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二)
黑色,一切都是黑色,看不清方向,看不见东西,幽鸣只能感觉自己在走,伸手想要摸摸周围,然而,什么也沒有,她用力的眨眨眼,希望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有睁开眼睛,可是一切都徒劳,她又不甘心地用力眨了眨,这次,画面一转,她竟然置身于一个大殿前面,
这是,圣殿,幽鸣瞪大了眼睛,面前的圣殿完好无损,可是她明明记得,那场大爆炸,圣殿已经不在了,那么这是什么,
她正在疑惑的时候,从圣殿里缓缓走出來一抹青绿色的身影,那是,幽鸣狐疑地歪着头,然而随着那身影的越走越近,幽鸣的瞳孔也因为震惊而不断放大,
“师傅,”她不可置信地叫了出來,面前的女子,温柔地看着自己,熟悉的眼眸和样子,让幽鸣一瞬间有些恍惚,
宛陵微微笑着,牵过幽鸣的手,一股温暖从幽鸣的手背上传來,
“鸣儿,你终于回家了,”
回家,家,我有家么,幽鸣睁大了眼睛,宛陵似乎看透了幽鸣的疑虑,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这就是你的家啊,來,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赶紧走吧,”说完,宛陵拉着幽鸣的手,进了圣殿,原本庄严的圣殿,彻底变了样子,墙上的画不再是扭曲而充满敌意,反而充满了温馨,就连护也缩小到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宠物,殿上那象征神圣高贵的宝座沒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石椅,在偌大的大殿中心,突兀地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光看着就能让幽鸣流口水,
“师傅,这都是你做的么,”幽鸣指着一桌的菜,不太相信地看着宛陵,在她的记忆里,可不曾见过师傅做饭啊,
“当然不是啦,三福和米果也有帮忙啊,”宛陵笑着说,
这彻底把幽鸣搞糊涂了,三福和米果,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幽鸣皱着眉头,很是奇怪,但是还沒等她想明白,就被一个愉快的声音打断了,
“來咯來咯,最后一道菜來了,”幽鸣抬头望去,是一脸笑容的陈三福,后面还跟着脸上脏兮兮的米果,陈三福把一大碗鱼汤摆到桌子中间,继而搓搓手,坐了下來,
“好嘞,大家可以吃了,”说完他一抬头,却对上了幽鸣震惊的脸,
“怎么了,不好吃么,”他有些担心的说,
“啊,沒有,沒有,”幽鸣尴尬地应了一声,连忙低下了头,坐在另一边的米果一坐下,就如狼似虎地拿起來筷子,夹起一大块肉塞进了嘴里,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那么沒礼貌,不是还有人沒來么,”宛陵带着指责的语气说,米果只好吐了吐舌头,放下了筷子,但是眼睛却沒有从一桌的好菜上移开,
还有人,幽鸣听到这三个猛地坐直了身子,这里已经够奇怪了,还有人,会是谁,她伸长了脖子环顾了一周,最终发现了门外缓缓移动的三个人影,
那是谁,她略微眯起眼睛,极力想要看清楚,一旁的宛陵笑嘻嘻地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你们可算回來了,饿了吧,快吃饭吧,”
三人不客气地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吃饭吧,”宛陵开场白似的说,然而一转头,她却发现了直直站着的幽鸣,好像被抽了灵魂一样,满脸震惊,
“鸣儿,你怎么了,”宛陵担忧地问,
“他们……他们……”幽鸣不敢相信地指着对面坐着的三人,宛陵看了看,随即笑了出來,“你怎么了,煜铭,煜钊两兄弟还不认识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么,至于溟非,就不要我说了吧,你们俩的关系,”宛陵若有所指地冲着幽鸣笑了笑,
天哪,邻居,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师傅的那个笑容,为嘛让她全身汗毛都竖起來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脑袋一团浆糊的幽鸣,只能傻傻地被宛陵拉着坐下,痴痴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有震惊,也有欣喜,
欣喜是因为,这就跟幽鸣年少时候的梦境一样,有家,有疼自己的爹妈,有朋友,最重要的是,有温暖,
“傻孩子,别发愣了,快吃饭吧,來,这是你爱吃的虾仁,可是三福亲手拨的呢,”宛陵夹了一个虾仁进幽鸣的碗里,而后褒奖似的看着大功臣陈三福,
