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彩虹机场。
张萧芩和许杰带了行礼。孔靡抱着孩子从安全通道出來。孔浩轩安排的人立刻迎了上去。
看得出许杰似乎和那人认识。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往停车场去。
温占廷带着墨镜在大厅里看着一行人。他多么想就这么冲上去。大力的拥抱孩子和小咪。
孩子的身体看來已经无碍。近十个小时的飞机似乎沒有磨去他过人的经历。看到陌生的机场和那么多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人。兴奋的挥舞两只小手。又是跳又是叫。
小咪看起來有些疲惫。抱着怀里乱动的延延。不停得安抚他听话别乱动。
看着他们一行人渐渐走出大厅。他也起身跟上。一边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哥们。安排得怎么样了。”
“就知道是你。心急死了吧。放心吧。成了。不过还是得和你实话说。那天要看运气。如果孔浩轩也到场。只能作罢了。”陆杨在电话那头说道。
一想到还有这个可能性。温占廷心就沉了沉。
“我明白。你尽力了。”
挂下电话。他隐蔽在暗处看着一行人把行李放好。一一上车。
当看到许杰伸手揽过小咪的肩头。一手抱过孩子。孩子和他十分熟络。扑倒他怀里就搂住他的脖子亲一口。
亲完以后。许杰哈哈大笑。小咪也笑。孩子也扭着身子咯咯笑。
他看的真是刺眼不已。心里蹭蹭蹿起一把火。
孔浩轩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了孔家老宅里。给张萧芩安排的是曾经属于孔浩宇的房间。把小咪和孩子安排在了另一边的大客房。旁边的小客房里则是许杰。
“延延和你的房间我正在找装修公司弄一下。你明天有空的话过去和设计室聊聊。看看喜欢什么样式的。”孔浩轩和蔼亲切说道。
“叔叔。沒必要的。一年也回不來几次。”孔靡急忙摆摆手。
“什么话。一家人就算一年只回來那么几次。可房间总要有的。这是规矩。和钱无关。”
“那真是麻烦叔叔了。”
“你到房间里休息一下。我让富姐來帮你带孩子。富姐是孔家的老佣人。已经待了十年多。比较可靠。她还参加过育幼培训班。会一些简单的英语。你可以放心。你也累了。洗个澡就好好睡一觉。明天休整一下后就开始要见见家里的各个长辈。”孔浩轩耐心嘱咐道。
“谢谢叔叔。你想得很周到了。”一想到要见长辈。孔靡有些紧张。将怀里的孩子抱紧。
小孩子却丝毫沒有紧张感。倒是很新奇的老想去抓孔浩轩的头发。
“沒关系的。我和许杰会陪着你。一切有我们。”孔浩轩伸手轻拍孩子的背。微笑安抚她。
“嗯。谢谢叔叔。”
“一家人。别老谢來谢去的了。好了。不打搅你休息了。我去把富姐叫上來帮你。”说完。孔浩轩带她到自己房间门口。说道。
“叔叔你去忙吧。”孔靡和他道别。打开门走进去。
房间比想象中的大。而且竟然还有一个连带的小书房。不过已经沒有了书柜和书桌。全部扑上塑料软垫子。摆了许多幼儿玩具和一台小小的电视机。旁边还有一张木质小床。竟然做成小火车头的模样。妆饰的非常漂亮可爱。
看來是给延延使用的游戏房。
叔叔真的想的很周到。对她和延延非常不错。孔靡心想。
所以她越发不愿意去想发生在温占廷身上的那次意外。她真的有点难以接受叔叔也有阴暗的一面。
在游戏室里和延延玩了一会。富姐就到了。
延延对她还有些陌生。不怎么肯亲近。但富姐似乎真是个有经验的保姆。用玩具和动画片很快就将孩子哄住。
本身在新西兰延延也接触过保姆。所以很快也放松下來。
孔靡得了空闲于是急忙拿了点换洗的衣服到浴室去洗个澡。
因为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着延延。快快洗完了澡出來。却看到游戏室里已经安静下來。
走过去一看。富姐正坐在小床边轻轻在孩子背上拍打。而延延则改着小杯子昏昏欲睡中。
这小家伙原來也累了呀。
看到她來了。富姐急忙起身。
“大小姐。”
“沒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转身回到卧室里。把头发吹干。她自己也躺倒床上准备睡一会。
由于时差的关系。一开始她有些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些有的沒的。
明明知道想这些沒有意义。可脑子似乎完全不受控制。在飞机上孩子闹腾的厉害。一会换尿布一会吃东西。一会玩一会哭。搞得她手忙脚乱。也沒功夫想那些事情。
现在孩子睡着了。自己也无事可做。那些被刻意忽视的东西就全从心底浮了上來。
那个人。。。。。。他可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这个城市。
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如果他知道自己就在这里。会不会立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如果自己上街去。会不会就像电视剧里那样。突然的和他在路边偶遇。
她翻个身。双臂抱紧棉被。将脸埋进去。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莫名的战栗感觉。
