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国内。X市。新宇大厦总经理办公室。
温岱宜坐在硕大的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悠哉悠哉的将一张信纸叠成一个纸飞机。然后吹口气手指一摊。飞了出去。
飞机划出一个流线弧形。落在正看着计划书的温占廷面前。
眉头皱了皱。他不得不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人。
“父亲。如果你沒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搅我的工作。”
温岱宜挑了挑眉。肩一耸。
“我当然是有时候在打搅你。”
“什么事。”温占廷瞥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看面前的计划书。
他放下翘起的腿。微微从沙发上坐起身。十指交叉搁在双膝上。头微微仰起看向温占廷。
“最近听到什么风声了沒有。”
“是孔家新年聚会那件事吗。我已经听说了。”他头也不抬。随口说道。
“哦。原來你已经知道了。”温岱宜交叉的十指松开。随意的摆了摆。
“那么。。。。。。。”
“那么什么呢。父亲。别忘记你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温占廷撩起眼皮。目光嗖一下射向他。
温岱宜哼笑一声。不以为然。
“我答应过你什么我自然不会忘记。可是你也不要忘记孔浩轩这是想干什么。”
温占廷不语。手指轻轻翘了几下计划书。表情有些严肃。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你什么也不做。你想干什么。哦。你就等着小咪连同那个孩子自己乖乖的做飞机回到你身边呢。”温岱宜讥讽说道。
“我做了什么并不需要全部向父亲你汇报。”
“我是你的父亲。我是公司的董事长。”
“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会隐瞒你。父亲。但这是我的私事。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事事都向你禀报。”温占廷垂下眼皮继续看计划书。冷淡说道。
“好吧。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你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父亲。我的时间还剩下多少从來不是你决定的。不管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都会按照我的方式來争取自己的幸福。同样的。我的幸福也不容许你破坏。”他撩起眼皮瞪向温岱宜。
“哈。”温岱宜哼一声。
“好吧。你是我的儿子。我还能如何呢。可是孔浩轩你怎么办。这次新年聚会他想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孔家真的承认了那个孩子。那么你以后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孔浩轩而是整个孔家。这个家族不会把未來的族长再还给你的。所以要动手请快点。不然。。。。。。”
“不然如何。不然就会永远失去延延吗。不。我不会失去他。给他烙上一个姓氏难道就能否认他不是我的儿子吗。父亲。你的认知太过于狭隘。太过于占有欲。”
“哈。说的你好像多伟大似的。”温岱宜不屑一顾冷哼一声。
“是的。我并不比父亲你伟大。但我觉得我能比你更宽容。延延姓什么并不重要。只要他仍然是我的儿子就行。如果我得到了小咪。那么我还有的是机会让未來的孩子冠上我的姓氏。我不需要计较其中一个孩子的姓氏。我和小咪可以有不止一个孩子。不止一个儿子。我并不需要像父亲你这样在意。同时我也认为小咪不需要失去自己那一方面的亲戚。她能够拥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來保护。也是件好事。”温占廷一把合上面前的计划书。抬起头直视着他郑重说道。
“可那个孩子是你的长子。我的长孙。”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以为孔浩轩会接受你吗。你以为你卑躬屈膝的去向他乞求他就会放过你吗。别做梦了。我的儿子。他恨我们温家人。”
“那么是谁让他这么恨我们。不正是你吗。我的父亲。”
“你这是在怪我吗。当初我可沒有教唆你去强奸她。现在也不是我把你的小咪拐带跑。”
温占廷别开头。表情难堪。
“我不管你想怎么奉献。怎么祈求。怎么做。我只关心的是。不能让孔家承认那个小孩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不能让孔浩轩得逞。”
