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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孤星照入命,劫杀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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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陵园,龙城最大的墓葬陵园。建立于狂灾纪元前六十年,距今刚好已经走过了一个世纪。

道路两旁整齐的白桦树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深邃的密林走道一望无尽,给人一种好似能够一直走下去的错觉。

往日这个时间里,少会有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每到夜时,陵园里总是那么的寂静。好似连飞鸟昆虫,都不忍打扰到在此长眠人们。

狂灾纪元前的凤凰陵园,远没有如今这般大的规模。那时候的凤凰山不过是一处占地千余平方米的小葬区,专供城北居民丧葬安置前人所用。

狂灾爆发初期,相比于其它城市,由于军方过早的接手管理,龙城的治安情况可以说是比较良好的。就算时不时也会出现一些百姓狂化的现象,军方也能够及时得出面加以制止。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城市那种狂人失控致使整座城市混乱的状态。当时的许多城市,就是在这样的失控中,慢慢得成为死域。

就在其它的那些城市因为死亡人数过多,堆积得到处都是死尸的时候。龙城却是在军队的组织下,将人烟稀少的城北,开辟出了千亩陵园,安置这些亡者的遗骨。

或许会有人说,这样的举动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但是,事实证明,军方的这个做法,稳定了当时许多人的情绪。至少,在这座城市里,亡者是有尊严的。他们不会被抛露街头,不会被人扒衣搜身,不会被野狗撕咬分食。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得躺在一片属于自己的墓地里。

住在这儿,没有人会告诉你,你的产权有六十年,或是七十年。也不用你每月月初月底的为房贷,房租奔波。

只要你在这儿死去,那么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论你是身家千亿的顶级富豪,亦或是食不果腹的贫民乞丐。只要你死去,军队就会有人将你送到这儿来安葬。在死亡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独享特权。那样的特权,或许在过去那个繁荣鼎盛的世界里会有吧。但在狂灾纪元确确实实是没有的。不过不管是有还是无,对于死者而言,墓葬本身的意义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在这儿的每一块碑都是一样的,一米来高碑体,所用的石材都是大理石材质的。唯一不同的,就是碑上亡者的姓名,以及立碑家属的姓名还有悼辞。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最后留下的,恐怕也就是这些了吧。

此刻,一个单薄的身影孤独得站立在碑林最后一排,两座丝毫十分不起眼的石碑前。

吕文轻之墓,韩晓晓之墓。

碑体上端正的楷书,十分工整得篆刻着墓主人的名字,和其它那些石碑上的一样,想来也是出自于同一位工匠的手艺。

一个小时前,吕萌萌,刘少羽一行人刚刚来到龙城。她向带队的楠心请了一个晚上的假。直接就奔来了凤凰陵园。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五年不见的爸爸还有妈妈。

“爸爸,妈妈,萌萌回来看你们了。”说完,吕萌萌缓缓跪下身去,冲着两块石碑十分恭敬得嗑了三个头。

早在之前的学籍资料上,花小萌就已经知道了吕萌萌同她们一样,都是龙城的同乡。此行前,她也特意关照楠心,要好好照顾吕萌萌。这丫头看起来十分的内向,加上那怯生生的模样,有谁会将她与古时候那战勇无双的神魔吕布联系到一块儿。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花小萌还真不忍心将这样一个小妮子丢到龙城学院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吕萌萌生于龙城,长于龙城。十岁前,她跟着爸妈一直都住在这儿。如今她已经十五岁了,五年前的她离开了龙城,去了姥姥姥爷家所在的海城。

“爸爸,妈妈。或许,那位老先生说的没有错。我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吕萌萌的头低的很低,低的几乎已经贴到了地面上那块冰冷的大理石碑底座“孤星入命,劫杀至亲。先是你们,又是姥姥,姥爷。”说到这儿,她的身子开始不住得颤抖起来,声音中也是带了几分呜咽“或许你们一早就该将我丢掉。也许这样,你们现在还能开开心心得活着。”

有关孤星入命,劫杀至亲的事,还是当年吕萌萌不意中,听父亲的一位好友,在酒后提到过一次。

那是在吕萌萌出生的那一年,吕文轻曾在路上遇见过一个神秘的老道士。老道士拦住了吕文轻,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说他家中进了煞星,要尽早除去,不然恐会伤了全家性命。

吕文轻大怒,与那老道理论争执。恰逢家中添丁之喜,这老道说出这样的话,任谁恐怕都无法接受。这事当时甚至惊动了当地的警察。

警察就也当是老道士想骗些钱花,就想着办法得连哄带吓,让他离开。可这老道士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吕文轻。最后甚至毫无顾及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煞星,真的是煞星啊。若是不除,血染门庭啊。”

最后警察强行将老道士带走,老道士离去时看向吕文轻的目光,那种绝望绝对不是伪装可以伪装得了的。

原本,只是愤怒的吕文轻,在见到老道士最后的目光时,内心也终究还是松动了。回到家里,他思来想去,想要弄清楚老道士口中的煞星究竟指的是什么。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出生还不足月的女儿身上。也就是当时的吕萌萌。