这究竟是她在害怕会和他偶遇。还是在期待这种偶遇。
为什么她立刻想到得会是他。这个城市里还有许多很久沒见面的朋友。自己也许会先遇到她们也说不定。
对了。还有王建硕和章美晴。也不知道结婚了沒有。她在新西兰沒有和任何一个以前的朋友联系。都不知道他们这一对近况如何。
从棉被里抬起头。她睁开眼睛。伸手想去抓放在床头的小包包。但又犹豫了一下。
手颓然放下。转个身皱起眉。心头懊恼。
自己这是想做什么。
可是心里那个念头就像是条小虫子。钻來钻去的让人难以忍耐。
转身。一鼓作气抓过那个小包。拉开从里面掏出一只手机。
一边按下开机键。一边鼓起腮帮子。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呢。不是说很讨厌那个人的吗。可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竟然还给手机冲了电。真是脑袋发昏了。
在一串久违了但却异常熟悉的铃声中。手机开机了。
屏幕闪动了一下。然后跳出一张熟悉的桌面。
拿到桌面上熟悉的面孔。和自己的脸紧贴着。笑得眼光灿烂。她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心里怪怪的滋味。急忙把手机塞到被子下。避而不见。
被子里一片亮光。持续了二十多秒以后就熄灭。恢复一片黑暗。
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起來。
突然手里的手机震动起來。吓了她一跳。
是谁。不可能的吧。这手机和里面的卡已经两年多沒使用过一次。哪个还会往这里打。再说了。谁又能知道她使用了这张卡。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她把手机拿到眼前。
原來是电信公司的短信。真奇怪。她正要打开來看。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都來了。手机震动个不停。
怎么搞得。
震了好一会。一下塞进了十五条未读短信。
她打开來看。大部分都是充值短信。提示她卡里已经被充值了多少钱。还有几条则是她以前订阅的服务信息。取消了的就沒了。升级了的就依然定着。
两年过去了。她的卡不但沒被取消。反而里面满满冲了两千多的花费。最近一次充值就在上个月。一次冲了五百。
将手机贴到胸前。她突然觉得有股酸溜溜的感觉从心里升起。一路往喉咙口冲。
他怎么也会干这种傻事。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给一张可能永远也不会使用的卡充值。万一当初她把卡丢了呢。万一卡被别人捡到了呢。他这样傻乎乎的往里面充值为了什么。
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
这根本不像他的风格。
他竟然也会做傻事。
咧嘴不可置信的一笑。她把手机翻开。按下随意一个按钮。立刻就看到那张桌面。
曾经她和他也有过这样亲密无间快乐无边的日子。如果一切能只停留在当时。该有多好。
如果。。。。。。他不要做那些事情。她或许。。。。。。会接受他。
闭上眼。一滴泪水划过脸颊。掉落在发丝之中。隐匿不见。
手机再次震动。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睁开眼看去。
那个熟悉的名字在闪烁。
真的假的。她眨眨眼。胸口起伏。手都哆嗦起來。
犹豫着按下按钮。一条短信被打开。只有短短两个字。
“小咪。”
她伸手掩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复。还是直接关机。
深吸几口气。她把手机翻过去复过來。想了又想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按了回复键。
页面一转跳到输入框。她再次愣住。
该回复些什么呢。
脑子里闪过各式各样的话。客套的。直接的。乱七八糟的。可沒有一句是合适的。
思來想去。她按了又按。删了又删。最后只剩下两个字。
“是我。”
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也只有这两个字最合适。于是按下发送键。
看着屏幕上那个虚拟的信封合上。长出翅膀飞出去。仿佛自己的思绪也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当他看到这两个字。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他会不会打电话过來呢。
她突然握紧手里的手机。心慌起來。
万一打电话过來可怎么办。她不能接。
于是急忙手忙脚乱得把手机重新设置成來电震动。由于两年沒有使用。都生疏起來。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短信來到。
她提起的心落下。打开短信。
“请不要关机。我不会打电话过來的。求你。”
心里突然一阵软绵绵的感觉。她一时竟屏住呼吸。呆呆的看着这条短信。
他。。。。。。真的很了解自己。
他。。。。。。似乎真的改变了很多。
他在为她考虑。站在她的立场上思考问題。
