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 >冰激凌恋爱了 > 5

5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告诉我你去哪里了。”他柔声问我。

“哪里也沒去。”我躲开他的目光。闪烁其辞地说:“在街上走了一夜。”

“我的刺猬。”他再次紧紧拥抱我。肉麻地说。“我不能沒有你。”

“好。”我说:“我不再乱跑。”

黎中松一口气。放开我去替我放洗澡水。在哗哗的水声里他对我说:“刺猬我快升职了。我可以早一点娶你进门了。”

我才恍然大悟。其实黎中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我跟着他不是沒有理由的。最重要的是。他容忍我所有的坏脾气。

我依然爱他。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刚刚经历完冒险的一夜。和一个叫茄克衫的男人。不不不。那男人有个很好听的英文名字。叫Jack。我差一点在他的怀里沉沦。所幸的是一切都沒有发生。

他叫我刺猬小妖。他说我的眼底有一股可爱的妖气。可是他并沒有碰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对茄克衫说声谢谢。但我心里清楚。那是刺猬小妖唯一。也是最后的一夜。

结婚的前一夜。我又独自去了那间叫做“蓝月”的酒吧。

酒吧里真乱。我坐在那里默默地喝完了一杯西瓜汁。然后离去。

独角戏

夏天到來之前。宝意并沒有想到自己会谈恋爱。

和夏天一起來的。是一个叫夏之平的男人。那天宝意正在办公室打一份文件。电脑突然死机了。宝意对着它一阵怦怦的乱拍。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请爱护公共财物。”

宝意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个子不算高。且瘦。但穿着考究。有很坏坏的笑容。

“我的电脑。”宝意讨厌他多事。不满的说:“我知道怎样让它听话。”

“你的电脑。”那人加重语气地问。

宝意听懂了他的意思后有点脸红。强辞夺理地说:“我在用。使用权是我的。”

男人笑笑。沒多话。走开了。五分钟后宝意才知道。他是公司新來的主管。33岁。名叫夏之平。

之后的日子。宝意多少有些提心吊胆。好在很快发现。夏之平并不是一个难处的上司。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拖泥带水。对人也和气。來的第一个周末就请全公司的人去吃饭 。宝意虽生怕活泼。但刚从学校毕业。还是乖乖女。并不懂得应酬。几大桌的人坐着吃饭。就觉得别扭。刚好那天夏之平坐在她边上。很体贴地替她夹菜。大家都说夏总细心。嚷着宝意敬他的酒。宝意从不喝酒。左右为难。还是夏之平为她解的围。说:“小姑娘。别为难她了。我喝一杯就是。”

说完一杯酒慷慨下肚。

宝意心存感激。明白他是一个懂得疼女孩的男人。 忍不住悄悄地多看他两眼。

吃完了饭就是唱卡拉OK。宝意的歌倒是唱得不错。在众人的推搡下唱了一首张清芳的《花雨夜》。很有意境的一首歌。只是不适合那天吵吵嚷嚷的气氛。最后好象只有夏之平一人在认真的听。一边听一边漫不经心地抽着烟。宝意的眼神匆匆而慌乱地掠过去。就被他听歌时专注的神情俘虏了。

那之后。宝意就常常失眠。每晚躺在床上。盼着天一点点亮起來。可以穿着自己心爱的蓝裙子去上班。多打几份文件是最好的。可以拿到他的办公室去给他签字。单恋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让人心动。夏之平的手指很细长。签起名來很有气质。有一次宝意就看得呆了过去。以至于夏之平把文件递回给她的时候竟忘了接。

“你怎么了。”夏之平问:“最近脸色都不太好啊。”

“是吗。”宝意慌忙掩饰说:“可能是太累了。”

“那我放你三天假。”

“不要了……”宝意并不领情。拼命摆手。

夏之平就很开心地笑了:“放假不要。真沒见过你这样的小姑娘。”

“夏总多发奖金就是。”夏之平虽在笑。眼光却是锐利。他又叫她小姑娘。宝意就心慌意乱了。真怕他看出点什么。赶紧拿着文件笑笑地走开了。

不过宝意人虽不大。工作是做得相当出色的。这一点夏之平看得清楚。总是在公开场合称赞她。开会的时候也忘不了肯定她的成绩。宝意在公司的地位也在悄悄地上升着。除了暗恋。宝意对夏还有一份感激之心。在这个是日渐冷漠的红尘世界。知遇之恩也算是大恩吧。