他将这事,与他的妻子韩晓晓一说,韩晓晓也是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韩晓晓是当时一位十分知名的学者,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未知科学领域。因为那时狂灾纪元已经爆发了二十年,随着曙光学院的越发庞大。对于未知科学领域的迫切研究需要,也成了无数学者们热衷的探索方向。

韩晓晓知道自己丈夫说话从来不会夸张渲染,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他是一个科学家,严谨是他与生俱来的优良品质。她很好奇,为何一位素未谋面的老道人,会如此纠缠于他。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命理学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一脉最为珍贵的玄学一支。许多,高人隐士,终其一生也无法将之堪破。

好在,在当时韩晓晓所在学者圈内,便有这样的一位,学识渊博并且精通命理玄学的大师。

在与吕文轻简单的商量过后,他们还是决定请这位大师过来给吕萌萌看一下。

可当他俩来到那位大师家时,大师一见二人立时就惊呼着躲入屋内,还高呼着什么煞星,血灾什么的。不管吕文轻和韩晓晓怎么敲门,询问。那位大师都不作回应。只是事后,这位大师通常电子邮件,向韩晓晓发了一封八字电文。趋吉避凶,早除煞星。

到此时,煞星的存在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可至于到底是不是吕萌萌两人都不敢肯定。他们俩都是知识份子,虽然相信命理学,但却也不可能为了人家的这么一句话,就将自己的亲生骨血给丢了。

三日后,那位老道士竟然找到了吕文轻的家中。

吕文轻见到是他,连忙将老道请入家中。结合这两天所见所闻所遇,他与韩晓晓都已经大概了解到这个煞星的不简单。老者一眼就能够从吕文轻身上看出问题,说明这位老道长的道行十分不浅。

对于之前的冲突,吕文轻向老道长表达了深刻的歉意,同时也诚心请教有关煞星入命的问题。

老道长,并没有因为之前被吕文轻报警,把他抓了,而有丝毫的怨念。只是站在婴儿床旁凝视着吕萌萌,不时得叹着气。

“若是,你俩还有她中,只能够活一个,你们希望谁能够活下来。”这是老道士进了屋后,说的第一句话。

韩晓晓和吕文轻听闻此言,都是一惊。什么叫三人中只能活一个,不是说只有一个煞星嘛。不过,他们俩人都是有着一定的涵养,对于这样的问题,不可能去死揪着掰扯清楚。

“若是我们仨个人中只能活一个,我肯定不会去占这个位置。”吕文轻是笑着说出这话的,“我即是父亲,更是丈夫,若当真要牺牲,我肯定是得冲在前头的。”

韩晓晓却是不干“我倒是觉得,真要留一个的话,你活着比我们都有用。你是超级武器研究会的核心成员,你的存在会比我们有价值的多。你不仅是父亲和丈夫,你眼下更是国家需要的人才。”这话的高度,着实是足够高了。就连吕文轻一时倒也没能接上。

老道士又看了看躲在婴儿床里的吕萌萌:“那你呢?”

吕文轻一愣,随即笑道:“老先生,您说笑了。她不过是个不足月的娃娃,她会有什么判断和取舍。”

老道士眉眼惺忪,眸子深处却是闪烁着光芒:“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哦?”吕文轻,韩晓晓都是不约而同得转头去望向吕萌萌。

“你们看,她的小拳头抓的多紧呀!她这是想要活下去啊。”幼小的吕萌萌不哭也不闹,就这样紧握着双拳,直愣愣得望着眼前的老道长。

吕文轻,韩晓晓相视,都是不由笑出声来:“若是她想要活着,那我俩无论如何也会叫她活下去的。”吕文轻说着,一旁的韩晓晓也是不住得点着头。

父精母血,十月怀胎。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作为学者的他们比之任何人都要在意精神的传承和延续。而孩子,就是这种形态最好的体现。

老道士缓缓伸出手来,在吕萌萌的额心轻轻得抚摸了两下:“你长大了,可得记得,是你父亲,母亲今日的选择,才让你有机会继续活下来。日后的生活无论多么艰难,也一定要带着双亲的爱,勇敢得大步走下去呀!”说着,他已是转向了吕文轻,韩晓晓夫妇二人“十年,我能够为你们争取到的,也就是这最后十年的时间。你们……你们好好珍惜吧。”

吕文轻,韩晓晓夫妻此刻已经不再怀疑那所谓煞星入命的真实性了。没有人会编排这么大的恶作剧来戏耍他们。当然,他们也不是那种能够被随意戏耍的人。

“原本你二人都可以活下来,只是当时你没有听了我的劝。此刻煞星偏转,已经占了旁人的生机。好在天道有情,万事皆留一线生机。如今这一线生机,老道已经交由你们自己选择了,你们可会后悔?”

