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沙水险
江哲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象征着皇权的黄龙旗帜在他头顶迎风飘扬。谢尘带领着一百名骁骑卫。当先到前方掩蔽他们的行踪。并执行侦察任务。黑衣黑甲的骁骑卫散开跟在他们身后。犹如一座由枪戟、旗帜、战马和长矛组成的森林。缓缓移动。
斥候回报的消息的消息令江哲喜忧参半。喜的是徐子厚果然上当。亲率大军东进试图和朱轶所率领的的部队进行决战。而朱轶很好的执行了自己所制定的“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游击战略。利用地形不停的迂回。始终不和叛军主力决战。成功的激怒了徐子厚。十几天的功夫。徐子厚大军已被调动的七零八落。如果这时候自己的骑兵部队能够迂回到敌军背后。肯定可以突袭成功。
江哲分兵两路。骑兵和步兵分居金沙江两岸。成功地欺骗掉了所有人。大家都以为他是要分头对付徐子厚和陈光曦。实际上。他从一开始想的便是怎么能够先将徐子厚吃掉。陈光曦的山南军战力如何。江哲在西巡的时候。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山南叛军虽然拥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是相信凭借曹世勋的骁勇和乌江天险。短时间之内。陈光曦也只能望江兴叹。
徐子厚的剑南军却不同。那是边军。战力虽然不如京师十二卫。但是也肯定不容小觑的。如果说陈光曦只是一头纸糊的老虎。那么徐子厚就是一头真正的雄狮。只有先把这头雄狮击败。才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江哲原本的设想是。利用骑兵部队的速度优势。抢先在金沙江上的唯一渡口凌云渡过江。然后直插徐子厚的侧后方进行突袭。凌云渡有三千守军。守将叫霍鹏。是徐子厚的属下。但是也是皇后张静姝的远房亲戚。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但是斥候送回來的情报是：凌云渡的守将霍鹏已经整军备战。
“他一定打算加入我们的。”张静姝驱马赶上江哲说道。
“是吗。”江哲皱眉反问道。“这是打仗。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他如果是打算加入我们。为何我军已距离凌云渡不足五十里。他还不來迎接。反而是整军备战。”
“可他是我的表舅。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张静姝有些气恼的说道。
“静姝。你要知道。”江哲长吸了一口气说道。“人性是复杂的。战争面前。个人感情往往会显得异常脆弱。霍鹏是你的亲戚。也是朕的臣子。同时也是徐子厚的部属……”
“皇上是认为霍鹏打算忠于反贼徐子厚了。”骁骑卫提督李建功在旁边语气沉重地说道。“可是凌云渡只有三千人。绝不可能阻挡的住我军的。”
江哲叹道：“霍鹏有何打算。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这么好的一个为自己谋利益的机会。霍鹏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的。”
“我们一定要得到凌云渡的支持。”张静姝的口气有些冲。“你也知道。除此之外无处可以渡江。”
江哲呵呵一笑。说道：“你知道。朕也知道。霍鹏自己就更清楚这一点了。”
天黑的时候。江哲率领的骑兵部队來到了距离凌云渡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谢尘也折转回來。亲自汇报各路斥候所带來的情报。“朱将军那边來信了。他们在今天上午和徐子厚的儿子徐世祥所率领的骑兵发生了遭遇战。好在朱将军反应及时。双方虽互有损伤。但是也很快脱离了战斗。”
江哲点点头说道：“朱轶还是比较机灵的。有他在江那边。朕心里也踏实。朕现在关心的是有沒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谢尘笑着说道：“陈光曦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强渡乌江防线上。根本就沒有心思也沒有意识去想别的。倒是徐子厚比较小心。侦骑四出。到处在寻找朱轶的主力和我军的动向。不过他应该也是想不到我们要在凌云渡过江的。”
“除非霍鹏告诉他。”江哲抽了一下鼻子说道。“朕之前告诉过你和情报司人员联系的方法。有沒有和他们联系上。霍鹏是否有去向徐子厚通风报信。如果有。要及时杀掉所有离开凌云渡的信使。决不能让我军的动向被徐子厚知道。”