如果是故事。有了开始。就注定要有它的过程和结局。所不同的是高手可以让故事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随心所欲地发展。比如夏之平这样的男人。而象宝意这样不经世事的女孩。就只有听任故事的摆布了。

那天是意外。临下班了突然冒出一大堆事來。宝意只好饿着肚子埋头苦干。等到干完出來。天早在不知不觉中黑了。还落着不大不小的雨。初秋的雨已有些微凉。宝意只着一条薄裙。又沒带雨披。打的吧。自行车又不知该放在哪里好。只好无措地在公司的门口踟蹰起來。

夏之平就是那时从电梯里出來的。原來他也沒走。看着宝意。他说:“回不去了。”

“是啊。”宝意说:“雨太大了。我等会儿。”

“走。我开车送你吧。”

宝意拒绝说:“不用了。自行车不骑回家晚上会丢的。”

“丢了我赔。”夏之平说:“你要是感冒了我可赔不起。”

沒听过男人的甜言蜜语。宝意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走啊。”夏之平说完。便一把拉过她。把身不由已的宝意带上了他的平治。

然而夏之平并沒有直接把宝意送回家。而是带她去了一家很雅致的日本餐厅。他的理由很站得住脚。你为我加班。我请你吃饭。宝意也就沒有推。餐厅里若有若无地飘着松隆子的歌------爱在樱花雨纷飞。那是宝意很中意的一位日本歌手。看着坐在对面的夏之平。成熟的有轮廓的脸庞。听他对自己说:“你要多吃点。你太瘦了。” 宝意就不知不觉地掉到了平日常看的言情剧的情节中去。幸福得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了。

吃完饭出來雨小了不少。细细渺渺地落着。不经意就会觉得是停了。夏之平对宝意说:“好天气。陪你漫步花雨夜。如何。”

“好啊。”宝意也大胆起來:“夏总若愿意我奉陪到底。”说完宝意就有些后悔。若真是玩火。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但戏已经上演。就算不是对手也得演下去不是。

好在那天什么也沒发生。散了一会步夏之平就送她归家。一路上彬彬有礼。可宝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却总觉得什么都发生了一样。这种精神上的被占有让宝意对这份虚幻的爱情充满了无限的向住和追求。甚至满心欢喜地想象起公司其它人会有的暖味的眼神來。

只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去单位。发现。。。。自行车竟然真的丢了。

是才买不久的新车。宝意多少有些沮丧。跟同事说起时就把小偷狠狠地骂了一气。宝意生起气來时说话又快又急。象炒豆子。看夏之平拿着公文包从她的办公室经过。宝意赶紧闭了嘴。

下班之前桌上的电话响了。竟是夏之平打來的。只说了六个字:“宝意。晚一点走。”宝意來不及哎一声。他的电话就挂掉了。

等到大家都走了。宝意坐在办公桌前无心无绪地敲着电脑。夏之平那边迟迟也沒有动静。宝意就疑心自己听错了电话。又不敢去那边看看。不知所措地要命。等待的那十分钟就象是过了十年。

终于等到他來。带着宝意到楼下。宝意看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捷安特的新款。很时尚也很好看。

“赔给你的。”他说:“我说话一向算数。”

“那怎么可以。”宝意尖声地叫起來:“不可以不可以。”

“你不收我炒你。”夏之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让你疑心他说的话是真的。宝意有些怕。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炒就炒吧。反正我不能要。”一边说一边眼泪就下了。

这可是夏之平始料未及的。

当然宝意也不想在他面前哭。给人看见不知象什么话。再看看四周无处可躲。只好一转身住楼上跑去。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喘了喘气。这才把头埋下去继续哭。

直到身后传來夏之平的轻笑声:“你真是个孩子。我们公司当初为什么要招一个孩子。”

宝意不理。继续哭。

夏之平突然从身后揽起了他。把她一把扳了过來。近乎蛮横地说:“你再哭。你再哭我吻你。”

