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温岱宜如孔浩轩所说如期登上了前往东欧的飞机。陪同林部长开始了巡访之旅。在离开前。他同意了温占靡母女的见面。
温占靡觉得即喜悦又苦涩。这就是她们母女两人富贵生活下的真实。受制于人。金丝雀一般的牢笼生涯。
不过一想到这样的生涯即将结束。就从内心生出一股力量。让她坚强坚持。
温占廷抽空亲自送她到半山疗养院。经过重重的关卡。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张萧芩的情况比上次來好了一些。见到温占靡到來立刻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坐。拉着她的手不放。
温占廷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反正这次老头子出去了。就所幸让她们母女两多待一会。他急于对小咪示好。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握着母亲的手。温占靡心情有些激动。随身的小包里摆放着秋水仙碱针剂。她犹豫着该如何劝说母亲进行注射。
房间里的陪伴护士在整理完毕之后就安静的离开。关上门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
“妈妈。我要结婚了。”握了握母亲的手。温占靡说道。
“什么。结婚。和谁。占廷吗。”张萧芩满脸的疑问。
温占靡点头。
张萧芩沉默了一会。
“这件事岱宜知道吗。他怎么沒和我提起过。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
“温叔叔知道的。他可能想让我亲自來和你说吧。”
“怎么这样。你们都决定好了才來和我说。都拿我当病人。”张萧芩小声的抱怨。
“对不起妈妈。其实我也有点不适应。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婚纱选了吗。我的小咪长的这么漂亮。可一定要选一款配得上的才行。典礼决定用中式还是西式。在哪里办。这些你们也决定好了。”
“沒。还沒那么快。这些事情都还在讨论。他最近工程有点忙。我一个人也整理不过來。要是妈妈能來帮我就好了。”温占靡微笑说道。
“我怎么行。记性都沒有了。会误事的。”张萧芩摆摆手。
“怎么会。我多想和妈妈在一起。”温占靡握紧她的双手。由衷说道。
“傻孩子。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赖在妈妈的怀抱里。该长大独立了。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占廷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对你好。把你托付给他妈妈很放心。”张萧芩抚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
温占靡觉得心有点抽痛。低头不语。
“要早点生个小贝比。妈妈都等不及要帮小咪带孩子。胖乎乎的小贝比。像小咪也好像占廷也好。一定非常可爱。”张萧芩却心情很好。双手一拍欢喜说道。
“妈妈。”温占靡握住她的双手。打断她的畅想。
“我的一个朋友介绍了一种针剂。对妈妈的失忆症可能有帮助。我给妈妈打针好不好。”她抿了抿嘴。压低嗓音缓缓说道。
“打针。我怕打针。”张萧芩皱起眉缩了一下。
“妈妈不相信小咪吗。”温占靡握紧她的手。不让她逃避。
张萧芩摇摇头。但依然有些畏惧和不情愿。
“不疼的。这是为了妈妈好。妈妈的病一直沒有很好的起色。也许该试试新药。如果有效。妈妈就可以从疗养院出去。一直和小咪在一起了。”温占靡鼓励诱惑着。目光直视她的双眸。不断给与力量。
也许是被从这里出去和女儿在一起生活的念头打动了。张萧芩放松了紧张逃避的情绪。回握了温占靡的手。
“那。要不就试一试吧。”她喏喏说道。
“嗯。妈妈要相信小咪。”温占靡用力点头。然后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侧耳听了听。沒有任何异动。她心里踏实了一些。飞快回到沙发上。背对着门口从包里取出一次性注射器。
看到针筒张萧芩又有些逃避。
“不疼的吧。”
“不疼的。”温占靡微笑鼓励。然后拉过她的手臂。将衣袖撩起。
深吸一口气对准肌肉扎了进去。张萧芩轻叫了一声。让她也不由颤了一下。但机会只有一次。事到如今退已经不可能。于是她鼓起勇气将针剂推了进去。
拔出针。用消毒棉球按住针口。她飞快得把注射器重新往小包里藏好。
“妈妈。这是我们的秘密哦。要给温叔叔和占廷一个惊喜。就当是庆祝我们真正成为一家人。”她抱紧母亲。仔细嘱咐道。语调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张萧芩有些不解。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
等待着药效起作用的时间令人觉得漫长而沉闷。温占靡心里忐忑不安。沒有半点情绪闲聊。张萧芩对她突然的沉默很是不解。在她怀里动來动去。也被她搞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其实这段时间不过短短的五分钟而已。秋水仙碱的毒性是属于比较强烈的。很快张萧芩就呼吸急促起來。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难看。
“小咪。妈妈觉得好难受。”她轻叫起來。表情显得很痛苦。
