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死士

茫茫草原一望无际，没有树林与山峰等天然屏障遮挡视线，生存于此的人们自然要另辟蹊径，在地下挖掘居住地。村庄之所以挖掘地坑，是因为地坑乃是村庄的第一层防守，要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并且阻击，所以地坑要方便进出。而白敬羽藏身的地方，地下犹如地宫一般蜿蜒，甚至分出了不少的房屋，如果只在地宫之中，几乎让人忘记掉这里是流放之地了。

“我们这队人里面，正巧有一个木属性的人存在，若非如此，这地宫也建立不起来。”白敬羽在前方带路，时不时的给孟越与林灵儿介绍这地宫的情况：“这流放之地土质多数不适合挖掘，被流放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基本都在修建这个地宫了。”

孟越的瞳孔微微收缩，一到四阶是修身，五阶是确定属性，六阶是使用属性，七阶是属性进阶。若是一帆风顺天资聪颖者，或许能够达到七阶，比如林灵儿，比如林殊等人，但七阶之后想要进入能够沟通天地的八阶，那就只有在无数生死拼杀之间才能够领悟的程度了。八阶，是能够以自身属性沟通天地，塑造物体，这也是这个世界金子对于修行者没用的原因。金属性乃是五大属性之一，在天机世界里，金子早就泛滥了。

而在地宫里一路行来，孟越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树桩，流放之地没有树木，孟越本来还纳闷，却没想到这些木头竟然是白敬羽的人塑造出来的，这就实在让孟越惊讶了。四阶以下，仅仅是战场上的小卒炮灰，五阶可以为队长，六阶便已经可以胜任一些重要的职务，七阶若是有指挥的能力已经可以进入军队高层供职，而到了八阶，放眼天下，都已经是将军级别的强者了。八阶强者，放到任何地方都不是无名之辈，怎么会在流放之地这种小地方。

好似看出了孟越心中的疑惑，白敬羽笑道：“孟……大人误会了，我这位兄弟没有八阶实力，只是因为修为被废掉成为了废人，为了不让自身变成废物，只能选择以这种方式，为大家做一些贡献罢了。虽然可以变出木头来，但却没有什么实战能力的。”

说话间，孟越随着白敬羽转过了一个弯，前方豁然开朗。这是一间大约十多平米的厅房，没有桌椅，地上铺满了野兽的毛皮，而在毛皮之上坐着的，是十余名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十多名已经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很显然，这里是整个地宫最为重要的地方，否则也不会安放这些老人与孩子。而让孟越惊讶的是，这间厅房四面的墙壁上覆盖满了藤条，地下本来比较潮湿，但是在这间厅房之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忽然间，孟越面前的一面墙壁蠕动了起来，眼睛、鼻子、嘴巴……一张类似于人类面孔的脸颊，竟然出现在了墙壁之上。白敬羽对着墙壁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孟越道：“被流放的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再一次掠夺的时候，我这位兄弟识海被毁，碰巧当日有雷霆落下，正击在它的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它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林灵儿走上前去，伸出手抚摸着墙壁皱起眉头道：“这是……树族……不对，这些树枝之上，有真气的存在……”

“三小姐好眼力。”白敬羽点了点头道：“遭遇雷击之后，我兄弟已经不能修行人族的功法了，身为人族的身躯也被毁去，就连记忆也被消除掉。或许因为雷击的原因，它的属性保留了下来，没有任何的记忆，就仿佛是一个新生儿一般。换句话说，我兄弟早就已经死了，在这里的这一位，是木族，我们叫他木灵。”

“木灵能够吸收天地之间的灵力，能够让自己的身体生长，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地宫之中才会有这么多的树木支撑，也多亏了木灵，只要有他在，我们就等于有了无穷的树木，基本就冻不死了。”

伸出手摸了摸，林灵儿忽然转头笑道：“你的兄弟没有死，这位木灵，便是你的兄弟。”

看着白敬羽诧异的表情，林灵儿解释道：“雷霆乃是天地之威，寻常人遭受雷击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每一个遭受雷击还能活下来的人，基本上都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说。这位木灵兄弟遭受雷击开启灵智，学到的是较为高级的修炼功法，吞天地造化而生，这种树木是有着自己的思维的。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肯定让木灵把整个地宫都覆盖住了吧？”

点了点头，白敬羽颇为疑惑道：“这是自然，只要是木灵生长的地方，木灵对于风吹草动都能够感知到，若是把整个地宫包裹起来，就等于给整个地宫布上了一层眼线……”

“这就对了。”林灵儿笑道：“你仔细想想，一个人是把力量分出去强大，还是把力量留在身体里强大？木灵若是把力量都留在身体中，恐怕早就已经进化到了更高级的程度，以木灵的智慧却甘愿把力量分出去，只为了保护你们。虽然如今是木族，但是这份心意，你不该忘记。若是我猜的没错，这木灵，并不是没有身为人族的记忆，而是，不想承认而已。”

瞟了一眼木灵，林灵儿道：“曾经身为人族，却在一夕之间变为了异族，甚至是敌族，这种反差谁能够受得了？变成了异族，还放心不下你们，木灵只能骗你们说它忘记了一切，然后就这么一直守护着你们吧。依我看，恐怕这木灵的心中，此时早就把你们当成了最后的牵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若是你们不在了，这位木灵兄弟，恐怕会立刻自杀，抹除掉自己的存在，不让自己的经历被任何人知道吧。”