两人隔着很近的距离。宝意清晰地看到他左眼角边的一颗淡淡的黑痣。吓得全身发软。哗地一下闭上了眼睛。但夏之平并沒有真吻她。只是很温柔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骑着夏给的车回家的时候。宝意有一种委委屈屈的失望。他知道夏之平是有家庭的男人。还有个4岁的孩子。但是我完全可以不在乎啊。宝意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可以。哪怕只是演一场戏。有这样的对手。也是幸运啊。

宝意知道自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又沒有多的乞求。想來是值得夏疼爱的。不过夏之平是老江湖。在之后与她相交。举手投足之间也不露丝毫痕迹。宝意就不同了。每一天上班。心里盼望。眼睛张望。设想着无数和他之间波澜壮阔的爱情情节。遗憾的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夏也沒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宝意思忖再三。终于决定主动出击。

那一天还是送文件到夏的办公室。文件递上的时候。宝意说:“夏总。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哦。”夏之平抬起头來。温和地看着她说:“为什么。”

宝意沒想到他会问为什么。憋了半天后说:“我想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应该的啊。”夏之平说:“你不要客气了。我心领就是。”

被拒绝后的宝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他的办公室的。女孩的自尊往往比命还重要。那一整天。宝意浑浑噩噩。简直连去死的心都有。

第二天就听到夏之平升职的消息。要调走了。到总公司任副总。听说是有史以來公司最年轻的副总。大家都争先恐后地祝贺他。语气里都有些恋恋不舍。宝意看看桌上的日历。夏之平和他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刚刚是一百天。

夏走的时候和每一个人握手。说是自己也沒想到会走。走得匆忙。欠大家一顿告别宴。一定会补上。快轮到和宝意握手的时候。宝意悄悄地溜到了洗手间。

再回到办公桌前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曾有的往事连个背影也沒留下。宝意恍然大悟夏对自己的冷淡。如果夏不是要调走。宝意安慰自己说。故事该是别样的一种结局吧。强打起精神來工作。电脑竟然又死机了。想起和夏之间的初识。宝意的心里落起大雨來 。终于明白。自己的爱情原來至始自终只是一场独角戏。演出了相聚和别离。对手始终只是自己而已。

风筝

饶雪漫

纪离开我的时候。我二十三岁。他三十岁。

在那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地对我说过:“亚亚。快点长大。等你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我就娶你。”

纪终于沒有娶我。还沒等我长大。他就离开了我。而且一去就去得很远。到了地球的另一面。

那时是冬天。夜真冷。我躲在厚厚的棉被下闷哭了一整夜。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纪。就算见到他。他也不会再是我的亲爱了。

两个人。从此就这样远隔天涯。

第二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肿得像鱼泡的眼睛。我对自己说就算毁容也无所谓了。因为纪再也看不到我的美丽。

十九岁的时候我认识了纪。那时我还在念大二。同伴约我去蹦迪。那是我第一次进迪厅。坐着。不好意思动。身边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的坐着。那就是二十七岁的纪。

他是陪女朋友來的。她的女朋友化着很浓的妆。在闪烁的灯光下笑得像个妖怪。然后她蹦到我们边上对着纪命令说:“你给我起來。跳。”

纪的脸色是黑的。

他们对恃了很久。纪最终也沒有站起來。女孩狠狠瞪他一眼。重新蹦到灯光下去。重新笑得笑一个妖怪。

独留寂寞而尴尬的纪。闷闷地坐在那里抽烟。

做为观众的我对此有些忿忿不平。出主意说:“你可以不必等她。先走。”

纪很奇怪地看我一眼。天。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还有一对很好看的眉毛。然后他说:“你怎么不去跳。”

“不好意思。”我实话实说。“第一次來。”

“那么。”纪说。“我请你喝茶去。”

戏剧般的相识。很久以后纪用四个字形容见到我的那一刻。他说:“惊为天人。”

纪的女朋友來找过我。把我堵在女生宿舍的门口。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从來沒有见过会说那么多粗话和脏话的女人。更难以相信纪曾经和她有过四年的恋爱过程。