夫妻二人四目相视片刻,终还是释然一笑:“是我们将她引来这世上,自然是没有去剥夺她生命的权力。如果,她活下去,一定需要有人为之付出牺牲的话。身为父母,我们责无旁贷。”吕文轻说的很轻松,可以看出为自己的孩子牺牲,在他的价值观中,这并非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如果回到,初见道长的那一日。哪怕我知晓此事各中原委,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十年,说是十年,就是十年。一天也不多,一天也不少。十年后的同一天,吕文轻和韩晓晓在接吕萌萌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了路人狂化。

吕文轻被狂化者咬断了喉咙,当场死亡。而韩晓晓,也是在回头想救吕文轻的时候,被另一只狂人咬杀。

画面历历在目,吕萌萌记得十分清楚。遭到袭击后,她的父亲母亲大叫着冲自己挥手,让自己跑,直到最后手臂坠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那时的自己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就那样看着,军队赶来,射杀了狂化者。然后再有凤凰陵园的工作人员,开着专用的冥车来到现场,将吕文轻和韩晓晓的尸体一起带离。

她就那样呆呆得站在那里,甚至别人都不曾想到,这个小女孩会是刚刚死去那两个人的女儿。从头到尾,她没有哭出一声,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我?不会哭?”吕萌萌努力得去捕捉那丝痛苦的感觉,可是内心深处却似乎总在回荡着一个冷漠得叹息声,冷漠到无视一切。她自身的情绪,好像也会受到这冷漠叹息声的影响。明明已经真切得感受到了难过,恐惧,痛苦,可偏偏都被压制了下来,最后连她自己也找不到这些情绪的踪迹。

唯一注意到她的,依旧是那位老道士。十年了,他一直没有离开过龙城。他在暗处观察着吕萌萌的成长,默数着吕文轻还有韩晓晓所剩余的时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道之下没有奇迹。既定的因果,没有任何人可以打破。他算准了这一日,吕文轻和韩晓晓会丧命。十年守候,他与这对夫妻不算是朋友,也算相熟之人。今日便来送上他们这最后一程。

“孤星入命,劫杀至亲。”吕萌萌又轻轻得念出了这八个字,这就是那老道士,在经过她身边时,口中不断念叨着的。在听到这八个字的时候,就连吕萌萌的冷漠情绪也为之一怔。

很快,她就被送到了海城的姥姥,姥爷那儿生活。姥姥,姥爷都是十分慈爱善良的人,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失了双亲。对她的照顾也称的上是无微不至。奈何这一次的劫杀,来的比之前更快。三个月后,姥爷突发心脏病去世。要知道在此之前,她的姥爷是并没有心脏病史的。

一年后,姥姥也去世了。她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因为年纪的问题,她被选送进入了海城曙光分院学习。新兵训练班中,她的表现在各方面都很出色。只是她极少愿意与人交流,甚至长久以来,不少人都是将她当作是哑巴或是聋子。

直到新兵训练营结束,她参加了海城曙光分院院长霍死的单独觉醒仪式,出现了极为少见的祖魂返体。

这些年里,她不敢与人有丝毫的亲近。旦凡她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或是有人有意得想要亲近她时。她的心底就会浮现出‘孤星入命中,劫杀至亲’四个字。她学会了无极限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身边的人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不让自己有朋友,让自己陷入到最最深沉的独孤之中。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身边的人才会安全。

她是善良的,和她的父亲,母亲,姥姥,姥爷一样。他们善待身边的一切,用自己的方式。而吕萌萌只不过是选择了延续他们的这种善意而已。只是,她自己的方式,对于自己确实是太过残忍。

夜深了,晚上陵园里的风比之别处,要更多上几分寒意。

“爸爸,妈妈。我要走了。”吕萌萌缓缓站起身来,又朝着吕文轻和韩晓晓的墓碑,深深得鞠了两个躬“我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都留在龙城,那么我会经常过来看望你俩的。”

说完,吕萌萌已经迈开步子向着陵园外走去。

说实话,这些年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什么。每日的艰苦训练,所为的似乎只是到点到刻,一顿不少的三餐而已。

现在,再一次从一个熟悉的地方,转回到了另外一个已经有些陌生的熟悉的地方,看来她又需要一些时间来适了应。不得不说,吕萌萌的适应能力确实是不怎么强的。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吕萌萌收拾了一下心情,接通了手机。

“萌萌,你在哪儿。学院紧急集合,要准备打仗了。”来电的是楠心,她批了吕萌萌的假就带着其它人先去了龙城学院。此刻,准备进入幻视界的第一梯队,已经就绪,随时等待命令载入。

这次马毅准备先后派出三批人进入到幻视界中,分别进行兵团侦察,御敌布置,和大范围清除。欧阳雪将跟在第三梯队进入到幻视界中去。

“我立马回来。”吕萌萌也不作拖沓,直接快步冲出了陵园。门外来时送她的司机此刻依旧一个人在那儿吞云吐雾,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

“走了吗?”司机师傅随手掐灭了烟头。

吕萌萌低着头,开门进了车:“龙城学院。”她简单得说出了目的地。不过她却是忽略了,这辆车本身就是载着她去龙城学院的。怎么现在却好像在跟打的似的。

司机笑了笑,发动了车辆,直接向着龙城学院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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