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盛宴
数日后,赏花盛宴如期举行,林府上下一派忙碌的景象。
宜香阁内,素纤早早起床,香草伺候着挽髻盘头,翠丫端来洗漱用水洁面,燕子则捧着大夫人赏赐的蝶衣恭站在一旁,望着出落的越发水灵的主子,笑的越发开怀。
“二小姐,府里纷纷传言,此次京城来的贵客可不是单为赏花而来,乃是有重任在身。”翠丫一脸八卦的轻声言道,随即将手里的面巾绞了绞递到素纤手里。
“他有重任在身与我何干。”素纤淡淡的接过面巾,轻拭着脸颊,随口询道。
“自然有关,岂止与二小姐您有关,与我们林府,乃至康州城的名门闺秀都有莫大的关系。”翠丫将素纤用过的面巾接过,凑上前去继续言道。
翠丫神秘的表情,不由让香草失笑,“有话你倒是直说啊,好端端的卖什么关子。”
“呵呵,”翠丫轻笑,站直身子言道,“奴婢听说朝里的五皇子到了择妃的年纪,五皇子的母妃兰妃娘娘与皇后交情不错。我们康州城素来有花美人更娇的美誉。这位大人好象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特意前来康州城为五皇子妃一事打头阵而来。若是哪位闺秀今日在宴会上露了脸面,日后待选五皇妃的机会定然大增。
“哦。原来如此,难怪大夫人会如此重视此次盛宴。”素纤若有所思的点头言道。
“那又如何,我们二小姐可是与安南侯世子早有婚约,自然不在选妃之列。”香草至从当日见过安南侯世子的绰绝风姿后,便己经认定他是素纤最为合适的婚嫁人选。
虽然五皇子身份更为显贵,但对方长的是圆是扁也不知道,香草心中自然是向着安南侯那厢的。
“这可不一定,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间的女儿婚配,自然当以皇家为先。何况安南小侯需得为己逝的老侯爷守孝三年,他与二小姐的婚事当日并未定下,偿若我们二小姐有幸当选,想必无人敢有异议的。”
翠丫这话倒是说的在理,莫说当日婚事并未说定,即使婚事己定,只要没有完婚,也当在待选之列。
天下间,任他是何高门显贵,也是不可与皇家争媳妇的。
燕子闻言立即也来了兴致,上前一步言道,“二小姐,那五皇子可非寻常皇子。皇后娘娘并无子嗣,而皇上几个皇子当中,他与三皇子继位的呼声最高,坊间传言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有意扶五皇子上位,偿若能当上五皇妃,他日极有可能登上后位,如此一来。”
说到此处,燕子不再言语,眸子灵动的眨了眨,好似在向素纤暗示着什么。
这动静,旁人看不懂,素纤心里却是通透。表兄一心欲替张府翻案,若自己当选五皇妃,他日有幸荣登后位,替母家翻岂不是易如反掌。
燕子之举,显然正是此意。
素纤拧眉摇了摇头,有些心烦的将燕子捧在手里的蝶衣推向一旁,淡声言道,“你想多了,我虽有心替母家平冤效力,却不能因此嫁给并不熟知的人。日后不可有此妄念。。”
燕子自知失言,讪讪的退到一旁不再言道。
自那日广德禅院一行以后,素纤并未将当日之事瞒着香草与翠丫,她二人也知道了事件的始末。
此时见素纤对五皇子纳妃一事并无兴趣,更是不便参言,只自顾自的做着手里的活计。
素纤看着镜中顾盼生辉的容颜,心情没来由的郁结起来,面对铜镜沉声言道,“换个素洁的发式,头上的彩珠也不必偑戴,随意插上枚素簪就好。”
“二小姐。”香草正欲说话,却见铜镜里映出的娇颜有几分不喜之色,当即明白了主子不愿锋芒太露的心思,立即手脚麻利的将己挽好的十字髻拆散,随手挽上简单的低盘发,将余下如黑缎的青丝,向后梳理任其倾泄而下。
并从饰盒里挑出一枚坠着碧翠珠的素银簪子斜插入髻。
虽然香草己尽量简单妆扮,但素纤丽质天成,却依旧显的温婉妍丽,尽显大家之姿。
须臾,素纤在燕子的伺下妥当更衣,往设在百花丛中的聚贤厅而去。
巧清居三姨娘卧房里,林莹露一早前来,将下人撵了出去,与三姨娘在屋里窃语了好一阵子。
“什么?露儿,你太大胆了,若是被人发现,莫说你,就是姨娘我也是担待不起的!”三姨娘声调猛的上扬,微急的言道。
“姨娘,您小点声,露儿这样做,自然有十层把握。姨娘你只需照我的意思去做,其他的就不用您操心了。”林莹露压低声音言道,脸上神情极为阴狠。
言毕,见三姨娘面带犹豫,林莹露故作悲怜的戚声言道,“倘若林素纤原本就是嫡女出身,这口气露儿咽下也就罢了。可是府里谁人不知,她只是一名贱婢生下的贱丫头而己。如今却飞上梢头当起了凤凰,眼下就连大夫人也对她极为善待。露儿不服,若论出身,露儿不比她差,为何露儿却要处处看她脸色行事。今日大好时机,若不设法除了林素纤这贱人,露儿难解心头之恨!”