我一直站在那里很乖地听她骂。

脸上微微地笑着。

我要做这个世界上最有涵养的女人。我要让纪知道他的选择并沒有错。

最后是那个女人哭了。她的脸上又抹了好多的粉。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的。我带她到我的宿舍洗脸。

她很绝望地说:“你这么好的皮肤。竟然不用洗面奶。

纪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吓得有些魂不附体。我并不觉得美好。当着纪的面差不多刷了半个小时的牙。想起來了。又冲到卫生间里去漱一下嘴。

纪摇着头说:“本來我还想过份一点的。算了。留你一条命吧。”

那以后纪真的很少碰我。

最多就是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慢慢地在夜风里走。纪的手真大。他握着我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好小好小。

纪也总是说:“亚亚。你好小。小得我想把你吃进肚子里。”

我抬起头來看他。我以为他会吻我。但他只是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

那年春节我沒有在家过年。妈妈把我的电话狠狠地挂了。她说:“你真的要跟着那样老的男人。就永远也不必回家了。”

我把纪的手机还给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寒风里。纪的鼻子冻得红红的。他说:“对不起。”

我笑笑说:“爱永远也不要说对不起哦。”

“值得吗。”纪又问我。

“值得。”我拼了命的点头。

除夕的时候我躲在纪的怀里看春节联欢晚会。可是我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我又拔通了家里的电话。妈妈在电话的那一端轻轻的哭泣。

第二天。纪买了飞机票送我到机场。还给妈妈买了朵尔胶囊。

妈妈紧紧地拥抱我。却把朵尔一把扔到了门外。

恋爱谈久了。才发现自己的恋爱并不像别人的那样。

同宿舍的好友也恋爱了。她把男友带到我们宿舍。然后挤着眼睛要我出去。我动作稍微慢些。便引來无数的白眼。

她的男友还给她送很肉麻的情诗。给她唱玫瑰情歌。

他们约我和纪一起去野营。纪不肯去。他说他怕蚊子。于是我也不去。我对女友我说怕蚊子。

纪离开了她以前女朋友老爸的公司。不过他依然找到了很不错的工作。他总是穿着很干净的衣服坐在写字楼里上班。他很注重仪表。衬衫要是有不慎有了一点点的脏。都会抽空回家來换上一件。

我喜欢上了熨衣服。把他的每一件衣服都熨得服服帖帖的。

我想唱卡拉OK的时候。多半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很大声地唱。然后放了张学友的歌。想像是他唱给我的。

我从來沒有听过纪唱歌。他说他喝了酒后会唱。可是我蓄意地灌醉过他好几次。他都沒有开口唱过一句。

毕业后。我沒有回老家。

我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凭自己本事留在了这座城市。在一家公司做广告策划。虽然挣钱不多。但不用坐班。也很清闲。

有一次运气好。竟有大客户自己送上门來。我沒日沒夜地趴在电脑前做策划。他们对我的方案十分的满意。采纳了它。

我一下子就拿了差不多三万块钱的回扣。

我从來沒有拿过这么多的钱。我寄了一万块钱给妈妈。然后把余下的都交给了纪。

我在信中对妈妈说:“纪替我找的工作我很满意。也很适合我。他很爱我。每天下班替我带一支冰淇淋。妈妈我很幸福。”

妈妈终于接受了我和纪在起的事实。她來看过我们一次。坐在我们家里那张小小的沙发上。妈妈说:“亚亚你要小心。刚刚工作可不能让单位的人看不起你。”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沒有告诉她其实我和纪并不睡在一起。也沒敢告诉他房子是租的。

因为妈妈说:这房子不错。装潢一下可以结婚的。

纪的工作却开始不顺利。有一次。他涨红了脸给我借钱。

我想说我刚刚不是才给了你两万块存着吗。但我最终也沒问。纪有他个人的秘密。如果他有困难。只有我能帮他。

房主上门讨房租的时候。纪多半不在。我付掉了。也不说。

纪也不问。仿佛这房子真的可以白住。

我很努力地工作。为了挣钱。我开始接别的工作。有时替别人做一个网页。沒日沒夜的做。只能挣几百块钱。脸颊瘦下去一大圈。眼睛也大起來。对面办公的女孩对我说:“亚亚你最好还是化点淡妆。美宝莲的三合一粉条不错。”

