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委屈不轻弹
第二日,却是静夏将我唤醒,除夕过完便是初一,便是后宫众人都要去佛寺祭拜佛祖,再去拜祖宗牌位,思来大年三十我却落了泪,按照俗语,我怕是要倒一年的霉,也是新年第一天就这么不平静,一个一等宫女两个二等宫女齐齐挨打,轩辕瑾,你当真是我命里的灾星,也或许我的生活合该就是一场闹剧。现实远比话本的故事来得更不合理些吧。
静夏小心地侍候我更衣,一语不发,我便是有些歉疚起来,大抵是因为我原因才使得手下的侍女挨了打。她们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我虽不能说是把下人视为姐妹,却也从未苛待过她们,哪怕是对红袖的背叛有诸多不满也顶多是用利诱的手段将她扣在身边,如今却…
那板子打在她们的身上,就如同我这个主子的脸被打了一样,更何况那一日是除夕,杖责不得见红,那些内侍便是卯足了劲打,却不得皮开肉绽,却也要板板打到皮肤青紫,因此她们受得都是内伤。
我撩开静夏的袖子,却是心上一痛,又放了下去,轩辕瑾,你真的太狠的。把好端端的人打成这样,却又要求别人的谅解,这还是人办得事吗?
却又埋怨起自己来,为什么对轩辕珞拒绝得再干脆一点,对轩辕瑾再婉转一点,下人何辜?这一切与自己的任性脱不开干系。
我感触到,绿拂的手臂上仅仅上裹了一层皮,里面的肉已经烂了一块。
如此残忍,就仅仅因为我是他们硬塞给他的人吗?只因为他恨这种威胁,便要这样对我以及我身边的人吗?而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又能去哪里为她们和自己伸冤哪?他是天子,只因为这一个理由,我便无济于事。
我的眉心皱了起来,静夏却是柔声劝道:“无碍的,小主。奴婢皮糙打两下不打紧的。”
我摇了摇头,是该劝慰她些什么哪?总不能在她面前骂天子吧!那便是大不敬之罪了。
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又怕引人联想非非,也是不妥。
一时间,我语滞了。
绿拂却是端着热水进了屋子,见我如此,她心下了然:“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小主不需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却是怔了,莫非昨的事另有隐情,却是转身问静夏。
静夏却道:“是奴婢的责任。”
“都说了,静夏你便是要和小主说实话才是。”静夏还想隐瞒,绿拂却是不依,硬逼着她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昨个夜里,皇上来咏春宫原本是来看秦采女的,谁想那素秋竟敢拦驾,竟是说小主不见了,守夜的竹儿又睡得像个死猪。奴婢说小主许是去找了臻婕妤,皇上却是不信便重打了我们几个。”
“那竹儿现在在那里?”我便是问道。
“当场便被福公公发落到洗衣房去了。”绿拂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如此她能更好地遮掩内心的想法。这件事照实透着古怪,素秋虽是鲁莽又岂敢去拦圣驾,我之前一直怀疑素秋是太后的线人,可这个推论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不合逻辑。
我不过离开两个时辰,怎想的素秋竟是进来找我,我明明是有吩咐看书时留下一个便行了,不让太多人进来扰了清静。可那里又是怎么凑巧,我前脚出去,轩辕瑾后脚就来了。说到底,是我疏忽了。到底年纪尚幼,竟是那般粗心,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竹儿进了洗衣房那样苦役地地方吧。却又不能去求太后或者太妃,本就因为女官的事情欠了人情,怎又能为了一个粗使宫女就去劳烦她们,况且虽不是轩辕瑾下旨,但福公公的意思便代表皇上的意思,如此便更是不能去求了,只能委屈了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