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九尾妖狐
南陈皇都建康，工部的天工阁内，一间巨大工坊，六皇子公子明正和一名老者对着一个攻城弩鼓敲着，这个攻城弩宽一丈二，长八尺三，上面除了一把主弓之外还有额外多加了一把副弓，按照以前的威力计算，通常一发箭矢可穿击穿带铠甲两人，射程约七百步，这是南陈军中威力排名第四个兵器。公子明目标是把它的威力再提升一倍，身边的那个老者叫闫六，大家都管他叫六伯，是个老工匠，头发已经灰了一半，年约六十岁左右，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充满信心、理想的眼睛却像个少年一般快乐着。
工部的主要任务并不负责兵器的研制，多是掌管水利、屯田、水道运输之类的民务，天工阁是孝宣皇帝陈顼特批给六皇子公子明，由御史台负责掌管的部门，考虑到兵部和御史台的关系，最终定在工部属下，可以不受朝廷各方影响独立的部门。主要任务是解决各种中大型兵器的研制优化，从战船、拍杆、投石机、猛火弹、井栏和攻城弩等等应有尽有，当然这里也顺其自然的成了公子明的游乐场。
明公子和那位老者，将调试好的攻城弩对准门外靶场的位置，挑了一根像标枪大小的箭矢放在旁边，然后两人就跟两个废人一样扒着绞盘转了半天都拉不到位，来回换了四五个姿势，累的跟狗一样趴在上面，自己光顾着加强威力了，忘了绞盘上的牵绳拉力也提升了一倍。。。
两人互看一眼，老者喘着气道：“要不要我去找头驴来？”
此时公子明俊俏的脸上也累的红扑扑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黑灰，看到门口一个推着轮车进来的美丽女子道：“不用了。。。驴来了。。。”来的正是雨嫣姑娘，还是穿着一身洁白的侍服，半身穿带着侍卫专用的束装和佩剑，这在宫里也算独一份的标致装束。
雨嫣咬牙坚持着，摇摇晃晃地将车推倒两人跟前不远处，缓缓放下把手，就听‘咚’的一声甚是沉重，车上载着一个木棺一样的东西，上面盖了一层牛皮蒙布，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雨嫣挨着推车喘了口气，抬头就见明公子和那个老者两人一脸善意地笑容和善的眼神亲切地看着自己，知道肯定又没什么好事。
擦了擦流下的汗水，尖尖的下巴上，小嘴一翘没好气的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快说！”
“雨嫣。。。我没有你要活不下去了。。。”明公子假装感动的朝雨嫣跑了过去，一双脏手朝着雨嫣胸脯隆起的地方就开抓。雨嫣早就料到这个色皇子没安好心，向前半步一记伏身抓扣肘关节往下一压，把明公子死死扣住，这招已经是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我错了，别掰了。。。断了。。。停停停。。。”
“啊。。。今天是替天行道的好日子。”雨嫣冷冷道。
“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帮忙啊。。。”
雨嫣听到这才将手放开了，自己其实也不会真把他怎样，毕竟自己还是他的贴身护卫，双手一插居高临下道：“说‘请’”心里还是不爽。
“我多少也是个皇子，给点面子啊。”说着指引着雨嫣到攻城弩的绞盘哪里，把她手搭在绞盘的把手上。“来，我们一起啊。。。”
然后雨嫣就看着明公子和那个老头俩人半死不活的掰持着，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就是弩上弦就行了是吧？”
六伯一边掰着绞盘一边奋力道：“是啊。。。”
说完雨嫣解开剑扣，拿着带剑鞘的剑跳到巨弩上，用剑鞘顶着弩弦，全身重心顺着弩身往下压去，明公子跟六伯也使劲掰着绞盘，还是差一点点，雨嫣右手撑着剑身，左手一掌击在剑柄处，跟用锤子敲打凿子一般，连续猛凿两下，‘咔哒’一声，终于卡在扳机上了。一个转身轻巧地跳下巨弩，问道：“可以了吗？”
明公子开心的道：“马上，马上。”说着把那个标枪差不多大小的箭矢放了上去。