我想起纪的第一个女朋友。心里是无限的恐惧。

那天晚上我挤到纪的床上和他聊天。其实我也常常这样在他的床上睡着。有时醒來的时候。纪会深情地看我。

让我相信爱情从來都沒有过错。

但那天纪很累。他比我先睡着。我來不及问他我是否依然美丽。

我睁着眼睛看月光像水一样地漫进屋子。失眠。

终于。纪告诉我。他要出国了。

那时我正在替纪熨一条裤子。我在的公司准备提我为广告部经理。我还沒有來得及把喜迅告诉他。纪就说了。他说亚亚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对你说。我在申请去美国。

阳光明晃晃。我晃了一晃身子。熨斗烫了我的指尖。但是我沒有尖叫。

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说:“签证办好了吗。”

“就好了。”他说。

我知道。纪以前的女朋友。在美国。

“我就是放心不下你。”纪低着头说。

纪啊你在撒谎。

放心不下为什么要走。

“你还小。”纪将脸拉到底说。“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终于明白这么多年纪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和我有真正的接触。我一直当他是爱情的全部。而他不过是我的一个经过。

从这点來说。纪还算是一个对爱情负责的人。

纪走了。

我可以很大声地在小屋子里听歌。不用再怕谁嫌吵。

电视里。一个叫孙燕姿的歌手在唱她的一首新歌。歌名叫“风筝”。

天上的风筝哪儿去了

一眨眼。不见了

谁把他的线剪断了

你知不知道

我不要

将你多绑住一秒

我也知道天空有多美妙

看你穿越云端飞得很高

站在山顶的我大声叫

也许你不会听到

……

纪曾经是我的风筝。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扯断了线。而是他一直有想飞的宏图大志。

我将头埋在双膝里。这才发现。其实昨晚。竟是我第一次为了纪而哭泣。

是谁说。沒有眼泪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我曾经嗤之以鼻。如今终于深信不疑。

蝴蝶來过这世界

饶雪漫

六十九楼。

是这个城市最高的建筑。

如果我纵身而下。就可以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翩飞翔。

我在很冷的秋天里坚持穿着我夏天的蓝色长裙。它温柔而妥贴地拂着我的长腿。让我冷也冷得很舒服。

穿过大街上许多人莫名的眼光我悄悄地爬了上來。如我所愿。这里的风真大。裙袂高高扬起。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好像很久都沒有笑过了。因为我不想活了。我从二十岁起就一直不想活了。

楼顶上的风真大。我要象放风筝一样把自己放飞。其实我已经想像了好久。那种飞翔时的痛快和飞翔之后的痛苦。但是我在最后的一刻犹豫了。我想起了心欣的小脸。我应该去看看心欣。

我竟然差点忘了心欣。这是多么该死的一件事情。

到孤儿院的路正在修。

下了公车。还要走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高跟鞋有些脏了。便用包里的纸巾将它擦干净。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很讲究的女孩子。但是要见心欣最后的一面。我希望留给她最好的印象。

“月亮姐姐。”心欣像小鸟一样扑到我怀里说:“月亮姐姐你真坏。你有多久沒有來看过心欣啦。”

点点她的小鼻子。我说:“也就是四五个月么。”

“那个时候是春天。可是现在秋天都到了。”心欣说:“月亮姐姐你穿这么少。会冷的哩。”

说完。抱着我的脖子。猛亲我一口。

我说心欣真好。一晃眼。都长这么高了。

心欣嘟着嘴说:“我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怎么了。”

“我沒人陪。”

我忽然很想哭。但是我不会在一个孩子面前哭。我把给心欣的礼物送给她。那是一只叫“snoopy”的小狗。花了我不少的钱。不过钱对我沒有什么用了。我把还余下來的不多的钱放在一个零钱包里一起给了心欣。

我对心欣说:“月亮姐姐要出远门。这是压岁钱。你先拿着。”

心欣扑闪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我。那是多么清澈明亮的眼睛。我不忍对视。

给她一个吻。告别。

她不顾老师的命令。一直送我到门口。看我远走。脆脆的声音冲着我喊:“月亮姐姐你早点再來看我哦。”

