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战士意志
“紫儿，十二点钟方向，交叉射击！”
砰砰砰砰！四声枪响。
听到频道中林璃的指示，封紫儿二话不说，一脚将与她缠斗一处的格斗家踹翻。身体原地旋转，准准得面向了十二点钟方向，双手交叉各开了两枪。对面两个机枪手还没来得及出手攻击就已经被打翻在地，而先前他们所瞄准的方向正是自己。
“漂亮！”封紫儿还从来没有像这样畅快淋漓得战斗过。完全不需要自己去多作分析，只要根据林璃的指挥，准确得做出攻击，就能够起到足够好的效果。全场统筹调度有条不紊，张驰有度。她这个非战员很多时候，对于战斗节奏的把握，比之亲身投入战斗的战斗人员还要精准。她此刻完全就像是一个乐队的大指挥家，轻轻的挥舞手中的乐棒，就能够引导手下的乐队，演奏出优美的交响乐。
“武候，左后方，抽棍回点，接着横劈转上挑！”
相比于封紫儿，武候对于林璃的指令，总会显得有那么一些迟疑。不过他终究还是会去做。
手中的战棍早已经被替换成了一条蟠龙长棍。这是曙光武库中的超级武器。拥有着准A级的觉醒者能力的他，在这片战场上，已经是最顶尖战力了。学院方面自然给予了他装备上的升级。
蟠龙战棍猛然回头，不等他回头去看，手头已是有着一股大力传回。这是击中目标的感觉。接着，伴随着身后的一声闷响，武候心中的迟疑也是打消了大半。眼下林璃在远处以局外者的身份观察战斗，那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只要是身处战场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她视野的。
战斗开始到现在，林璃所展现出来的指挥才能，就连云极战队那边都已经认可。自己身为黎明小队的队员，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思量之间，已经又是一棍横扫而出，这次他手下力度再加三分。一击就将那个对他准备发动绕背攻击的刀客抽了出去。
“再来个上挑！”武候这下彻底放开了，就在刚才他甚至听到了那个刀客被一棍打断肋骨的声响。手下力度再提，猛得一抖蟠龙棍向上挑去。
在这里，所有被模拟出来的角色是不会产生痛觉的。但是这却并不影响他们出现正常的生理反应。在这种情况下，惨呼，惊叫，哀号那都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这一点和痛不痛没有关系，单纯的是因为惊恐。
看着那个被自己一棍敲碎了下巴的家伙，就连武候自己也是心下暗惊。蟠龙棍对于角色的力量增幅着实可怕。
“紫儿，武候背后有机枪手，打掉！武候小心背后剑术师攻击。”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武候被林璃提醒，连忙回身一棍抽出。这次击倒的是一位剑士。与此同时，封紫儿枪响，那个正准备朝武候开枪射击的机枪手也被瞬间爆了头。
“快到了，天河小队就被困在前方一公里的处的高岭坡地上。所有人准备减慢速度！”
“减慢速度？”武候疑惑。
封紫儿却是快跑几步，奔到武候的身旁一下拽住了他的身型：“让你快就快，让你慢就慢，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武候语塞。
林璃此时却是已经又一道命令下达下来：“白云溪学姐，洪凯学长还有紫儿，请你们三人一路从左路包抄，以十五度弧角绕入。宁宇，武候，你们俩先往右路冲杀，跑足一千米时，再直线插进战团。”
若是此刻有人能够从林璃所在的视角，看向前方的战团，必然会为她刚才的指挥拍案叫绝。
前期的尖刀式冲击，确实在开始时给予了入侵者兵团沉重的打击。但是，这些毕竟不是什么系统模拟出来的简单BOSS模型。他们都是实打实的战士，更可能是职业雇佣军。战场的判断力，和对危机的反应能力那都是相当出色的。特别是他们背后很可能也有着一位出色的指挥者。就像刚才的这种情况，指挥者肯定是会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经历了初期，短暂的慌乱之后。这些入侵者们开始迅速得统一调度。一边安排外围兵团快速向内精准收缩，另一边让已经交上火的战斗小队，拖慢战斗进度。表面上看，黎明小队和云极小队这方一直都是处于优势，甚至都是压着对方在打。但身为局外人的林璃却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柄尖刀插入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与其说是在被压制，对方的这种状态更像是在有意引导他们尖刀的攻击重点。
