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他的消息
金秋十月,碧水连天,黄叶遍地,轻寒湖面上笼罩着淡淡的寒烟,微风拂过,烟雾消散,蓝天碧水,偶有小舟泛于其上,一片悠然的景色,
一手扶着船只的栏杆,皖蕾一手轻抚着已经凸显的小腹,神情恬淡,安静,唇角还噙着一丝充满爱意与温暖的笑容,
这样平淡而安宁的日子让她几乎有种错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來,
除了……
她无奈的瞥了一眼斜靠在船杆旁,慵懒的阖着眸子的裴公子,自从那日将所有事情交由翩风打理后,他就如一张黏人的膏药一般,终日跟在她的身边,虽说他身体里住着一个女人的灵魂,可是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就这样日夜和她厮混在一起,别说翩风,就连嫣儿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暧昧,
思及此,她忍不住狠狠的敲着他的头凝声道,
“我说裴公子,难道你每天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吗,”
美梦被惊醒,任谁也不会高兴,
裴公子轻启迷蒙的黑眸,那眼底折射出的慵懒光芒几乎让天地都为之失色,不过,看得久了,皖蕾早已免疫,甚至有了丝丝腻味的感觉,
“沒人告诉你,扰人清梦是要下地狱的吗,”
懒懒的转了一个身,他流转的眸光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魅惑,
“你也注意点,别动不动的就摆出这样勾人的神态好不好,”
他们坐的的游湖的画船,这船上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人,现在她的余光已经扫到几个目露花痴的女子,就更别提那个神色怪异的男子啦,
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带他出來,
“沒办法谁让我有了这副好皮囊,不像你,只能勉强称为秀丽,”
裴公子丝毫不以为意,晶莹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撩起脸颊旁的墨丝,举止间透着丝丝的娇媚,只是吐出的言语却够毒辣,
不过,皖蕾早已习惯他说话的方式,也未在意,
只是狠狠的瞪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
裴公子见状,无奈的撇撇嘴,双手合十,赔罪道,
“娘子,为夫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说完,他还可怜兮兮的眨眨眼眸,眼底顿时浮上一层水雾,
“这位大嫂,你的夫君已经低头认错,你就别再为难他了,”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帮腔道,
皖蕾哭笑不得的看着大家投向他的同情目光,这些人到底是长沒长眼睛,他现在的模样明明就是装的,为何大家还要上当,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这副臭皮囊,
“是啊,这样的男人多难找啊……”
“是啊……是啊……”
……
还未等她开口,大家就已经七嘴八舌的说起來,言谈间都是对他的赞美,
眼见情势一发不可收拾,皖蕾只好讪讪一笑,一把扯过他的衣袖,和他坐在一起,算是给众人一个交代,
经他这么一闹,原本安静的船舱开始热闹起來,有人欣赏着眼前的美色,有人执子下棋,也有人品着香茗闲谈着,
皖蕾的心思都落在了船外的景色上,根本沒有注意船内的动静,可是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却在此时飘进了她的耳畔,
“听说,新皇刚刚登基就要寻找曾经的发妻,”
“什么,发妻,难道朱雀公主不是他的发妻吗,”
……
她红润的脸色因为这几句话瞬间变得凝白,扶着栏杆的素手不由微微颤抖着,
她听到了什么,
新皇登基,寻找发妻,朱雀公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猛地起身,急切的奔到说话的二人面前,颤声道,
“你们说的新皇登基是什么意思,”
那说话二人的其中一个抬起头,怪异的瞥她一眼,
“九月初三,新皇登基,举国大庆,这等大事你都不知道,”
“新皇是谁,”
“当然是人人爱戴的,昔日的睿王,”
眼前一黑,她只感觉双腿一软,整个身体径直朝地面摔去,幸亏裴公子觉察到她的异样,手疾眼快的将她抱住,才沒让她受伤,
可是,她的昏厥还是吓出他一身的冷汗,
这个女人,无论他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是一副健康快乐的模样,为何不到片刻的时间,竟然面如死灰,眉宇间透着浓郁的哀伤,
焦急的守在床边,裴公子不管翩风的目光是否足以杀死他,他都不肯离去,
只因为床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就连平日里嫣红的樱唇也失去了血色,
此时,他才发现,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经将她视为亲人,也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绊,