厅房之中，木头化作的脸庞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听不懂林灵儿的话一般。林灵儿伸出手摸在墙壁上道：“不过木灵你也别太难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不是完全正确的。咱们人族有四大神兽五大灵兽，这九种生灵也并非人族，如今还不是受所有人族的敬仰，你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人族的身躯，但是你只要有一颗人族的心，那我以林家之名便可以保你重入人族族谱！”

孟越嘴角微微翘起，林灵儿这番话不仅是对木灵说的，更是对白敬羽说的。林灵儿与木灵初见便知道木灵的情况，这木灵与白敬羽朝夕相处这么久，若是说白敬羽毫不知情，那孟越是根本不信的。可以猜得出来，白敬羽之所以带二人来此处，就是想看看林灵儿对于异族的反应和态度，林灵儿不点破的情况下做出承诺并点出自己的身份，也算是给白敬羽吃了一颗定心丸。

果不其然，林灵儿话一出口，白敬羽便猛然跪在地上道：“三小姐明鉴！谢三小姐大恩！不瞒三小姐，在这地宫之中不仅木灵，我们都想要重新回到要塞之中！还请三小姐发发慈悲，带我们回去！”

虽然大厅之中只有白敬羽和一群老人孩子，但恐怕在看不到的黑暗之中，还有着很多人在等待着林灵儿的回答。只是这个时候白敬羽不敢把所有人都叫出来，因为如果林灵儿不帮忙，而白敬羽又不敢杀林灵儿的情况下，这些人只要不露面，那肯定有人能够逃出去。毕竟林家势大，这里距离要塞又不远，林灵儿贵为林家三小姐，没有人知道林灵儿有多少保命的底牌，若不能一击必杀，对林灵儿出手，就代表着要承担林家的追杀了。更何况若是把所有人都叫出来，还会给人一种逼宫的感觉，白敬羽根本不敢让林灵儿心有抵触情绪。这厅房之中有这么多孩子和老人，还有身为异族却惦记人族的木灵，再加上是林灵儿出手救的白敬羽，这么做，或许还能够让林灵儿同意。

可惜林灵儿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敬羽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白家之所以被流放，是因为你们有罪。或许你们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人族利益的事情，或许你们觉得只是倒霉被连累了。可是在要塞之中，只要是站错了队，本身就是一种错。如今你们罪行已经确定，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就算是能够调查出来事情的始末，可当初你们侍奉的家族已经全数被灭，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了。翻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虽然不能洗刷过去的罪责，但是却可以戴罪立功。人族的族规是人族利益至上，哪怕是奴隶，是贱民，只要做出对于人族有贡献的事情，都可以加官进爵。想要替你们翻案，洗掉你们的过往，让你们重新回到贵族身份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你们可以跟着我，再一次建功立业，一切重新开始。你们愿不愿意？”

白敬羽连连叩首道：“回三小姐，我等是戴罪之身，流放的贱民，我们不求能够重新成为贵族，只要能够回到要塞之中，哪怕是成为平民，我们也愿意！我们有孩子，有老人，我们不想在这个流放之地挣扎。我们都有孩子，不想让在我们死后，孩子要如同我们现在这般活的不像人，为一口吃食就去找人搏命。我们也不想让我们的父母死在这里，毕竟每个人都想落叶归根。三小姐只要有交代，上刀山下火海，白敬羽定当义不容辞！”

林灵儿点了点头道：“那好，现在把你的人都带过来，跟我签订奴隶契约。只要契约血誓建立成功，你们虽然生死要被我掌握，但只要成为我的奴隶，就代表着只要我做完了事情，我就可以带你们回去了。毕竟若是我的奴隶，就已经有了进入要塞的资格！”

根本没有犹豫，明明是要把生死交到别人手中，白敬羽却仿佛是受到了恩惠一般，露出一个笑的合不拢嘴的表情，屁颠屁颠的钻进了黑暗之中。看样子，应该是去找那些手下了。在这个流放之地里，每个人的尊严都已经完全被碾碎，活下去成为了唯一的目标，白敬羽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但只要还是一个人，恐怕就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毕竟普天之下，除非孩子做出了什么让父母寒心的事情，否则恐怕大部分的父母，都会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最好的未来。

不过一会的功夫，三十余人便聚集在了小小的厅房之中。众多孩子与老人都被挤到了墙角，孟越与林灵儿站在墙边，三十余人挤挤巴巴的跪在一起，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个木质的小碗。群体的奴隶契约自然不会如同单对单那般一个个的签订，只能选用更加简单的办法一次解决。

修行者识海藏于眉心，生机藏于心脏。白敬羽从身旁的墙壁上折下木灵早就准备好的尖锐木棍，凝生机于心脏处，然后把木棍刺入心脏旁。凝聚着生机的血液顺着木棍流淌下来，滴落在木碗之中。木棍一个个的传下去，跪着的每一个人都引出心头之血。

“割破手指，在每一个碗里滴入鲜血。”林灵儿凑到孟越身边道：“当他们发过誓言并且喝下血液之后，他们的命便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林灵儿看着孟越的眼睛道：“我要嫁给你，我相信你会给林家带来繁荣昌盛，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君临天下！而在这之前，我要你活下去，哪怕是不因为我，我也决不让你死！”

血以引到碗中，三十余人捧着木碗，发出了誓言：“我今日立下血誓，以我之心映照我心，对主人绝不背叛……”

“只要血誓立下，你便是他们的王，他们会为你而活，为你而死。”林灵儿指着跪着的三十余人道：“只要血契签订，哪怕你叛出人族，他们也会跟着你，你的敌人，便是他们的敌人！这就是你在鲲扶摇的，第一批死士！我相信终于有一日，鲲将化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