原本刀尖所指的位置，此刻有大量入侵者汇聚。其中最多的，居然还是坚盾手。
当尖刀捅在坚盾之上，毫无疑问，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必然是尖刀被无情折断。一旦冲到指定位置，且攻击受阻，队伍将在极短的时间队被彻底外围，随后吃掉。
所以，林璃果断安排了白云溪三人以弧线角度绕过‘盾面’。而武候，宁宇两人则以强硬攻势，向另一边突袭。如此一来，就会造成对方的误判，以为他们刀尖改向，从而再换防御位置。
他们眼下的目的，是要救出被困的天河小队，而不是全歼眼前的这支百人兵团。就他们这几人，要想全歼，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林璃又确认了一下眼前的战局，这才放下了战术望远镜。随手拉了拉栓在树杆上的安全绳，整个人直接跳了下去。
“怡儿学姐咱们走。”
负责远程火力支援的云极战队狙击手怡儿，此时担任起了林璃的警戒。白云溪在行动前已经吩咐过她，任何情况下都要听从林璃队长的指挥。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足足四届的新生战队队长，怡儿倒也没有什么抗拒心理。甚至在得知，她目前还不是一个觉醒者后，心中就更是生出一丝好奇心来。刚才她的临场指挥，怡儿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听着。
她自认，这样的全局调度，战场把握，换成自己这个五年级毕业班的人来，是完全做不到的。哪怕在她心中无比完美的队长白云溪，恐怕也无法比林璃做的更好。难怪，马毅院长要将眼下战场上所有的小队，都交给黎明小队林璃队长指挥。怡儿内心这样想着。
林璃此刻头顶生命值是满的，可体力值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对于她这样一个还没有真正加入过战场的人来说。这样的消耗是很不科学的。但不得不承认，对于她这样一个未觉醒者而言，跑步行走，那都是在消耗体力值。而且相比于觉醒者们所消耗的比例，要高的多的多。
“林璃队长，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在这里，角色是不会表现出疲倦和劳累的。但是那脑袋上蓝蓝的体力条，却比之任何的疲惫表现更为直观。
林璃显然也很明白怡儿的意思，伸手在武器库里掏了掏。竟然是取出了两块巧克力来，随手丢给了怡儿一块:“学姐，来一块吧。”
“呃！巧克力。”怡儿有些吃惊得望着林璃，难道这东西还是体力药不成。在她的认知里，幻视界中，能够使用的除了恢复生命的生命药剂外，确实还有能够恢复体力值的药剂的。但那都是一些类似兴奋剂的玩意儿，需要通过压榨角色的生命力，来短时间获取体力。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巧克力是可以用来恢复体力值的。
“你的武器库，都是用来放食物的吗？”
林璃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要说武器她还真有一把。就是之前欧阳雪交到她手中，她父亲林聪曾经战斗所用的那一柄凝光剑，现在的凝光匕首。除此之外，她还真没有其它什么武器。从正式加入学院到现在，她还没有正儿八经上过战斗课程，更没有确定自己的战斗职业定位。武器这些东西，那都是需要在确定了自己的战斗职业后，才会进一步研究和获取的。
就像剑术师们的剑，枪棍师们的枪棍，拳法家们的拳套，指刀和暗爪。还有最夸张的枪械师，他们的狙击，手枪，手雷，天工道具箱，爆破机甲，火炮等等等等。
战斗指挥同样算作是战场上的一种职业定位，但是通常是没有人专职战斗指挥的。通常战斗指挥都是队长一人兼职，在担任战斗指挥的同时，他还需要扮演自己本身的战斗职业角色。
“巧克力能够快速的恢复体力，我试过的。”林璃说着，半块巧克力已经被她塞进了嘴里，飞快得嚼了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刚才那种温婉端庄的模样“以前我练长跑，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吃这东西。它能够很快的帮助我恢复体能。”
看着林璃将一块巧克力吃下，怡儿也是忍不住抬头望向了她头顶的蓝色体力条。
竟然真的跳动了一下，大概这下增涨了百分之一的样子。还没有停，还在继续不断的增涨。很快，林璃的第二块巧克力也已经全部下了肚。她原本剩下的那不到三分之一的体力条，此刻已经恢复了一半都不止。
