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零章 蛊医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趁着月色上山,可等艳无双从燕荡山的山脚爬到山顶时,却己经能够见到晨曦红光,
从山脚下往山上走,其实只有一条路,
铺着厚实的青砖台阶,一步步的从山下蔓延到山顶,
她一路上就踏着这条青砖路,几乎沒有遇上任何的毒物与蛇蝎,
山间笼络的黑雾的确有毒,但这雾气却更像是山间原本的水雾,在早晚的温差变化时遇热凝结而成,只不过有人特意在这凝结的过程中添了些什么罢了,
她几乎沒有遇到任何预想中的阻碍,甚至让她有种感觉,仿佛她只是出了趟门,爬了趟山,來了一次郊游,
从半山腰开始,有一片红火的花海,开得那般绚烂绯红,
无叶无枝,艳红似火,纤密的花瓣细长的团簇着一小丛淡黄色的花蕊,
火红的花海几乎连绵成片,以泛滥的姿势霸满了她的视野,几乎令人分不清这片花海从哪里起,又从哪里灭,
这是曼陀罗华,
彼岸之花,
花海之中,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伫立在这片妖冶的红火里,他的腰身挺拔,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來,又或者,应该说,他只是并不在意她的到來,
万红丛中一点白,份外引人注目,
可更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衣着,而是他本人,
迎着初生的朝阳,面朝花海,却背光而立,
他长得极美,带着一种妖艳惑人的魅意,
银发垂肩,素色的长袍在初阳的光照下添了一丝迭色金光,长眉入鬓角,冷艳非凡,简直比花还要惑人,
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极为悲伤,眼底的神情更沉积着仿佛百年的落寞与孤傲,
艳无双松了一口气,这的确是她要找的人,
洛长空,
,,多年前的魔教教主,如今众人口中的蛊医,
,,,,我是作者仿古龙风写得很嗨皮的分割线,,,,
艳无双迎着他仿若不经意般向她投射來的视线,恭敬的跪在离他五步开外的花海中,任由几株无辜的曼陀罗华被她压在膝下,顷刻间染红了她素色的长裙下摆,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一直乖顺地低头跪拜在地,而洛长空也仿佛沒有见到眼前多出一个人似的,仿若浑然不觉般固执地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一双美若秋水的碧色眸瞳里透出无法言说的哀伤,
不知跪了多久,双膝已经麻木到毫无所感,山间晨起时的寒风早己消褪,转化成烈日曝晒后的火热赤辣,她才听到一声轻蔑的,略带寒意的嗓意说道,“哼,又來了只令人讨厌的虫子,”
“已经三年沒有人爬上这山上來了,我原以为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有人有胆上來了,沒想到还是估错了……”洛长空薄唇冷酷地扬起,狭目微脒着上下打量了她半晌,略含鄙视的嗓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诡异的冷艳,“居然还是个女子,真正好本事,”
“多谢教主夸奖,”艳无双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默默地低垂着头,被深沉的杀气压得动也不能动,
“唉呀,真是怀念啊,本尊都多少年沒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洛长空诧异地挑高眉,仿佛施舍般地将眼光重又投到她的身上,透着一抹诡色的黑瞳注视着她,薄薄的唇微微勾起,“把头抬起來吧,”
她直觉想要退后,直到心底的惊诧微微沉淀后,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将目光与他对上,软糯的嗓音带着一丝压制后的微颤,“我娘曾经是您的属下,曾经的媚门门主,而我爹是……”
“本尊对你的出生來历沒有兴趣,”洛长空冷笑着随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魔教早八百年就被那个冤家带人给铲平了,你千辛万苦地爬上这燕荡山,总不会还想等着本尊再出江湖,重震魔教雄威吧,”
“教主英明,”艳无双的心口卟卟跳动着,努力保持着镇定地淡道:“小奴找到教主只为了求教主大发慈悲,解掉小奴身上的莫离之蛊,”
“哦,‘莫离’,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洛长空不动声色地收回袖中已经几欲探出,取她性命的手指,细长的眸子眯了眯,像是终于在她身上找到了他感兴趣的地方,微微笑了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她随意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之后,转身向山尖处一间木屋走去,
艳无双紧跟在洛长空的身后,依旧不近不远地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向來面无表情的俏脸绷得紧紧地,一进到木屋里,立刻仔细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与窗户,以便随时为自己准备好退路,因为她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木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桌,一张床,两张矮凳,墙上挂着几幅像是有人即兴勾画的水墨,画面很潦草,构图也并不精致,几乎可以称得上败笔,或者更直白一点的讲,根本就是在浪费纸笔,
在她暗叹魔教教主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时,已经为自己设好了出路,若是洛长空不愿意为自己解蛊,她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全身而退,
毕竟,她只是想解蛊而己,并不想送命,
洛长空见她的视线落在了墙上的画上,仿佛心情好似地笑了起來,就这么自顾自地撩了撩袍子,坐在了屋里惟一的一张木桌旁,右手支在腮下,脸上带着几乎称得上温柔地笑意问她,“丫头,你瞧着墙上这几幅画,画得如何,”
艳无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半天才缓缓道:“教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瞧你问的这些废话,”洛长空掩嘴一笑,俊美到有些妖魅的脸上更是媚色惑人,“本尊想听的,自然是真话,”
“很难看,”艳无双偏开头,一字一字地平静叙说,“真话就是此画作一看就是外行人所作,画笔轻重不分,笔锋过乱,除了大概能够猜到这画的是山水之外,完全看不出作画之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说得好,说得好,丫头好眼力啊,”
洛长空拍了拍手,像是极为欢喜找到知音一般地笑道:“我早跟那个冤家说了,他画的画丑得要死,画人像山水,画山水像画人,瞧瞧,就连丫头你这般锐利的眼力,也瞧错了不是,他这画的不是山水,画的是本尊,”
艳无双一怔,一脸羞恼地站定,
洛长空却似极不在意地般笑了笑,执起早己放在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哀伤中透着几分落寞地目光透过墙上的画作,不知落到了何处,
“本尊留得住他的画,却留不住他的心,当年他笑本尊不懂何为情,本尊恼羞之下才制出了这名为‘莫离’的情蛊,”洛长空哀哀一笑,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莫离莫离,莫要相离’,只可惜到了最后,终究还是两相分离,本尊懂得了情,懂得了爱,可又有什么用,”
当初他制这情蛊,只为那人的一句戏言,可当他懂了情,动了心,却换來了那人负心绝义的离别,
这‘莫离’哪儿是情蛊啊,分别就是毒蛊,
毒了人的心,蛀了人的情,可却沒有蛊惑到那个冤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