“喂。。。这么大的箭，你没搞错吧？”雨嫣知道箭矢越重对弓弩的强度要求越高，心里暗自担心。
“这弩加固过，应该没问题，靶场前面的小山看到没有？”
雨嫣抬头看着前面，惊讶道：“那么远？一千步？”
“一千一百五十六步，比弓神的黑羽旋凤的四百步还远。。。准备喽。。。”说完，明公子一脸兴奋的跑到扳机处，六伯负责瞄准。
“三。。。二。。。一。。。”‘砰’的一声巨响，紧跟弩机咔嚓一下副弓和弩身断裂崩成了两截，大箭飞了出去还没到五百步就插落在地。到是把雨嫣下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弩机的力道这么大，就是准心和硬度太差了。
到是看着公子明一脸着急的在碎落的零件里翻找着。
雨嫣看他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鼓励道：“没关系，下回再试试应该就能成功了。”
明公子突然振奋道：“不我们已经成功了！”说着从碎木中捡出来一个东西，手里举起一个闪闪发亮的铁块，打磨的甚是精细。
“这。。。是什么啊？”雨嫣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东西。
“武器！”
雨嫣靠近仔细看看道：“就是个铁块好吧。。。”
“是个机关匣子，你看这上面的圆孔，这是刚才用来稳固弩机力量传导用的，刚才整个弩机发射的力道都在它身上，一点变形都没有。强度韧性都要比一般的铁器强的多，将是这东西就是战场上的杀敌利器。”
雨嫣看着满地的碎屑，悻悻然道：“杀敌靠的是兵士的武勇，和玄妙的兵法阵法。哪有靠你这小小铁块去打仗的？”
明公子假装一副得道高人的语气道：“雨儿此言差矣，中原之物学千百年来，皆被周易所误。军中排兵布阵所讲的奇门八卦之法，也皆为谬论。就说龙司石刹羽，一把黑弓拉力二石，能穿一人之盾甲。而这具攻城弩，拉力六石二，能穿三人之兵甲。靠不是奇门八卦，而是物之精炼！”说着一脸得意的将那个铁块高高举起来。
“哦。。。好棒哦。。。”雨嫣拍着手有气无力的道，心想赶紧吹完牛干正事吧。
“对了，那东西运来了吗？”明公子想起之前让雨嫣去办的事。
雨嫣指了指刚才自己拼死拼活推过来的手推车，一脸嫌弃的看着明公子，心道‘这么死沉的东西，你是真是把我当苦力使啊。’
明公子高兴道：“太好了，路上没人问吧。”说着将手中的机关匣子交给六伯收好。
“就算有人问，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东西。”
明公子将手指伸到嘴唇上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又指着那个木棺一脸神秘的道：“这可真是个鬼东西。”
雨嫣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自己也好奇起来。虽然知道御史台经常接手一些机密的事，偶尔也会遇到些怪异的事物收编入档，但还没有像这次这样，非让自己亲力亲为的，雨嫣作为御史台赤司的贴身护卫，虽然心中好奇，但是按规矩来讲只要上面不说，自己是不能主动问的，也就只好憋着等他自己说吧。
明公子看着雨嫣一脸好奇的样子，一脸坏笑的问道：“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将佩剑收回蜂腰剑扣，单手腰间一插，一幅硬骨不屈的风范。
明公子看这小妮子是打死不会求自己了，再玩下去估计又得把自己玩进去。对六伯点了下头以示敬意，六伯明白公子的意思，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来，把车推进这边仓库来。”说着把仓库门打开，看着雨嫣站在那叉着腰看着自己。赶紧跑过去，扶着推车的车把，赔笑道：“一起推。。一起推。。。”
明公子吃力道：“没想到这东西还挺沉的，百里沙这是怎么弄回来的？”
雨嫣也吃力道：“你也知道沉啊。”
关上仓库门，四周无窗，点燃油灯，车上牛皮蒙布撤掉，竟然真是一具棺材。