这也太可怕了吧，游戏里竟然有这样的BUG。吃食物可以恢复体力，那以后大伙岂不是都要空出一半的武器库来存放食物嘛。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怡儿也是剥开了那块巧克力塞入嘴里。她吃的比林璃要慢一些。这嘴里一边嚼，一边还在不断得望着自己的体力体。虽然她一直都处于远程站位输出，但是狙击手的精神力消耗，是极大的。特别当她是全场唯一的狙击火力支援时，极度的专注，对于她本身体力的消耗，完全不会比冲在战场第一线的战士们差多少。
一块巧克力下肚，怡儿已经是满心期待得盯着自己的体力条看了起来。一秒，两秒，十秒，足足半分钟过去了，那原本想像中的体力上升跳动并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怡儿有些委屈得看着林璃。明明都是吃巧克力，为什么林璃的体力值就那样蹭蹭得往上涨，自己同样吃了一大块，可是连一丝都没有跳动。
“呃。”林璃有些尴尬，突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知道了，可能是咱们的体力条总值不一样吧。”说着点开了自己的体力条，上面数值赫然显示着满状态下为一百。
怡儿也是随手点开了自己的体力条，她还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
“一万！”林璃被吓了一跳，竟然是自己的一百倍！这就难怪了，她吃下去的巧克力只要恢复一点体力值，那就是百分之一了。可换成怡儿，就足足要恢复一百点，才会出现百分之一的跳动。巧克力的能量是稳定的，对于她这种体力值一百就顶了天的人来说，确实算是不错的恢复食物。可对怡儿来说，得要相比于她，一百倍一百倍得吃下去，才能够得到同样的恢复效果。
“唉，还以为发现了新大陆呢。”怡儿显得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已经从自己的武库中取出了一瓶蓝色的药剂。仰头饮下，伴随着体力值的快速恢复，她的生命值也是以同样的比例开始消退。
“这……”林璃并不了解这种药剂的副作用，看着怡儿的生命值飞速下降，连忙从包裹中取出了生命药剂准备给她使用。怡儿挥了挥手，拒绝了她的生命药剂。
“别担心，这是沸血剂，需要以消耗生命力，来换取体力值。现在使用生命药剂会破坏沸血剂药效的，咱们快走吧。”说完，怡儿已经是一扬手将手中的狙击枪丢进了武库中，一抄手将林璃扛上了肩。
“喂！这是……这是做什么！”林璃不知所措得大叫着。
怡儿笑了笑：“你不会真的打算靠着你的那堆巧克力把你的体力值给喂满吧。我背着你跑，更快一些。”
原来，她刚才使用沸血剂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加强自己的体力值。虽然她是觉醒者，要背一个人跑上几十公里完全没有问题。但在眼下这种状态下，她必须保持全速移动才能够最大程度保证两人的生命安全。沸血剂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将她的体力推到一个顶峰。在这段时间内可以完全不考虑任何体力上的消耗，因为她的这个状态会一直保持到沸血剂失效。
这一次，林璃再度因为自己的弱小感到难过，她特别不喜欢这种拖累别人的感觉。
怡儿此刻已经按照之前林璃安排的路线全力狂奔起来，她好像也察觉到了林璃内心的愧疚与不甘，“林璃队长，你所起到的作用，在这片战场上是无可替代的。”
“怡儿学姐……”林璃不知道她这是在对自己的鼓励还是安慰，一时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怡儿倒是脚步不停，速度越加快速：“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你拥有这种能力，就应该拥有与之匹配的自信。异能从来不只是用来战斗的。”说完身形跃起，跳过了一个深坑，接着又折身在两旁的大树上连续借力弹跳。她的动作比起使用沸血剂前更有爆发力了。如果这药剂不是要以牺牲掉使用者本身的生命值来作出交换，简直就是神道具。
“拥有与之匹配的自信吗？”林璃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丝隐隐的悸动。一直以来，她所缺少的，不就是自信嘛。哪怕她已经是学院里极其优秀的指战员，她依旧会因为自己没有觉醒，而自惭形秽。真的有这种必要吗？单纯只是因为自己无法和队友们一同投入到战场，与敌人们正面的厮杀吗？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对自己战士的身份产生怀疑和动摇吗？