“她怎么样,”
大夫刚刚收回诊脉的大手,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急火攻心,郁结肺腑,本來吃几副药就可以恢复,但是她身怀六甲,活血舒气的药却沒有办法服下,所以只能靠她自己排解,”
老大夫吃痛的咧咧嘴,这个看着绝美的男子手劲怎么这么大,握着他手腕的纤细手指宛如一只铁钳,牢牢将他扣住,
“你的意思是她沒什么大碍,”
“沒事,一会儿就能醒來,”
有了他这句话,裴公子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这才想起翩风适才对他的态度,忍不住斜眸瞪着眼,半晌后见他沒有反应,裴公子只好无聊的伸着懒腰,抓起桌上的水果开始啃了起來,
忙活了这么久,他都饿坏了,
翩风送走大夫,连看都沒看他,转过身拿來一张园凳,撩起衣袍沉稳的坐下,静静的守候着她,
这些日子,他很少与她见面,除了每月交账册的那一天,否则他很少主动來找她,
可是,他却暗暗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细心照料着她的饮食,
她最近丰腴了许多,尖尖的下颚也变得圆润,
他知道,她生活很安宁,除了偶尔有几个夜晚会突然醒來,独自一人对着隆起的肚子说话……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不管如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都努力的扬着微笑,今日究竟发生什么事她会突然昏厥,
盯着苍白的容颜,他的眉心不由蹙起一道沟壑,
皖蕾睁开眼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几乎拧在一起的俊眉,
“我怎么会在这里,”
望向别处,触目所及的竟是熟悉的摆设,
“你在船上突然昏倒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即使吓不死,你要是再不醒來,我也会被一大块寒冰冻死,”
裴公子听见她的声音,嗖的一下窜了过來,整个人的身体全部趴在床榻上,抬眸望着她撇嘴道,
船上,
一瞬间,适才听到的话语全部回到耳畔,皖蕾的嘴唇不由微颤,
这一细小的动作却沒有逃过翩风的眼眸,他低声问道,
“在船上发生了什么事,”
怔怔的望着他,皖蕾的眸色复杂多变,掺杂了喜悦,落寞,悲伤还有欣慰,
“他终于得偿所愿,”
虽然沒有提到名字,可是翩风却知道她口中的他所指是何人,
因为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让她牵肠挂肚,只有一个人能让她失魂落魄,
他苦苦封锁了近一个月的消息,还是被她知晓,
早就知道九月初三新皇登基,所以他特意歇息三天,名为训练舞娘,实则是为了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凝望着她又哭又笑的怪异表情,他只能苦涩一笑,
“他,他是谁,”
裴公子却是一头的雾水,
皖蕾沒有回答,而是低着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嘴角扬起一抹骄傲的笑容,
“孩子的父亲,”裴公子一怔,随即开口道“在船上也沒人提到孩子父亲的事情,只是有人说到新皇登基……难道……”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别告诉他,孩子的父亲是当今的皇上,
可是,皖蕾嘴角的那抹笑容却成了回答他的最佳的答案,
乖乖,他竟然和皇后娘娘坐在一起,
想到此,他迅速的床榻上蹦了起來,虽说他灵魂是个女的,可是身体终究是男儿身,与皇后如此贴近,可是要杀头的,
他还舍不得这副皮囊,
“他终于坐上了那张椅子,既然已经实现所愿,为何还要寻找我,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不好吗,”
皖蕾的笑容渐变成苦涩,以他现在的能力,找到她只是时间的问題,只是她却沒有勇气去面对他,
那时的他身不由己,现在的他肩负天下更是束缚重重,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走到一起,徒增彼此的伤害,
“你若不想走,就沒有人能带你走,”
翩风定定的望着她,眸光中带着丝丝恐惧,
“对,我若不想走,就沒人能带我走,”
皖蕾重复着他的话,似在宽慰他,可是更多的却是在给自己勇气,
翩风还想张口说什么,却瞥到窗棂下一闪而逝的阴影,不由眸光一沉,嗖的一下闪身出去,可是看到的却是嫣儿的美颜,
“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皖蕾身子不舒服,就跑过來瞧瞧,走到这里才想起把安神的香囊忘在了房间,刚想折回去,你就出來了,”
她淡淡的笑着,如水的眸子清澈见底,干净无暇,
翩风仅存的一丝疑惑,在听到她有安神的香囊后顿时烟消云散,
“既然对她有益,你现在就回去取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到房间,沒有注意到她眸底一闪而逝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