“妈妈。你怎么了。”虽然知道是秋水仙碱的缘故。但这样难看的脸色还是吓到了温占靡。她也立刻手足无措起來。
“妈妈胸口好闷。肚子也不舒服。”张萧芩痛苦的呻吟起來。很快又剧烈的干呕。一下子就干净雪白的沙发弄的满地狼藉。
“妈妈。”温占靡一把抱住她。
“來人。快來人呀。”她惊恐的尖叫起來。
门啪的一声被打开。立刻冲进來两个陪护。看到这满地的狼藉。她们也紧张起來。
“救我妈妈。救她。”温占靡大吼大叫。
两个一个冲过來帮她扶起张萧芩。另一个立刻冲出去喊人。
张萧芩已经满头冷汗。呕吐依然不止。呼吸急促而粗重。面色已经由刚才的苍白一下涨成了异样的潮红。看起來十分危机。
值班医生立刻感到。招呼护士从温占靡怀里接过张萧芩。立刻抬上推床赶往急救室。
温占靡一路跟到门口。被护士拦下。
看着來來往往医生护士们紧迫严肃的表情。她突然后悔起來。
这样做真的沒有问題吗。她会不会害了妈妈。
伸手掩住嘴。蜷缩在墙边她感到无助和内疚。
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妈妈必须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眼泪夺眶而出。她被吓到了。
妈妈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真的不能失去。
千万不要出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她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任何失去。
“妈妈。”在噩梦中被惊醒。温占靡一下跳起身。手茫然乱抓。
“小咪。你镇定一些。”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双肩。给与她一份力量和温暖。
她身体颤抖了几下。眨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温占廷。
“妈妈怎么样了。”她急促问道。
“芩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來了。沒事了。”温占廷抚摸着她的双肩。安慰道。
温占靡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些许松弛。环顾四周。看到浅绿色的墙壁她才记起这儿是中心医院的十楼急救监护区。
她在这儿一直等到深夜。刚才竟然睡着了。
温占廷是什么时候來的。她也不知道。
“小咪。我定了个房间。你去躺下休息一下。你现在太紧张了。这样不好。芩姨已经沒事了。我可不希望你再发生什么意外。”温占廷扶起她说道。
她茫然点头。任由他带她到隔壁的单间病房。坐到病床上。
“我给你到杯水。你饿不饿。晚饭也沒吃吧。我看还是先给你叫点东西过來。”他一边说一边递给她一杯温水。
温占靡乖乖接过。然后愣愣的握着。一动不动。
看她这幅样子。心疼的摇摇头。温占廷打电话让秘书定了点清淡的粥菜。
“喝点水。然后躺下吧。”挂了电话。他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让她喝了点水。然后接过水杯放到床头。又帮她躺下。掖好被子。
温占靡躺着。双眼茫然瞪着天花板。手不安的捏着被子。
“妈妈真的沒事了吗。”
“嗯。沒事了。真的。相信我。你休息一下。恢复一点体力后就可以去看她了。我想你也不希望芩姨醒过來以后看到你这幅憔悴的样子。”温占廷抚摸着她的额头。温和说道。
温占靡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
清淡的粥菜很快就送到了病房前。温占廷推了移动桌过來。摆放好以后扶起温占靡。
“吃点东西吧。”说着。把热乎乎的粥塞到了她手里。
“小心烫着。”
温占靡用勺子舀了舀。低头轻轻吹。和了一口以后抬起头。看向他。
“你。。。。。。吃过了沒。”
温占廷愣了愣。随即心里泛起一阵喜悦。眼眸一下亮起。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往上翘。伸手掩了掩嘴角。他摇摇头。
“一起吃吧。”温占靡把手里的粥碗朝他递了递。
温占廷在床边坐下。从她手里接过那碗热粥。那股温热从手心一路传到心里。让他全身都热了起來。
小咪在关心他。小咪注意到了他。
他觉得欣喜。觉得不安。觉得紧张。
舀起一勺热粥。吹了吹。递了过去。
“你吃吧。我有些吃不下。”温占靡摇摇头。
“总要吃一点的。”温占廷鼓励道。
她这次张嘴吃了一口。
看到她吃。他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你也吃。”温占靡指了指他自己。
温占廷笑着点头。舀起一勺粥塞到自己嘴里。有些烫。但令他觉得温暖。
就这样平静的你一口我一口将一碗热粥喝完。冰冷的病房也随之温暖了许多。
温占靡的情绪已经稳定下來。身体也松弛暖和了不少。紧绷的弦放松下來。疲倦立刻席卷而來。
温占廷推开移动桌。然后扶她躺下。
“陪着我。别离开我。”手被握住。温占靡小声的央求道。
胸口似乎被从肚子里涌上來的那份温暖堵住了。温占廷觉得心头一窒。立刻回握住她的手。
“我不会离开。”他立刻承诺道。
温占靡这才闭上眼。
他将灯调暗。坐在床前。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信任而放松的表情。时间都仿佛在渐渐凝固。
他突然祈求这一刻能够永恒。
小咪信赖他。需要他。
他爱她。
他们彼此都离不开对方。
这样。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