“这。。这不会真的是个死人吧。。。”雨嫣感觉气氛有点诡异。
明公子举着油灯仔细看着棺木上的花纹道：“不是死人，正确来讲里面装的不是人的尸体，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雨嫣也顾不了那么多规矩了，还是问了出来。
明公子吸了口气道：“据御史台的探报，今年八月甲子，在北朝的郑州，有人报官府说‘山中有妖物伤人，似狐，有九尾。’后来再去组织人上山搜查的时候，发现很多村民的尸骸，死的都是全身发黑犹如火烧过一样，但是找到妖狐的时候，发现已经死了，只剩下骨骸。。。”
明公子一边说着伸手去推棺木，雨嫣也帮忙一起，就听着棺木被推开阴沉的摩擦声，刚推开一道缝，封闭的仓库中竟然吹过一阵风，灯火为之暗淡，一会又恢复了光亮。
明公子继续说道：“此物妖性的很，尸骨收藏在郑州的官府，出了很多怪事，但是北朝灭佛灭道，不敢做法事，就最后决定送往长安，献给周武帝宇文邕，也免得谣言四起。可押运的路上，有一个护卫偷偷打开此棺木，后来浑身燃烧蓝火而亡，烧的只剩黑骨，跟那些村民死状一样。”说到这雨嫣从棺木的缝里看了一眼，吓得手赶紧缩了回去，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恐惧的盯着棺木。
“怎么了？”明公子看着她问道。
“那。。。那里面的骨头是黑的。。。”
棺木只推开了一道缝，明公子举着油灯，从缝里看进去，只见一根黑色的骨头，很大的样子，但是看不到全貌，将灯放在地上，双手用力去推。
“喂。。。你刚才说那个护卫，看了一眼就烧了。。。你还是别看了。”雨嫣又是害怕又是担心的看着明公子。
“没事。。。看到的人多了，百里沙也看过，不都没事吗？”说着将棺木推开了一半，能看到整个里面，不过黑漆漆的，蹲下去找刚才那个油灯，继续说道：“这个九尾狐本是妖物，而那个北周国主见到后，却说是祥瑞之物，说‘如果五伦常行，天下太平，才能出现此种祥瑞。现在没有这样的时势，恐怕不符合事实。’然后就命人将骨骼烧掉。”
“如果是烧掉了，那虎司是怎么把这东西弄到这里的？”
“因为火烧不掉，就偷偷将它沉到江里，不知道北周的密探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是到了虎司百里沙手里，就暗中通过义门的暗网运了回来。”
明公子举起油灯，看着里面，转身对雨嫣招招手笑道：“没事的，过来吧。”
雨嫣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垫着脚尖伸着头往里望去，只见一个像是犬类的骨骼，有好几条尾巴骨。“这要是狐狸的话，未免也太大了吧？”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明公子身边。
“恩。。。看样子是个狐狸。”伸手下去摸了摸骨头“唉？这骨头还有点温啊。。。”
“不可能吧，天这么冷，怎么可能是温的？”
“不信你摸摸看，真的是温的。。。”说着有抚摸了一下别的位置。
雨嫣缓缓将手伸进去，还没等碰到妖狐的骨头，就看那骨骸轻轻动了一下，紧跟着狐狸的头骨突然暴起张开大嘴朝两人就扑了过来，雨嫣和明公子两人吓得往后摔去，惊呼中，雨嫣坐在地上，眼泪都快出来了，竟然一时忘了抽出自己腰上的剑。只见那个狐狸头咬在公子明的手臂上，明公子一边惨叫着，一边甩着胳膊。
雨嫣见状不知道心底哪里鼓起的勇气，抽出长剑，朝着明公子和那个骨骸就冲了上去。竟然听到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笑得甚是诡异。
雨嫣突然停下来，只见明公子弯下身子，笑得不能自已，转过身，手里举着一根腿骨挑着狐狸的头骨拿在把弄着，原来刚才都是明公子搞得鬼。
二话不说，上去一顿拳脚伺候。
不过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仓库深处的一盏油灯，悄然无息的无风而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