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化毒葬兰花,真情恨问天
宁沁手执长剑毫不犹豫地朝明澈劈來,眼神中沒有丝毫的犹豫,明澈眼中含笑,慢慢地闭起來,等待着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死在沁儿手里,他是甘心的,他是甘心的,他一直在心中默念着,
血从明澈的脖颈间慢慢淌出,染红了刀锋,也染红了明澈身上的那一袭华锦,
“王……”站在一侧被明澈拦着旁观的云影和风清忍不住惊呼出來,他们的北城王这是要干什么,
明澈睁开眼睛,撇头看见自己肩膀上愈染愈多的血迹,眉眼中的笑越发的浓了,乌珠中好似有一泓清泉,几欲流淌出來:他的沁儿不忍心对他下死手,她不舍得,她的心中是有他的,她的心中是有他的……
宁沁眼中的暴戾的猩红色泽望见明澈肩头的血迹突然就怔愣了,抽刀欲要离去,可当她看到剑锋上那殷红的血迹时,心头一悸,手上立时脱了劲儿,那宝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怎么可以对明澈下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宁沁的心中回荡着逼迫人心的轻语,但正是这轻语却叫她生出一种仓惶的手足无措: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宁沁抱住胀痛的脑袋,内心充满了挣扎,当她复又看到地上那斑斑血迹的时候,一股逃离的冲动奔涌而來,带着她转身离开,
明澈见了,伸手一把抓住宁沁的手腕,转身将她置在汉白玉的护栏上,焦急地看着宁沁的眼睛道:“沁儿,醒醒,醒醒,我是明澈,我是明澈啊……你不要害怕,你看着我,嗯……”
宁沁蜷缩着双手护住头,在明澈的连声劝慰中终于鼓起了勇气,透过两手之间的空隙,歪着脑袋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眼前的迷雾层层剥开,散尽的薄雾后面露出明澈的面容:“是明澈,是明澈……”
眼中带着迟疑,宁沁伸手试着去触碰明澈的脸颊,就像梦一样:怎么可能是明澈,他明明是在北城啊,宁家军兵败边疆的时候,他都沒有來,她疯傻的时候他也沒有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他怎么会來,
明澈的眼中含着深深的疼惜,看着宁沁眼中的不可置信,简直要将自己千刀万剐,沁儿在南朝遭受了怎样的折磨,若不是今日一见,他恐怕永远都不能相信,
他一直以为,有影子珠他们在,他的沁儿交给他们就可以安好幸福,沒想到,跟在沁儿身旁的不只有他们,可是,他的沁儿依旧遭受了如此多的磨难,
宁大将军在沁儿的面前挥剑自刎,热血挥洒在她的脸上,直逼得她疯傻痴迷,不辨东西,他本來是要來见她的,可是影子珠派紫樱带來的讯息却是叫他稍安勿躁,以大局为重,他就那么相信了,
他以为有影子珠舍命守护在沁儿身边,他大可放心,可是那个叫他如此放心的人现在在哪里呢,他好恨,恨自己那么轻易地放手;他好恨,恨自己的逃避;他好恨,恨自己竟然可以那么放心;他好恨,真的好恨……
宁沁身上戴着的葬兰花的幽香习习传來,方才有些清醒了的神智,又开始混乱不清起來,
“沁儿,你忘了本王说的话了么,若要让本王放了他,就要手刃仇敌,王后如今这般心慈手软,难道是要本王亲自动手,”牧苏韵的话悠然传來,宁沁的反应立时激狂起來,
拔剑起舞,一招一式不留任何余地,宁沁眼中淡去的绯红重新凝聚起來,盯住明澈的神情里淡漠之至,叫人看了心惊胆寒,
明澈看清楚这背后的阴谋之后,挥剑挡开宁沁的招式,朝着大殿之上的牧苏韵直刺过去,凌厉的出击中含着咬牙切齿的极度愤怒,
这就是牧苏韵玩儿的鬼把戏,他要让这两个相爱的人,彼此反目成仇,彼此伤害,最终便可渔翁得利,将这两个不可多得的人控制在自己身边,
这样一來,不仅制肘了波宁,还将雪国一直守护的宝贝攥在自己手里,有了这两个人,南朝一统天下,他可要省一多半的力呢,
宁沁的身上已经被种上了葬兰花,这毒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发作,直到那受毒之人完全被那股邪性的狂杀所俘虏,成为暴力杀伐之下的战奴,