“联系上了。”谢尘脸上带着笑容回答。“宇文……”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静姝。接着说道。“宇文大人十日前便到了凌云渡对岸。这些天并未发现自凌云渡出去的信使和信鸽。如果有的话。也统统都到不了徐子厚那儿。”
“那就好。”江哲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泛起对宇文夕月的思念。但是又赶紧看了一眼张静姝。收敛住心神。继续问道。“有沒有发现其他渡过金沙江的方法。”
谢尘摇摇头说道。“金沙江水流本就湍急。现在又正是汛期。我们的马或许可以游泳。但驮着全副武装的人可不行。不走渡口想大军安然渡江是不可能的。”
“我们可以建造木筏。”李建功在旁插话道。
“可是我们沒有时间。”江哲摇了摇头说道。“徐子厚现在急于同我军主力决战。所以战线拉的比较散。正是突袭的好时机。一旦等他围住了朱轶或是让他从容整军。我军就将失去优势。毕竟他的部队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
“臣觉得还是按照原计划从凌云渡过江的好。霍鹏若想阻拦我们。那是自寻死路。”谢尘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的兵力足足是他的三四倍。而且都是精英骑兵。皇上。只要你下令。臣立刻带人拿下凌云渡。”
“只怕沒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江哲摇了摇头说道。“凌云渡作为金沙江上唯一的渡口。军事地位突出。这么多年以來。城防建设一直就沒有停止过。我们的骑兵虽然战力卓绝。但是并不善于攻城。至少绝非短时间内可以攻下。”
“你们为什么都认为霍鹏一定是站在徐子厚那边的呢。”张静姝鼓着腮帮子问道。
“回娘娘的话。因为现在霍鹏所有的兵力都在城里。而城门却是紧紧关闭的。”谢尘回答道。
“他难道也要造反不成。”张静姝气道。“如果真是那样。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我的舅舅呢。皇上。如果他不肯放我们过江。你就命人攻城。把他的凌云渡拆个稀里哗啦。看他还怎么办?”
江哲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攻城是下下之策。就算能攻下來。也会损失严重。还是应该想想怎么让霍鹏主动开门放行的好。”
张静姝脸色微微一红。说道：“他现在不是闭门不出吗。你有什么法子啊。”
“凌云渡虽然是险关。但是守军却只有三千人。霍鹏为什么不派人去向徐子厚求援呢。难道他真的自大的认为。只凭他自己就可以抵挡住我军。”江哲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为什么呢。”张静姝皱眉问道。
江哲笑着说道：“如果朕所料不差的话。霍鹏也根本就不想打。”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他不想打。干吗还要紧闭城门呢。”张静姝眉头皱的更深了。
江哲耸了耸肩膀说道：“因为他想跟朕要过河费。眼下正是坐地起价的好时机。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张静姝眼睛一瞪。说道：“他是想趁机敲诈你。”
江哲摸了摸鼻子说道：“你这么说更形象一些。”
“你会乖乖的给他敲诈吗。”张静姝瞪向了江哲。
江哲故意皱眉说道：“目前來看。好像只能乖乖地被他敲诈。当然。如果我们能都长出翅膀來飞过江去。也是不需要看他脸色的……”
第二天一早。大军继续前行。沒过多久。凌云渡关口便进入大家的视线。
这里的金沙江水既深且急。但还在武宗朝时。大唐便开始在这里修建渡桥和关口。一座由巨大的条石修建而成的多空石桥。横贯金沙江上。宽度足以让八匹马并排横行。但是在桥头也耸立着巨大的关口和高高的箭塔。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箭孔。而在桥上也耸立着四座箭塔。
当众人亲眼看到这个关口时。连谢尘也不得不承认。除非付出极大的代价。否则想短时间内攻破这座险关。根本就不可能。
此时的城墙上处处是枪剑光影。每个雉堞和箭口皆有弓箭手部署。包铁的关门也已降下。城门紧闭。扣上门拴。
“皇上。这样的关口。就算我们有充足的攻城器械。也需要充裕的时间。才有可能攻破。”李建功略显郁闷地说道。
“可我们的时间一点也不充裕。”江哲苦笑了一下。他现在发觉。也许自己是猜错了。霍鹏或许根本就沒有打算倒向自己的打算。他很有可能是真的想凭一己之力将自己牢牢地挡在江这边。
正当江哲等人望关兴叹之时。一扇侧门突然打开。那扇侧门只有一米宽。每次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过。想要从这儿进行突袭也几乎是不可能。
侧门打开之后。十余个骑士从关内鱼贯而出。向着江哲等人缓缓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