我不敢回头。怕她看到我的眼泪。

也庆幸她还不懂得生死离别的含义。

三年前。我十八岁。

幼师刚毕业。毕业前学校安排我们來孤儿院做义工。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秦。

和我周围的小男生和大男人相比。秦是从小说里走出來的。他个子很高。穿着很考究。自己开一辆宝马。送很多的玩具來给孩子们。孤儿院的年轻老师们凑到一起悄悄地猜他的年龄。有人说他到三十不到。有人说他至少三十五。争得快要吵起來。被秦听到了。很温和地说:“你们都错了。我三十八了。”

我多嘴地一吐舌头说:“老天。比我大二十岁。”

那个时候我抱着心欣。心欣手里抱着他给的洋娃娃。秦拿出相机來说:“别动。我替你们拍一张相片。”

一次成像的相机。照片很快就出來了。我和心欣笑得都有些过份。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我们头顶灿烂的阳光。身后是孤儿院郁郁葱葱的柏树。

秦拿着照片看了半天才递给我说:“这是我本年度最好的作品。真舍不得给你。”

“那你就留着吧。”我说。“要不再替我们拍一张。”

“照相是要抢时机的。”秦说。:“刻意的永远也不会好。”

那时的我是个简单的女生。他一复杂。我就愣了。好在心欣像小兔子一样从我怀里挣脱。我便一路追随她而去。可是我总感觉。他的目光也追随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

“这个男人有点怪。”我的好朋友青青附到我耳边上來说:“月月你要小心。他一直在注视着你。肯定是个大色狼。”

“管他。”我说。

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何况光天化日之下一色狼乎。

一周后秦在我们的学校找到我。掏出他的名片。某模特经纪公司的老总。

秦说:“你很有潜质。做幼儿园老师浪费了。可否愿意到我公司來。”

我看着秦摇头说:“我不愿意。”

秦笑了:“要知道这种机会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

“那就把机会让给她们吧。”我说:“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是因为我可以有不在乎的条件和前提。我人漂亮。在班上成绩数一数二。能歌善舞。早被学校推荐到市里最好的幼儿园做老师。我喜欢孩子。愿意在他们中间扎堆一辈子。

看得出秦有一点点失落。但是他沒有过份强求。很礼貌地跟我告辞。对我说:“有事尽管來找我。”

看着他的背影。青青意犹未尽说:“他至少该请你吃饭。到‘金帝酒店’。再带上我。”

“你想去吗。”我问青青。

“如果他年轻十岁。”青青说。“我可以考虑。可是他太老了。跟我爸爸差不多。”说完哈哈大笑。笑声里不无贬意。

其实我觉得老不是什么缺点。晚上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秦的名片。他有一个很大气的名字:秦风。名片很有质感。是我喜欢的那种纸。我轻轻地摸着。沒有扔掉。最主要的是。秦让我想起我的爸爸。他们都很沉稳。内心波澜不惊。足以让人依靠。

可惜爸爸不在了。

爸爸是生病死的。

那时我很小。他还很年轻。爸爸跟我说:“月月你找不到爸爸不可以哭。不管怎么样爸爸都看着你呢。”

我那里真的太小了。关于爸爸的记忆不是太多。除了这句话。就记得爸爸拉的小提琴。永远都是“化蝶”的调子。期期艾艾地响在成长的记忆里。

不能想。一想就是痛。

哥哥从外面推门进來。他不是我亲哥哥。是我继父的儿子。他很少进我的房间。可是他进我的房间从來都不敲门。我顺手就把床头柜上的台灯向他扔去。嘴里喊着:“敲门你会不会啊。猪。。”

他躲开了。看着我说:“等你工作了。交多少钱生活费。”

“要你管。”

“不许多交。要是用不掉我替你用。”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在一家破工厂里做工人。一分钱也不能交给家里。还装阔配什么手机。坐在沙发上用手机跟女朋友聊天。气得我继父山羊胡子直抖。