“够了。父亲。你究竟是真心想要得到延延。给我幸福。还是说只是为了和孔浩轩斗。你就是看他不顺眼。”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如果只是想和他斗。我不可能这么多年连理都不理会他。占廷。我只是希望你认清一个事实。他不会接受你的。不会把孩子和小咪还给你。他需要这个孩子。需要小咪。小咪是他们家族最后一个嫡系血亲。她的孩子可以得到最大的继承权。为了控制自己手里的权欲他不会放开这两个重要的筹码。沒错。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这么觉得我沒办法。但正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可恶。所以和我一样的孔浩轩就有多可恶。”
“你的小咪是一个蠢蛋。哦。这是实话。或许我可以换一个词。天真。单纯。善良。随便你怎么选。她太过于相信一些会对她好的人。当初她沒有足够提防你就是因为这种个性。不是吗。她信赖孔浩轩。所以不会提防。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他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她有太大的利用价值。或许犄角旮旯里确实有那么一点对自己兄长的亏欠。但那又如何呢。他最看中的依然是权欲。什么东西能给他带來权欲。他就会抓牢不放。谁若试图从他手里抢走。就必然遭受到他无情险恶的打击。”
“你在新西兰什么也不做。只是带去了一些威胁。他就能叫人捅你。现在你打算出手去向他要人。他会干出什么來。谁又能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很担心你。但我更担心你什么也不错。OK。你什么也不做也可以。但又不允许我做。真的令人很为难呐。”
温占廷平静的听他说完。然后身体往后倒了倒。靠在皮椅里。
“父亲。我并非什么都不做。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做什么而已。小咪的善良单纯天真正是她的优点。如果她像你一样可怕。我也不会喜欢她了。但她并不蠢。她有自己的认知。但我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立场。等到她和延延回到国内。我自然会想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但还是那句话。父亲。请遵守你的承诺。什么也不要做。”
温岱宜看着他。然后撇了撇嘴。
“我希望能看到你的作为。但我最近的耐性是越來越差了。但为了你。我愿意忍耐。”
“得了。父亲。收敛一点吧。别以为沒有人知道你在干什么。不要浪费精力了。孔浩轩已经知道你派到他身边去的人。如果你现在把人提溜回來。或许还能少损失一点。至少那个人不会丢命。至于你的那些投资。我想还是算了吧。就当是陪部长去拉斯维加斯多玩了几次消费掉了。”温占廷随意的甩了甩手指。抿抿嘴说道。
温岱宜脸色立刻难看下去。皱起眉看他几眼。
“我本來不想说的。因为我觉得父亲你可以真的需要得到一些教训。但既然你那么急于想知道我究竟干了些什么。那我只好稍微露一手给你看看。以证明我不是只做在办公室里替新宇工作。”温占廷表情从容。语气平静。
温岱宜哼哼一笑。拉了拉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随后点了点头。朝温占廷竖了竖拇指。转身拉开门离开。
幸好是弹力门。虽然被他摔了一下。但所幸并沒有发出很骇人的声响。
等他离开了。温占廷掏出手机拨电话给陆杨。
一接通陆杨就先声夺人。
“喂。占廷。事情不好办呀。”
“怎么。”听到他抱怨。温占廷一下从皮椅里直起身。心头一沉。表情立刻凝重起來。
“我家老爷子不同意。他知道我和你是光屁股关系。这抠门生意经死老头。他最近正好孔浩轩有些交易。根本不肯得罪姓孔的。我才刚开了个头。他就一口回绝。还明确的告诉我这是孔浩轩的意思。妈的。那老家伙能耐挺大的。竟然连我都查到了。”陆杨懊恼说道。
“那怎么办。如果不能见到小咪和孩子。我就真可能会永远失去他们。”温占廷心立刻揪紧。急促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着急老婆孩子我能理解。我这不是也正给你想办法呢。”
“你得帮我想想办法。看老爷子那边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家死老头那边你想都别想了。我这边倒是有个馊主意。或许能让你接触到母子两。”
“什么馊主意。现在我是疾病乱投资。有什么主意你就快说。也许合计合计馊主意也能变成好主意。”温占廷焦急万分。坐立不安。
“那个你儿子最近不是出了点意外嘛。还有你丈母娘。小咪的母亲不是身体也不大好。听说孔浩轩正在市里的第一医院找他儿科大夫和精神科大夫去看一下。我觉得这条线是不是能跟一跟。”
温占廷沉思不语。
“第一医院儿科和精神科你有熟人吗。”
“有个屁。我一沒孩子二沒精神病。”
“那你这还真是个馊主意。”温占廷心里有点來气。这么要紧关头这小子还嘴里乱跑火车。
“哎呀。你别急嘛。那两个科沒人。可咱有别的关系。董菁。你还记得不。妇科的。我的老同学。”
“董菁。这是哪个。”
“哎。我说你这记性。当初你把人家小咪搞得一身是伤的时候。不就是我带董菁过來瞧的。连小咪那时候的避孕药。都是她给开的呢。”
“哦哦。是她。我一时沒想起來。”说起以前的糗事。温占廷表情尴尬了一下。语气僵硬。
“她前段日子嫁给了第一院长的儿子。现在是太子妃。路子可广了。我觉得不如走走她的路线。让你混到医生堆里进去和母子两见见面。”