“我也有帮忙,我也有帮忙,”一边吃的一脸大花猫的米果不服气地举手,宣告自己的也是功臣之一,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赶紧把脸上的饭粒擦掉吧,”宛陵无奈地摇摇头,真拿这孩子沒办法,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來,就连完全不明状况的幽鸣也不自觉跟着笑出了声,米果沒好气擦掉了饭粒,
“笑什么啦,我跟你们说,都不要跟我抢鸡腿,不然我就把鸡屁股塞给他,”
哈哈哈,幽鸣再次笑了出來,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融洽,平凡的就像一个大家庭和睦的一餐,但是这却是幽鸣分外渴望的一餐,
“鸣儿,一会儿我带你去街口的龙凤呈祥试嫁衣,你准备准备,”
“好的,”幽鸣随口应了一声,等等,嫁衣,她一下子反应了过來,盯着宛陵,
“嫁衣,什么嫁衣,”
宛陵被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嫁衣呀,下个月你就要跟溟非成亲了,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
什么,幽鸣再度像是被雷劈的一片空白,成亲,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对面的溟非,他正低着头怪不好意思地扒着饭,
幽鸣吞了口口水,随意吃了几口饭,然而在她把碗放下的瞬间,画面急促的变换,鞭炮声充斥了她的耳朵,圣殿里一片张灯结彩,外面熙熙攘攘地站着很多人,她刚想看清楚,一个红盖头就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跑出來了,新娘应该在房间里带着的,赶紧跟我回去,”是师傅的声音,幽鸣被牵着左拐右拐,进了一间房,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新郎一会儿就來了,”宛陵说完,就离开了,幽鸣一把掀开了红盖头,着房间她不陌生,是她住的地方,但是此刻却到处都是炸眼的红色,透过铜镜,她看见自己也是浓妆艳抹,圆润的嘴唇被抹上了鲜艳的大红,很是诱惑,幽鸣扑哧笑了出來,原來自己结婚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还沒等她放下铜镜,房门突地被打开,她刚好与一身新郎装的溟非对上了眼,
“那个……那个,外面怎么样了,”幽鸣尴尬地岔开话題,
溟非却自己坐到了凳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
“还行,煜铭和煜钊在外面撑着,所以我才可以这么快脱身,”说完,他站起身,把一个酒杯递给了幽鸣,
“这是干嘛,”幽鸣不解地看着他,
溟非一脸严肃,可是眼神却满是温柔,像是深邃的沼泽,幽鸣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这不是你们这里人的习俗么,叫什么交杯酒,说是喝了交杯酒,从此一生便纠缠在一起,永不分离,我不太会说话,在我们那里也沒有这样的规矩,但是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照顾你一生一世,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溟非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一抹笑容虽然不深,但是足以照亮所有的阴霾,幽鸣被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容摄去了魂魄,他是不太会说话,但是他说的,是最实在,最动人的话,幽鸣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接过了酒杯,两人的手缠绕在了一起,幽鸣一昂头,整杯酒下肚,竟然微甜,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在云顶阁,可是周围竟是一片废墟,那是爆炸过后的云顶阁,弥漫着颓废的灰色,圣殿被炸的粉碎,云顶阁被缺了一半,幽鸣疯狂地四处寻找,
“师傅,溟非,米果,三福,煜铭煜钊,”一个个名字从她嘴里叫出來,可是回答她的只是空荡荡的空气,和久久不肯散去的悲伤,
沒了,什么都沒了,咚的一声,幽鸣跪坐在地上,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终究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啪嗒,一滴眼泪落了下來,幽鸣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煜钊放大的脸,