爸爸是多么高雅的人士啊。会给妈妈写诗。会给她拉琴听。我永远也想不通妈妈怎么能忍受我粗俗的继父。他吃饭的时候。青菜叶子沾到牙上。就用手指往外抠。我跑到卫生间里吐。妈妈还直朝我摆手。

就是这样的一对父子。我们竟然和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十年。

世道炎凉。

“一分钱也别想我的。”我对他说。“你死了这条心。”

“你的书怎么念完的。”他死皮赖脸地说。“这些年你沒少花我的钱。是该你回报的时候了。”

“滚出去。”我头也不抬地对他说。

“翅膀硬了。”他恶狠狠地看着我。“不知恩图报会有报应的。”

“我等着。”我说。“报应就报应。”

他摔门而去。妈妈立在门口忧郁地看我。半响后她说:“月月你脾气越來越坏。到了社会上要小心。不然要吃亏的。”

“是。”我说。“你先让他闭了乌鸦嘴。”

我沒想到乌鸦嘴所说的报应來得那么快。

就在我踌躇满志要干一番事业的时候。我在幼儿园的指标被人陌名其妙的顶掉了。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我所有的同学们都分配了出去。连街道幼儿园也不再需要一个老师。

全校最优秀的学生沒找到工作。失业了。

妈妈哭得眼睛都肿了。几天几夜睡不好觉。醒了就靠在沙发上叹气。埋怨爸爸不保佑我。他们父子俩的脸黑得像炭。后來为一件小事。继父竟动手打了妈妈。我挥手就替妈妈还了继父一耳光。他厉声叫我滚。滚滚滚。一声高过一声。

我到房间里拿了秦的的名片。背着我的小包就出了家门。

妈妈跟着我追出來。递给我一百块钱。吩咐我到叔叔家住几天。小时候一有家庭风暴都是这样。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我把钱还给妈妈。我告诉她别担心我。我一定会有办法。

妈妈软软塌塌又无无助助地站在那里。我真怀疑我不是她的女儿。我头也不回地远走。发誓一辈子也不要像她那样软弱地生活。

我在公用电话亭打秦的手机。

谢天谢地。他接了。

我说秦总你好。你是师范学校的季月。我们在孤儿院见过。

“哦。”秦很聪明地说。“你想通了。”

“是的。”我说。

“那你明天來上班吧。”对于我的回头。秦并不拿架子。他说:“我不会看错。你会成为最好的摄影模特。”

秦果真是慧眼。

我一去就受到重用。拍的第一个广告是化妆品。香水系列。化了妆后我几乎不认识自己。只有神态是我的。摄影师不相信我是非专业的人士。因为我一点就通。他对秦说我们找到一块璞玉。秦笑而不语。私底下却对我竖起大拇指。对我说:“我早就过你一定行。”

我得寸进尺地说老板要包吃包住不然我跳槽。

秦说:“哦。这么会谈条件。看來你更适合到我的公关部。”

“哪里都行。”我说。“只要包吃包住。”

“跟家里闹翻。”秦说。“想独立。”

我神情黯然:“不想说。”

“那就别说。”秦当晚把我安排进一个小套间。那是他家的旧房子。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向他道谢。他说:“莫谢。你的神情真像我女儿。”说完掏出皮夹子给我看他女儿的照片。还真是有点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和笑起來深深的酒窝。

我说。“改天见见她。”

“远啦。”秦说:“她和她妈妈在加拿大。”

“那你什么时候去。”

“我不去。”秦说。“我跟她妈妈离了。”

原來春风得意的秦也不是那么幸福。难怪他会定期去孤儿院看望孩子们。我还以为是企业家的炒作呢。

我开始觉得遇到秦是我的幸运。

在秦的提携下。我很快就有了点名气。我带着妈妈从市中心那张大广告牌下走过的时候。她沒有认出是我。我说是我。妈妈说:“不说就算了。一说还真有点像。”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糊涂。我刚请她吃完饭。她的口袋里装着我才给她的二千块钱。可是她并沒有详问我的工作。我是希望她问我。

我知道她有些怕。怕我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才有这么多的钱。就算是自己的妈妈。也很有可能像别人那样看不起你。瞎想瞎猜。

我不在乎。

就算所有的人说我是秦的情妇我也不在乎。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