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空头（17）
宛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利弗摩尔一声令下之下，铺天盖地的空头仓位瞬间涌出，一张张大单向股市冲锋，9分钟内联合信托就成交了5亿股票，不但把昨天收割的空头仓位全弄了回来，还把空头头寸扩大到35亿美元以上，刚刚还竭力在425点挣扎的指数迅速被击穿，420点失守、410点开始告急。
那一瞬间他仿佛有世界尽在掌握的感觉，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是总裁的事业，他不过就是个负责管理的，可千万别摆错了位置，不找他利弗摩尔，总裁可以找其他投资家，但没有联合集团，他不可能获得如此有利的地位和雄厚的资本，光总裁能有效对市场喊话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是谁都有资本开这么大记者招待会并引入众多记者的。
“买买买！”
眼看指数如决堤般的洪水浩浩荡荡而下，维稳基金的操盘手如梦初醒，开始大手笔买入。今天早晨开盘的上涨只是维稳基金的嘴炮，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买过一美元股票——真当这些银行家看不出股票点数处于高位？他们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能用嘴炮忽悠绝不用真金白银投入，但现在抛盘铺天盖地而来，架势比昨天还凶猛，不投入不行了。
10：46，维稳基金已接了差不多5亿美元的货——里面至少有2亿是联合信托的空单，现在双方成了对手盘。
10：54，联合信托空头部位已达到38亿美元，距离40亿的理想状态非常近，弗朗西斯科走了进来，问利弗摩尔：“情况怎么样？”
“有人在吸货，我猜是那个维稳基金的手笔。”
弗朗西斯科笑笑：“就凭这班乌合之众也能齐心协力？总裁已经授权，如果你觉得盘面差不多了，可继续减持股票，先减持联合石油阿尔及利亚公司……”
“能减持多少？”
“允许清仓！”
“清仓？”利弗摩尔整个人身体一僵，这里差不多就有6亿美元股票呢，他小心翼翼问道：“总裁难道不要这个油田了？”
“你想多了……”弗朗西斯科大笑，“阿尔及利亚的输油管在哪里？出货港口又在哪里？储备油库又建设在哪里？”
利弗摩尔恍然大悟：这些都在利比亚和的黎波里，就算是孔蒂尼没有股份，别人也休想轻而易举地拿到控制权——总裁可以让你一滴油也运不出去！就算是联合集团放手让你输出，这些必备设施的租赁费也会令人咂舌。
什么？你说你不要，另起炉灶？可以，你去找法国人谈阿尔及尔吧，看看2年内能不能给你修好。两年就意味着1000多万吨原油没法开采，上亿美元就白花花溜走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他就立即开始招呼用联合石油砸盘：2000万美元的炮弹瞬间出膛，硬生生将阿尔及利亚石油股份砸到转股价以下，然后带动了一批石油、能源和勘探股跳水；维稳基金刚要去接，又是3000万的货铺天盖地而来，面对将近70亿市值的能源板块高台跳水，大家已不知道接什么了。
5分钟后，弗朗西斯科又告诉利弗摩尔，还可以减持联合医药的股票。
“这也要减持么？这是货真价实的绩优股啊……”利弗摩尔叫道，“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总裁认为157倍的市盈率太高了，要持续赚157年才能收回成本，可这个专利只有5年……5年以后，仿制药大举上市就不值钱了。”弗朗西斯科笑笑，“您要是喜欢，我按140倍市盈率给你。”
“不要不要……”利弗摩尔嬉皮笑脸道，“我们这行有个说法，千万不要和股票谈恋爱，再好的股票也只是一个符号。”
“那就对了，冲锋吧……”
“弟兄们，冲啊……”有个操盘手抛到高潮处，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随着4000万联合医药的卖单涌出，平日一堆号称绩优股、科技股全线溃退——龙头股、最正宗、最供不应求的联合医药都大甩卖了，他们这些伪科技股、概念股还有什么理由不跟着下跌。
410点，400点，390点，三个关口瞬间全线击穿。
孔蒂尼看了看电传机上的数字，又接到了交易席位上的汇报——整个上午已有100多亿美元股票成交，相当于整个股票市值的15%，比昨天的交易量还要大，按照这架势，今天突破200亿美元都是有可能的。
“再加把火，把昨天的低位击穿，上联合摩托、联合银行……”
联合摩托把机械和汽车股纷纷拖下了水，联合银行又把金融板块一起带向跳水台，随着这凶猛的抛盘继续持续，整个交易和电传通道已全部堵塞，整体延时一个多小时，靠着前敌电讯部的传话才知道股指已在叩响380点大关之门了。
又过了6分钟，联合信托再次成交7亿，现在指数已低于380点，最低探到376.25点，联合信托空头仓位顺利突破40亿，而账面浮盈已高达10亿。
“准备收割吧，先把联合银行股份收一点回来，然后再收一点债券……”
“尊敬的储户朋友，本行刚刚接到消息，股市今日再度大跌，已击穿昨日最低点位383点，由于交易所通道堵塞，电传系统数据滞后70分钟，目前实际点数为376点，为最大可能保护大家的利益，本行予以公布，请相互转告，如有抛售股票需要的储户，请尽快联系你的经纪人……”
仿佛嫌事态还不够严重，联合银行的喇叭突然广播了起来，很多人若无其事，又跌了……还有很多人脸色苍白，比昨天跌得还多？很多人已追加过一轮保证金了，今天难道再去追加？
疯了！
米切尔等人迅速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他在办公室里歇斯底里地咆哮：“为什么就这么容易跌了下来？我们不是刚刚宣布过救市么？”