“这行吗。万一孔浩轩也在场。不是完蛋。”
“怎么不行。我有个哥们是拍电影的。让他剧组里的特技化妆师给你打扮打扮。保证连你家老爷子都认不出。”
“可我又不是医生。”
“谁要你会呀。你就当个跟班。”
温占廷咬了咬下嘴唇。心一横眼一闭。
“那行。只要能见见小咪和孩子。让我当什么都行。见不上面。联系不上。就算计划再好也白搭。”他咬牙说道。
“那好。既然你看行。我就立刻给你安排下去。对了。那个他们的飞机到点时间我也给你搞到了。一会发你手机里。给我消息的人说有个叫许杰的人会陪着一起來。而且还是你老婆的登基在册的丈夫。这哪号人物呀。”
“我知道。他可是我的劲敌。”
“怎么。來头很大。比孔浩轩还厉害。”
“哪里。论來头他许杰算什么。可他的确实是小咪的合法丈夫。还是延延的合法父亲。拥有和小咪同等的监护权。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
“哇塞。这个冒牌爹比你亲爹还名正言顺呐。”
“可不是。与其担心孔浩轩阻拦我和小咪。我更担心这个男人。他。。。。。。实话说他真的不错。对小咪也很好。我真怕他和小咪日久生情。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两年时光朝夕相处。小咪在异国他乡无助寂寞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陪伴着度过。还有延延也是从出生就认他做父亲的。情感上比我占很大优势。和孔浩轩比权势斗手腕。和他。我还真拿不出什么可以比的斗的來。”温占廷伸手揉着眉心。懊恼说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太多思多想。这血缘可是很玄妙的东西。说不定人小家伙一见到你就有感觉。说到底你才是孩子亲生爹。再说了。女人都有处女情节。小咪一定忘不了你的。”
“我就怕她忘不了我对她的伤害。”
“你不是已经改变很多了。再说了。这次你受伤她不是对你很照顾嘛。我觉得她还是对你有所留恋的。只是分开久了。而且有阴影。所以一时放不开。”
“可我怕她最终选择放弃我。要知道现在孔浩轩并沒有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反而一直是个保护着她和孩子的慈爱长辈。而我呢。是她心里的阴影。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况且还有我的父亲。也是伤害过她父母的凶手。我真是。。。。。。。有时候一点信心都拿不出來。”他啧一声。痛苦说道。
“别想东想西的。到底怎么的你和他们见了面当面问清楚。现在你还是担忧能不能见上面吧。我找人去给你安排。这些事你我都还是不出面的好。免得被孔浩轩查到风声。”陆杨安慰他道。
温占廷叹口气。点点头。
“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沒有哥们你。我真焦头烂额。对了。过会我就打支票给你。接下來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什么话。兄弟哥们还提钱。都是些哥们帮帮忙。哪里需要花钱。”
“少废话。你当我不知道如今这人情可比金子贵多了。该我付得就我來。你已经为了出力许多。跑东跑西的受累。再让你贴钱。我心里可不好受。回头你结婚了。我还得给你封个厚实的红包呢。”温占廷笑骂。
“行了行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红包省省吧。等你和小咪结婚了。我岂不是还要帖点钱再还回來。亏死。不如现在就两清。”陆杨在电话里也笑骂。
温占廷听了他的话咧嘴一笑。
“承你吉言吧。”
“去吧。哥们。要对自己有信心。大好一三高青年。钻石王老五。你绝对OK的。”陆杨给他鼓劲。
“别胡思乱想的妄自菲薄。现在你就一门心思往前冲。把老婆儿子都给争回來。到时候你直接摆喜宴。结婚生子得周一锅端。”
“好。就这么说定了。”温占廷也在他的鼓动下重新打起了精神。
“就是这份气势。好了。你忙。我去找董菁。拜拜了。”
“嗯。麻烦你了。拜拜。”温占廷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桌上。一下瘫倒在皮椅里。
屁股一挪。椅子转到身后落地窗前。
看着远处渐渐西沉的太阳。他表情凝重。
书桌上的手机震动几下。他转头伸手抓过。
是陆杨发來的短信。告诉他小咪和孩子到达的航班和时间。
看完短信他啪一声合上手机。抬头看向夕阳。双眸里闪动着点点光辉。
整整一个月了。他思念小咪。思念孩子。在沒有任何消息的绝望状态下。两年也这样冰冷的度过。然而现在。在知道远方新西兰有哪两个和他最亲密的人存在。哪怕是分隔一天也变得让人难以忍耐。
他多么想拥抱着她和孩子。想听一听孩子喊自己爸爸。
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双臂拥抱自己。
无法拥抱所爱。他的胸膛手臂都变得寂寞寒冷空虚。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得到那份满足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