可为什么这样的改变。。。。。。。要來的那么晚。为什么非要等到无可挽回。他才知道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用手抹了一把脸。吐出憋在胸口的气息。她按下一个字的回复。
“嗯。”
发送出去后很快就得到回复。
“小咪。我想念你。延延好不好。他有沒有晕机。”
她瞪大眼。
看來他不光知道她到了。还知道她什么时候到。恐怕连她为什么來也清楚明白吧。这个男人。依然手眼通天。
但这一次。自己却似乎感觉不到往日那种被控制被窥视得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是心理原因。还是立场和所处的位置变了。
摇摇头。她抛开杂念。
“他睡了。在飞机上精神比我足多了。”
孩子很随他。一贯的精力过人。而且绝对不会晕车晕飞机。想起以前这家伙老是坐飞机到处跑。工作狂人。回來还有力气折腾她。真是让人讨厌。
想到这里。她沒來由的脸红一下。
想什么呢。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她翻个身。在床上找个更舒服的位置。伸手拉好被子。
“倒时差很难受的。你要注意休息。飞机上沒晕吧。”
那人的回复很快就到。
她笑了笑。打字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嘛。想起以前。他绝对不喜欢短信。有事就是一个电话。
以前这人就是这样。只会用这种直接粗暴的方式硬生生的插进她的生活里。而且还义正严词的说。不用短信就是防止她装作沒看到。
真是蛮横不讲道理。
现在。她都不敢想象他拿着手机一下一下按键盘打字。样子一定蛮可笑的。
“沒有觉得晕。光顾着照顾小家伙了。哪里有功夫晕机。”
“呵呵。对了。这么长时间饿飞机。你也应该累了。怎么还不休息。”
“时差的关系吧。睡不着。有点。”
“那就聊聊天。可惜。我都不知道和你聊什么才好。”
“你想聊什么呢。”她完全放松下來。翻个身趴在床上。
“能和我说说延延吗。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看到他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小家伙最喜欢吃曲奇。不过上星期带他去看过牙医了。已经警告我们不能给他吃太多的甜食。”
“小孩子就是这样。他多重了。”
“按国内的说法13公斤吧。这段日子受了伤。原本快14公斤的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再加上乱蹦乱跳。能把你的手臂弄折。”她忍不住的抱怨起來。
“呵呵。我在机场看到了。是个调皮的家伙。”
“你去了机场。”
“我什么也沒做。就是看看而已。小咪。你相信我。我只是太想看看你们了。”他立刻解释起來。
她看着这条短信好一会。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他几句。和她们保持距离。应该拒绝他这种偷窥似的接近。
但犹豫了好一会。却总提不起这个劲头來。
反而还有了个完全相反的念头。这人到底是延延的亲生父亲。如果他真的什么也不做。只是保持距离的旁观一下。那自己也沒必要反应过激。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呢。是不是。
这个念头意外的令她感觉放松和自在。
主动权掌握在她的手里。这感觉不错。
翻个身仰躺。她按键回复。
“你自己注意一些。不要引起必不要的事情就行。”
“谢谢你。小咪。谢谢你给我的宽容。”
他的回复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高高在上。而他却匍匐在脚底卑微屈膝。
有点不自在。
“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肯定会有安排。还是早点休息吧。”那人又紧接着发了一条短信过來。
“嗯。也好。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着实有些累。”
“你这是生完孩子以后月子沒坐好吧。听老人说弄得不好眼睛就会累。要注意身体。回來了看看老中医。好好调养一下。”
“谢谢。我会注意的。”她回复。
他这种平易近人的细微关怀突然让她觉得很温暖。
在新西兰她坐月子确实搞得不大好。妈妈当时身体也不好。根本沒功夫照顾她。新西兰那边又沒这个讲究。医院里的医生家里的保姆都不知道。
她乱七八糟搞了搞。确实落下不少病。
眼睛容易疲劳。记忆力也下降。还有胃和腰都有点不舒服。这次回來。是该找个老中医调养一下。
“好了。不打搅你休息了。早点睡吧。对了。记得把短信删除。我怕万一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看到这条短信。她皱了皱眉。
谁会看。看到了又会有什么不好。
咬了咬下唇。她皱皱眉。
“嗯。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再见。”
“明天这个时候我还能给你发短信吗。我什么也不做。只是这么和你聊聊天。可以吗。”温占廷的短信很快又到。
孔靡犹豫再犹豫。最后什么也沒有回复。
删除完他的所有短信以及自己的发件箱以后。她就关机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