“我们队长常说，战士的意志，从来不是由竞技场上的胜负或是战场上的生死来左右的。真正的战士，就该勇敢得面对一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说完这句话，怡儿身体再度高高跃起，在空中将林璃的身体甩到怀里，打横抱起，一同做出了一个曲身的规避动作，让开了连串的树丛。接着又重新将林璃甩回背上。
真正的战士，从来不是由竞技场上的胜负或是战场上的生死来左右的。刚才那一连串激烈的规避动作，并没有打断她的思绪，她被怡儿的这句话给深深得吸引了。
确实是这样吗？真的会有人去在意失败者的意志嘛，真的会有人会记得死去者的尊严嘛。她心中有些悲凉，前者她或许并不了解，但是她却知道，如今的曙光学院，龙城学院新一代的近几届，乃到十几届的学员中，不再会有人记得她父亲林聪的名字。
他们的眼里有战神马毅院长，女武神欧阳雪主任，或许还有总院那个净世圣女院长花小萌，这些活着的英雄，才是所有人一直所关注的。死去的英雄终将在岁月的变迁中被人所遗忘，在这个每天都充斥着混乱的狂灾纪元中，大家都在忙碌，没有人有时间去为英雄们高唱赞歌。
可是，难道就因为死后不会被人记得，就去放弃成为战士的理想嘛。绝对不！她从来都不为是为了成为别人瞩目的明星，才来到龙城学院的。她追逐的，不一直都是自己父亲当年的脚步嘛。父亲曾经说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英雄。他想要做的仅仅只是为自己的家人开辟出一片净土来而已。能够让自己所亲所爱的人，安全的平安的生活着。哪怕为此付出再多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赞歌？那种东西，谁需要？该记住他的人始终都会记住，就像他的女儿，还有他曾经的那些战友。
他们都有着崇高的理想，有着可以不顾一切牺牲的勇气和信念。哪怕没有人记住又怎么样，哪怕死的那么没有尊严，尸骨无存又怎么样。谁在意这些。她的父亲林聪不会在意，那她林璃就更不会去在意。在她达成目标前，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她的前行。只要脚步不停息，只要呼吸不静止，战斗将会持续下来去，持续到真正和平的到来。
“怡儿学姐放我下来吧，我可以的！”林璃坚定得在怡儿耳边说着，“我一定可以的。”
怡儿的脚步一点点放慢，她听得出林璃语气中的坚定和决然。此刻，她体内沸血剂的药效也已经消失，身体机能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甚至因为生命值的降低，还稍稍带着一点虚弱，
“好。”轻轻将林璃放下，“那我拉着你，咱们一起跑！”说着怡儿伸出手来“咱们现在，都是战友，彼此的伙伴！”
“嗯！”林璃重重得点了一下头，伸手牵住了怡儿的手掌。此刻在这两个女孩子身上，仿佛闪耀起了夺目战意圣焰。
望着画面中的林璃还有怡儿，不管是马毅还是田利雨都是有些动容。
“欧阳真该留下看看这一幕的。”马毅轻声说着。
“是啊。”欧阳雪的声音传出，就连马毅也是一怔，连他都没有察觉到欧阳雪什么时候又飘了回来，难道是刚才的自己太过专注了吗？
此刻欧阳雪的眼中已经湿润了。她仿佛看到了四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们五人也是这样彼此勉励着，手拉着手，在宛如末世一般的世界里，跌跌撞撞得摸索寻找着光明。
他们最后还是找到了，那耀眼夺目的光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林聪，罗颜相继陨身于那片泓溪森林之中，很快这些孩子们也要赶赴那片先辈们战斗过的战场。欧阳雪的内心此刻倒不似之前那般焦虑烦躁了。甚至隐隐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期待。
“只要希望能够照射到地方，任何恐惧都将被驱离。”欧阳雪说着，重新迈开步子走出了作战室。这次她是真的离开了，战时钟的倒计时已经不多了，她这是要准备进入幻视界去支援这群小家伙了。
“只要希望能够照射到的地方，任何恐惧都将被驱离。”马毅深深得长出一口气，这句话是曾经林聪说的。没想到欧阳雪始终都还记得“加油吧孩子们，让你们的希望之光，给这片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