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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所谓失忆什么的最可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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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繁华最盛处,莫过于王朝皇都。

华丽的青漆马车里,厚重的毡绒窗帘将城里的阳光与喧嚣一并隔绝在外,锦榻上斜倚着的人儿一声长叹接短叹,一副对车窗外的皇城繁华之景毫无兴趣的颓唐模样。

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摇晃着来到京城,心中更是思绪难平。

姬无忆,女无忆。

这名字取得倒巧,她确实是个倒霉的失忆女子。

可虽说自个儿现在处于失忆期,忆不起身家姓什年岁婚否,但这失忆并不代表失去智力,就邙无涯那老狐狸心里打的那点如意小算盘,她约摸还是能够猜得个七七八八。

想她自打从山庄里醒来后,睁着一双因为过度迷茫而显得有些智障的双眸,盯着邙无涯端视了半晌后,便开口疑惑的轻唤了一声:“爹?”

……

结果,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单音字,竟令得威震武林的一代宗师活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举世盛名,又或是归隐于林的邪医、神医、仙医,全被邙无涯从盛元王朝各地的犄角旮旯里给逮了出来。

他只把她往这些神医圣手们的面前一扔。

从刚开始要求细心医治,到后来耐心大减,只要求他们‘随便医!能让她的记忆恢复了便可。’

唉……

可不管那些神医圣手们多么努力,也不管她多么认真配合,这该死的记忆,就是恢复不了,她记不起来的,无论如何也是忆不起来。

说来也怪,无论是识字认物,又或是风俗人情,她统统都记得,可是只要一牵扯到她自己身上,脑子里就一片空白。

神医圣手们皆为束手无策,众口一词,齐齐谦称‘自己学艺不精,还请邙庄主另聘高明’。

明明她才是那个失忆的人,可是邙无涯表现得却比她还要着急,甚至于有段时间就像磨坊里的老驴一样,把她当成了磨盘,一圈一圈地围着她走个不停……

就邙无涯的种种举动来看,分明是对她的来历身份知晓一二,可他偏偏不说。

不说便不说呗,反正她也并不打算深究过往。

毕竟做为一个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接着又掉落了悬崖的女子——咳!尽管这个女子就是她本人,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拥有这等过往的人,绝不会是平常女子。

话说自她醒来后,长达两年的时间,她日日呆在山庄里足不出户,闲暇的日子里便是靠着山庄里的藏书打发时间。

虽然说她正经的书籍没看过几本,但是丫头婆子私底下偷藏着嗜读的闲书,她倒是有幸逮着机会看了不少。

尽管庄里的丫头婆子个个都对于这些个‘出于生活,但是高于生活,仅仅是为了找个精神寄托’的故事爱不释手,但她就是没能看出那些打着‘宫廷恩怨’‘江湖情仇’的幌子,讲些儿女情长的闲书到底有什么趣味。

倒是在用它们打发时间的时候,她竟然相当不幸研究发现到,自己的过往如果不是混迹邪教黑道的魔女,便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名门孤女……

咝……

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样的过往,不要也罢,不记得最好。

她既没有那个能力天天躲避追杀,也没有那个本事报仇血恨。

一直到最近这半年,邙无涯虽然仍时不时的询问她记忆有无恢复,可却不如刚开始时那般急切,于是她以为老狐狸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义女看待,可是就在这当口,他却又突然的将她支了出去。

名义上是为了她寻亲方便,可事实上呢?

自己在山庄里的日子,虽然看上去像是寄人篱下,可事实上却被人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身上的伤也用这山庄里珍藏多年的奇丹妙药细心调理着,说不感激是假。

若是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整天疑心救命恩人,只怕会遭天打雷劈吧?!

