是忌惮你会影响到了他儿子,”
“你倒是看得清楚,”
“和他斗,其乐无穷,”
方凝接着换了一种凉薄的语气对李昶安说,
“你知道,我是怎么让他承认的我吗,”
“你是怎么做的,”
关于这段,这世界只怕除了方凝还有邵念祖自己,只怕是沒人知道,
“我让陆恪宸的父亲给他带了一句话,说,他的女儿很想他,希望他有机会可以让我见他本人,”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不为什么,”
方凝在电话另一端斩钉截铁的对李昶安说道,
“别担心,等我回去了以后,你就等着吧,”
像是,她已经筹划好了什么,而且有迫不及待的架式,
“等什么,”
在李昶安的世界里,他的战争从來都不需要女人为他冲风陷阵的,他只是好奇方凝会折腾出來什么样的主意,
“等邵念祖亲自屈驾去台湾见你的父亲,讨论咱们俩的婚事,”
她知道邵念祖的死穴,而她回去的日子也不过就是一周的时间,一切还都來得及,
“是吗,”
听她的声音和踌躇满志的信念,李昶安的心头像是拨开了他眼前的乌云,
“如果,我一无所有的,你还在吗,”
他问的话,连他自己都从未想过,可是话就这么轻易的不经大脑的说出了口,
电话的另一端是盲音,方凝挂上了电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见了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