明澈一面闪身连连躲避着宁沁手中的剑锋,一面找准空隙刺向宁沁身上的穴位,随着带有浓郁葬兰花馨香的血液不断流出,宁沁心中的那股支撑着她的神识意念的气,慢慢从那被划开的伤口中流失,带出冰冷的疼痛,
摇摇欲坠的身体已经不受宁沁的控制,她急喘着不稳定的气息,趁明澈向她靠近过來的时候,利箭抬起,轻松地就搁置在了他的脖颈上,宁沁眼中的笑容从唇角流淌出來,一笑倾城,
牧苏韵早看到了,疾步从宝座上走下來,冷笑着透过宁沁的背影看着明澈一脸不可置信的面容,
“哈哈哈哈……”狂妄的笑震彻整个大殿,牧苏韵就知道她会赢,明澈的心里是爱她的,所以他一定会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舍得伤她分毫,
等牧苏韵近至眼前,明澈看着他被毁了容貌的半张脸上戴着半面精金打造的龙纹面具,脸上哪里还有那抹不可置信,那张明媚的脸上分明是无限的春风得意,
锋利的匕首沾着宁沁的血刺向牧苏韵,明澈轻灵的身姿后,宁沁背对着牧苏韵朝着汉白玉的护栏倾倒过去,鲜红的血液慢慢从她的裙摆下流淌出來,恍得牧苏韵睁不开眼,
“不,不,不,,”牧苏韵瞪大眼睛看着一点点倒在血泊里的宁沁,内心抑制不住地阵痛起來,剧烈的咳嗽带着心中的不甘,生生是咳出了血渍,
拔剑而起,牧苏韵疯狂地朝明澈刺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要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就是他毁了他的宁沁,他的战神,毁了他争霸天下的梦想,毁了他的万里河山,啊……
“哼~”明澈唇角弯起一抹嗤笑,长剑挥來,如闪电破空,直刺而來,“唰唰唰”的连声舞动下,牧苏韵的身上立时布满了带血的划痕,仿佛一条被吊起來的鱼,层层的鱼鳞下涌动而出的血液将他慢慢包围,浑身都是死亡的气息,
牧苏韵的眼睛闭起,抬手将袖子里的药倒进了嘴里,小瓷瓶落地,摔碎的瓷瓶碎片上黑乎乎的残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闻得人头晕发胀,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出现扭曲的视觉效果,
一股西风刮过,云影猛然反应过來,扬声朝明澈大叫道:“北城王小心,”
明澈徘徊在意识之外的神识闻声立时回转过來,拔剑朝牧苏韵凌空劈來,一剑刺在牧苏韵的胸膛上,可那牧苏韵竟想不曾觉察一样,一步步朝他逼來,一掌击在明澈受伤的肩头,打得明澈受不住地依着廊柱慢慢滑倒在地上,
“啊,,”又是一掌,直击在明澈肚腹上,明澈淡然的面容顿时皱成一团,方才那清晰的肋骨碎裂声正是从明澈的身上传來,
“王,不,,,”云影和风清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澈,嘴角抽搐着喊着,霎时声泪俱下,
牧苏韵满意地看着晕倒在地上,萎缩成一团的北城王,狠戾决绝地大声道:“从今往后,谁敢踏足我南朝一步,本王定叫他死得难看,”
冷眼扫过云影、风清,牧苏韵轻浅地一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城外的将军们,后日南王大婚,欢迎他们前來喝这杯喜酒,”
那牧苏韵的隐士听了这话,立时放了云影和风清,尊牧苏韵的命令将他们请出宫外,云影和风清眼睛通红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北城王,一步步退了出去,带上还在别处拼杀的众将士速速出城,
“來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北城王带下去,本王要好生款待这位远到而來的贵宾,对了,把本王的太医悉数叫來,本王可不希望他错过本王的婚礼,”
身后,牧苏韵的声音响起,云影和风清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了:天啊,北城妃不是已经死在北城王的刀下了么,怎么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