只是……

一想起临行前她那亲亲好义父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她是一棵结满了金元宝的人形发财树一般,她便浑身发毛,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

都说当年邙无涯退隐是因为看破红尘,可她却看得分明,如果当年邙无涯不借故退隐,他日益增长的江湖威名以及识得的江湖异士,皆会令盛元王朝的皇帝大人犹如芒刺在背。

再加上邙无涯虽非国姓,却得继太上皇一宗血脉,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倒也有着正统的皇室血统,若是他有心造反……

啧啧,因此邙无涯有多么令人敬仰,皇帝老儿就有多么忧伤。

当年邙无涯正在峰头浪尖的时候突然宣布退隐,于外人眼里是远修心境,隐匿红尘,可有眼力劲儿的人都心里敞亮——那是他在急流勇退,远离是非。

想到这儿,她心里忧怨更深。

她心里清楚,如今这老狐狸因为不想进宫面对旧日积怨,更不想再招惹新的是非,便干脆笑眯眯地直接把她送了出去当个替死鬼。

而她因为担着这邙无涯义女的名头,还不知得面对多少试探和暗战,如果身上没得银子招纳些耳目,指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的被推出午门砍了头。

幸好她早在被邙无涯告知一入皇都便要先入皇宫的时候,便先行在山庄内搜刮了一番,专挑着方便携带的金玉首饰银票珍珠之类的捡拾,直挑得山庄总管和邙无涯在一旁两手执看泪眼,语带哽咽却还必须得假装大方地让她随便挑,千万不用客气。

她当然没有客气。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她是个挂名的庄主义女,可一旦离了山庄,她便是个无依无靠的、失忆女子罢了,如果还不靠银子过活的话,就只能指着老天说声‘靠’了。

如果说,因为自个儿记忆的空缺,曾让她在身体恢复健康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适应身边的一切,无论朝暮夕楚,心里永远空无着落,迷茫至极。

但是,她却是头一次,对未知的一切涌起如此剧烈的不安,仿似海汐潮涨,无边无际层层叠叠的恐慌,一浪接一浪的漫淹过心头。

可……既来之则安之。

咬了咬牙,姬无忆似给自个儿打气般的挺了挺胸。

如果一味的猜测下去,早晚钻进牛角尖里把自己逼疯掉,还不如索性振作精神,该面对的面对,该解决的解决,该寻找的寻找,该想起的……

哼~

她不屑的低嘲了一声。

若是真的重要,又怎会轻易忘记?

————我是扮猪本想吃老虎结果遇上狼的分割线————

姬无忆跃下马车时,天色已经渐晚,落霞悠然向整个皇城投下一片红晖。

宫门外早已有太监出来相迎,先是假惺惺地探问她一路过来是否顺利,接着话头一转,提到皇上自从得知邙大庄主新认的义女为了太后寿宴而特意进宫相贺,便派了自己不辞辛劳的日夜守在宫门,今儿总算是把她给等到了,否则这日夜驻守在宫门外等候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她淡淡一笑,显然是听懂了这位张公公话里的意思,将早己备好的红包从袖篼里掏出来递到了张公公手中,这才笑盈盈的言道:“辛苦公公了,日后无忆在这宫里宫外少不得张公公多加担待,还望公公多加指点。”

张公公面不改色的当着她将镯子举到半空,借着黄昏的光照细细端看了一番,眼睛顿时笑成一条线,“姑娘不愧是邙大庄主的义女,既然你如此的善解人意,咱家又怎会不对姑娘多加关照!?”

她唇角一勾,一双眼睛笑出月牙儿弯弯,“那么无忆在此先行谢过公公了。”

收了银子,张公公的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从层层叠叠的皱纹之下挤了出来,笑容满面的将姬无忆引进了早已布好了宫宴的栖凤阁。

她小心翼翼的探头一望,却冷不丁见到了乌丫丫一堆的人头。

上至皇上太妃王爷公主,下至禁卫侍女太监,同样怀揣着一双双小心翼翼的目光,或坐或站,甚至还有从柱子后面偷偷探出头来打望的脑袋。

在见着姬无忆的第一眼时,这些好奇的目光里又都添了那么些失望的意味。

姬无忆心中暗笑,抱歉了各位,早猜到了你们心里蹑着藏着想看好戏的心思,可是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义女竟然如此貌不惊人,堪堪儿有些对不住观众。

皇上笑盈盈地收起了探究的目光,一脸慈祥的问了问她来的路上是否辛苦,邙无涯近来身子可好之类的家常闲话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你义父近来可好?”