说着,林莹露摇动着三姨娘宽畅的锦丝阔袖,撒娇的左右晃动着,“姨娘,你向来最疼露儿,今日露儿所受的委屈,您也看在了眼里,你怎能由着那贱人骑在露儿脖子上撒野,姨娘你有所不知,今日从正厅出来以后,那贱人竟然对我说,她母亲虽然己逝,但是牌位却在祖祠里安享林府平妻的香火,若要较真儿,我还得叫她娘一声‘母亲’。”
林莹露抬手拭了拭眼角,余光微瞄三姨娘,见其闻言己经变了脸色,立即火上浇油的继续言道,“姨娘您生我养我,我却不能唤您一声‘母亲’,如今却要照礼法唤那冰冷的牌位一声‘母亲’,姨娘,您难道就能咽下这口气!”
林莹露悲悲戚戚的说完,三姨娘早己变了脸色,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恨恨的喝道,“太过份了,一名贱婢,凭什么让我露儿唤其为母!这丫头欺人太甚!”
“姨娘说的是,林素纤的确欺人太甚,我们岂能由着她胡来,姨娘您就别再犹豫了。”林莹露见火候己到,立即接过话去言道,同时轻倚在三姨娘的肩头娇柔的轻蹭着。
“好了,姨娘帮你就是。不过,此事万不可出错,否则姨娘可是帮不了你的。”三姨娘终于松了口风。
“嗯,姨娘放心,露儿自有安排,定不会有误。”林莹露按捺不住兴奋,笑魇如花的应道。
另一厢,林府大摆观花盛宴,康州城内极有声望的名门贵女,应邀而来。
聚贤厅内,早己坐满了花红柳绿的娇俏贵客,娇笑莺鸣声不绝于耳。
京城贵客造访康州城的目的,虽然仅是私下里的暗传,但在康州城内却己非秘密。
若能有幸入得这位贵客的法眼,他日进京待选也会多几分胜算。如此美事,自然让满席娇贵求之不得,一个个均卯足了劲,以最靓丽的一面展于人前。
大夫人今日并未以面纱示人,只是特地往脸上扑了厚厚的粉脂,将烫伤疤痕掩盖了许多。
乍一看去,虽然仍旧可见淡淡的暗红印记,却也并不算太过惹眼,倒也勉强可以见人。
林家四女先后入席,与众人和悦的攀谈起来。
这时,管家林苛匆匆来报,府衙的周大人陪同京城的吴大人己到了府门前。大夫人立即起身,笑吟吟的亲自迎了出去。
很快,身着锦蓝色鹤绣长褂,年约四十出头的吴大人,在周大人以及大夫人的陪同下,迈着阔步进入聚贤厅。
厅内莺语声顿时小了许多,众女纷纷颌首恭敬的起身施礼问安。
吴大人本名吴槐忠,就京官而言四品之职,原本算不得什么。只因他是当今国舅爷极为得力的门人,再加之肩负皇后娘娘委以的重任,自然更得众人推崇。
吴大人看着满堂莺燕,齐身恭敬问安,一丝惊异从眼中滑过,回身对身旁的周大人笑言道,“周大人,这是。”
原来,吴大人并不知晓林府设宴,会邀请康州城的闺阁秀女出席,此时见如此阵势,自然有些吃惊。
“呵呵,吴大人有所不知,康州城一年一度的观花盛会,又名女儿节,今日吴大人有此机缘,一览我康州名门闺秀的绰绝风姿,真乃可遇而不可求的缘份才是。”周大人一面笑吟吟的抬手示意吴大人入席,一面暖声言道。
“哈哈,原来如此,也不知是本官几世修来的福份,能得此厚待。”
吴大人愉悦的朗声一笑,抬手抚了抚蓄在下颌的一小摞胡须,大步入席坐定,目光扫视眼前千娇百媚的丽人,连连点头言道,“本官在京城时,便听闻康州城花娇人更美,康州城水土得天独厚,姑娘们个个都生的姿容娇绝。难怪历年来,朝中挑选秀女,皆以康州女子为先。如今看来,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本官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吴大人一席话,正中下怀,满堂闺秀福身坐回原位,一个个巧笑倩兮眼波流转生辉,更添了三分娇媚之意。
大夫人立即陪着笑脸上前言道,“吴大人说的是。放眼大安朝,当属康州水土最为养人。此番皇后娘娘有意在康州府境内,替五皇子纳妃真乃圣明之举。”
大夫人话音刚落,吴大人面色错愕的看了周大人一眼,回身对大夫人询道,“林夫人,您话中之意,本官不太明白。娘娘何时打算在康州城替五皇子择妃,本官怎么不知?”
“啊?这。这。吴大人。您说笑了吧。皇后娘娘不是让您先一步来康州城,替五皇子挑选待选秀女吗?”大夫人闻言有些懵了,连带着说话也有些口吃起来。
“何来说笑,本官虽为朝延命官。可是皇子择妃事关天家血脉传承,岂会如此草率让本官拍板定论。大夫人想是误会了。”
吴大人一本正经,看来不似戏言,大夫人见状心情顿时凉了半截。
聚贤厅内众女闻言,更是面面相觑,厅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