“应该是昨天的抛售动能还没完全释放，所以趁着今天早盘高开，又有人抛售了。”
“我总感觉到里面有点不对劲……”小乔治·贝克道，“好像是联合系股票先跌的，有大户在针锋相对抛售么？”
“对，我看出来了，是阿尔及利亚石油股份率先跳水的，然后能源、机械、绩优乃至钢铁都开始跌了。”
“问问小齐亚诺看……”拉蒙特道，“他昨天威胁过要抛售股票，今天不会真抛售了吧？”
米切尔立即拨通了电话，不过是弗朗西斯科接的，他小心翼翼地问起了抛售这个字眼，没想到对面很爽快地回答了：“是的，我们今天减持了一些，差不多3亿多美元吧……为什么减持？……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么？要应付挤兑和到期的拆借款项啊，你是不知道情况，昨天一共取走了1.2亿美元，今天上午到现在，又是2500万美元没有了，这差不多把我们的流动资金全吸干了，好在上次减持的5亿美元款项还能应付，其他就靠这些了……”
米切尔脸色阴沉地说道：“款子不够可以找我们拆借啊……”
“你的利率太高啦，我们承受不起……”弗朗西斯科笑道，“再说股市点数也太高了，适当减持一些有利于压一下过热的气氛，减轻美联储的压力，也省得他们天天盯着我们乱搞，这样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么？要给胡佛总统一点面子……”
在旁边的孔蒂尼竖起大拇指——这个锅甩得好！
“可我们今天刚刚成立基金要维稳，你就来个带头抛售……”
“这话不能这么说。”弗朗西斯科道，“这不是我带头的，今天上午市场成交量100多亿，一大清早就有人在抛售，我们10分钟后才开始跟风减持的……”
孔蒂尼再次竖起大拇指——带头减持的是利弗摩尔！
“你……”米切尔被说的没办法，利率贵人家不愿意借宁可减持，这就打中了众人的软肋，可要是低息借出去他又不愿意——凭啥啊？
“你们不参加维稳也就是了，可不能带头破坏啊……”米切尔最后无奈地来了一句，“大家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明白了，明白了，我去劝劝总裁，适当买一点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晚上一起喝一杯？”
“看新闻发布会的情况吧，实在是脱不开身。”弗朗西斯科抱歉地说道，“和各位说声抱歉，值此多事之秋，实在是有些怠慢了……”
放下话筒，米切尔脸色铁青：“果然是联合集团减持了，上午减持了3亿多股票，理由是为了应付挤兑而准备款子——这是小齐亚诺昨天晚上就公开宣布过的。”
其他人皱起眉头，顿时感觉有些棘手。
“难道联合银行的流动性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
“确实不看好，我怀疑这个消息标准公司和穆迪公司应该也知道了，他们可能会进一步下调评级，当然不一定是今天。”
“那我们怎么办？还买么？还是跟着抛？”
“不能抛，抛了市场就真的完了，先看看下午的风向！”
下午风向依然还是不好，不过在上午大规模释放后，下午的压力没那么大。实际上上午后期的抛盘大多数都是跟风的被动型抛盘——因为很多账户到了警戒线以下，甚至到了平仓线，不减持不行，而越减持，股指就更少。
到下午2点钟，股指短暂击穿了370点，到了368点，到这个时候为止勉强还能收在361点上，这是道琼斯一个很重要的点位，不但是60天移动平均线切入位，还是牛熊分界线——如果从股市最高点开始算，到361点将下跌近20%，已不能再用技术性调整来衡量，那要从牛转熊了。
不过市场各方很有默契地并没有继续往下打，而是开始了缓慢抬升。
维稳基金是要为自己的面世捍卫地位；联合集团是准备往回收一下——韭菜不能一下子割得太狠，太狠就没人玩了，应该尾盘收上去，给人一定的信心，让他们再把保证金投进来，然后明后天继续往下打，这样才能一茬一茬地割。连根拔起固然是过瘾，但不利于长期剪羊毛，利弗摩尔认为还是有必要再看一看风向的。
3：06分，久违的买盘终于出现了，此时联合信托账面上的浮盈超过了13亿美元，操盘手们正根据利弗摩尔的指令奋力把那些跌的最狠的股票买回来平仓，15分钟内就收割了1亿美元，然后一部分进入储备资金，一部分去债券户购买了长期债券——今天暴跌时债券也跟着猛烈下跌，倒不是债券又有什么突发情况，而是很多中小机构为了维护股市舱位，不得不减持债券以便腾挪保证金——毕竟债券幅度没有股票跌得快、跌得急，于是利弗摩尔便有条不紊地吸纳了5000万长期债券，连同昨天吸纳的4000万，差不多已回购了9000万，外面依然还存在的不过1个多亿，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2-3天就可以吸纳完毕了。
3：38，联合信托平掉了6分之一的仓位，又收割了1亿美元，然后这1亿美元也分为两批，一部分归还联合银行，便于后者归还拆借其他银行的款项，一部分则重新进行回购上午减持的那3亿股票，当然不可能全部购买回来，根据弗朗西斯科的要求，只象征性地回购了近8000万就不动了，而这8000万美元股票在上午抛售最高点的时候价值1.1亿呢。
简而言之，通过高卖低买的手段，联合集团在总量减持的情况下，稳稳地把3000万利润收入囊中——这对于应付下午的挤兑是足够了，至于维稳基金那头，弗朗西斯科也觉得可以交代，我们确实回购了，至于回购多少就不要吹毛求疵了，能回购就不错了，8000万美元也不少，维稳基金一开始不也是嘴炮么？实际上这还真是错怪了维稳基金，他们已拿下了近6亿仓位，直接就奔着3倍杠杆去了。
要不是顾忌还没有到总攻的最后时刻，还需要与这帮华尔街大亨虚与委蛇，弗朗西斯科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们——你们那点趁火打劫的小心思，我们早就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