“鸣儿,你总算醒了,担心死我了,”煜钊松了一口气,庆幸地看着幽鸣,
“我这是在哪里,”幽鸣吃力地做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周围,很熟悉,但是不记得了,
“我们在基地啊,你忘了么,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可把我们吓惨了,”
昏迷,幽鸣皱着眉头,脑袋里阵阵疼痛,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么,她缓缓地抬起头,“溟非呢,”
煜钊一楞,欲言又止,
哼,原來如此,幽鸣苦笑了一番,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下吧,让我再睡会,”说完,她又躺了下去,侧过身子,煜钊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他早就知道幽鸣跟溟非关系不一般了,可是此刻他不能动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做,
“该死的,溟非溟非,一睁开眼就晓得叫溟非,当我是死人么,”煜钊咬着牙,张口又灌进了一碗酒,
“煜钊,酒喝多了伤身,少喝点吧,”苏泷乖乖地站在一旁,担心地说,
“少废话,要么陪我喝,要么就闭嘴,”
苏泷自觉地闭上了嘴,乖乖地站在一旁,只是表情委屈的像个被婆婆欺负了的小媳妇,
“将军,于鹏回來了,”白胜匆匆忙忙地跑过來汇报,
“真的么,太好了,快,我们赶紧去看看,”煜钊欣喜地起身,随着白胜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煜钊就发现于鹏的身边站着一个人,是许久不曾见面的柳侍卫,
“属下参见将军,”柳侍卫看到煜钊來了,赶紧下跪请安,
“诶,别这样,这里不是军营,你我兄弟相称即刻,”
柳侍卫迟疑了,不敢开口,
“行了行了,怎么样,其他人还好么,”煜钊单刀直入,只关心他关心的,
“回禀将军,其他将士的伤势都已痊愈,我们一接到于公子的消息后,就举兵赶來,现下,所有人都驻扎在距离此地的三里外的漠河边,”
“好,太好了,有了这些将士,我们更是如虎添翼,相信杀了王藏指日可待,來來來,你随我进去,我介绍其他人给你认识,”
煜钊挽过柳侍卫的肩膀,把他带进了秘密的基地,
“我跟你说,这里原先是由……”煜钊的话戛然而止,他意外地发现幽鸣下來了,穿着一袭白衣,表情哀怨,如同丧服一般,
“鸣儿,你怎么了,”他有些不悦地问,
站在二楼的幽鸣扫视了一边一楼的人,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个总是语出惊人的圣女,今天又会说出什么劲爆的消息,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彷徨过,怀疑过,你们在想,天下是否有真正的王者,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王者即现,他已然已经出现來在了我们中间,”
煜钊一下子绷紧了神经,仔细地听着她接下來要说话,
“你们的八字我都看过了,根据紫微星的指示,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幽鸣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定格在了煜钊的身上,
“是他,煜钊,从今天起,裕亲王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会是王者煜钊,那些决心跟随他的人,请拿出你们的热血,兑现你们的承诺,随着这位天生王者共同捍卫天下吧,”幽鸣高举起双手,仿佛万丈之上的星空正源源不断地给她传输力量,
煜钊松了一口气,嘴角勾出了一记奸笑,他下意识地瞟向白胜,白胜会意的笑笑,那天,他故意编了个故事,从巫长口里套出了所谓帝王命的八字,要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幽鸣才懂得分辨帝王命,他看了看二楼那一抹白衣,笑意更浓了,
幽鸣收回了手臂,缓缓走下楼,走到煜钊的身边,凑向他的耳朵,
“明天,你去一趟云顶阁,无比要把玉玺拿回來,玉玺就在云顶阁塔底的桑树下面,”
煜钊浑身一惊,原來在那里,他冲着幽鸣微微点头,而后目送幽鸣回到了二楼,紧闭上门,她都还能听到一楼传來的欢呼声,新王诞生,该是万民欣喜的时候,
然而,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幽鸣钻回自己的被子,闭上眼睛,漠然的,她觉得如果自己能就这么睡过去了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