姬无忆偏起头认真想了想,最终决定套用邙无涯的原话:“义父的身体尚佳,只一直呆在离尘山庄里,依旧将‘远离尘世,养心修真,培训与众不同的谪仙气质和出神入化的艺术水平’做为奉行的目标。”

皇上牙痛般的抽了抽嘴角,似是不经意般的换了个话题:“听你义父提起,你自崖上摔下的时候,身上可是系有一方黑色石龙佩?”

那块黑不拉叽的破石头??

又是那块破石头?!

想当初,她自离尘山庄初醒之时,邙无涯总爱问及她的记忆可有恢复。

而他十句话里头,必有一句固定不变:“丫头,你可想起这黑龙石是如何得来的?”

初时,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只想得邙无涯或许是觉得这东西自她掉落山涯时仍紧握在手,必是和她身世有所关联,所以才会特意问及。

于是乎,她寻思邙无涯大概是想借此可以启发她的记忆。

可是如今……

为何就连从未对她谋过面的皇帝老儿,似乎也对这块石头很感兴趣的模样?

不过是一块黑色的龙形石头罢了,难道他们玉石玛瑙看得多了,品味也开始走起亲民路线了不成?!

想归想,皇帝问话,她不得不答。

“似有此事。”低首垂眸,她乖巧地扮做一脸娇羞,“无忆自失忆后醒来,的确曾听义父提过,自己当初坠涯之时,手中握有一方黑龙石。”

她话语里的疑惑语气掌握得正好,加上她毫不介意地从脖子上取下那方用红绳系起的黑龙石,笑眯眯的递呈了出去,使得老皇帝眯着眼睛细瞧了她半晌,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状态。

‘似有此事……’,当真是个婉转又委屈的两全话。——这言下之意便是皇上您问了也是白问,她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说这石头自落涯之时便在她身上的是她义父邙无涯,可不是她自个儿。

论起来,她不过是个被邙无涯救起的失忆可怜人,即是失忆,当然是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如果当初邙无涯对她说,当日她手捏一块大板砖,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摆出天外飞仙的身姿,高呼‘我找死我快乐’的口号,笑容满面的跳下悬崖自取灭亡——她也只能全盘接受。

因为她失忆了嘛,只能选择性的相信别人的告诫,而她的选择面又小到身边只有邙无涯一个人,所以他说的,便是‘事实’。

只是,这事实是否属实,她便无力验明了。

皇帝老儿细瞧着姬无忆笑容乖巧的脸蛋儿,一方面觉着她整个人看上去,既烦恼又无辜的模样,确实像是失了忆;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虽然态度端正,尊卑有礼,可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是磨棱两可,看似没什么过失,但却刚好回避了他心中的疑问。

他暗自冷笑,只是不知道,这丫头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真的失忆了前尘,下意识的选择自保,还是为了隐瞒自个儿的身份?

—————我是作者一紧张就容易内急的分割线————

收敛了眸子里过于锐光,老皇帝面上又恢复了最初的一脸慈爱,疼惜不己的连声招呼姬无忆入席就坐。

接完风洗完尘吃完饭,皇上老儿仍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细细嘱了张公公带她去秋思殿歇息,待明日午后,再去拜见老太后。

转回头笑呵呵地望着姬无忆,老皇帝关切的问道:“姬丫头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朕提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只要是朕能办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姬无忆浑身一震,被那一声亲切的‘鸡鸭头’彻底的镇住了。

懒得猜测一国之君为何会对她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失忆可疑女如此大方有加,她羞涩地低头一笑,“无忆别无他求,只是不知这偌大的皇城里哪里建有茅厕?”

她实在是,很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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