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渐宽终不悔
永昌四年的春天也当真是一个多事之春,就在皇上北上犒赏边疆将领的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初七华清宫大跌眼珠地又传来了柳妃有孕的喜讯,对于两个接踵而至的新生命降生后宫诸位皆是各怀心事。
十日后,永昌帝摆驾回宫。二月二龙抬头过后,二月三日,柳妃册封为贵妃封号姳,名列四大正妃之首。臻容华跌水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三月二十八,边疆传来大捷,永昌帝兴。
四月初九,年近六十的王丞在下朝回府途中因马车被人动了手脚不幸身亡,太后悲恸过度当场咯血险些晕眩,却重病在床。我只得跪在佛像面前彻夜为太后祈福。
四月十三,凶犯落网。
四月十四,大将军王班师回朝,受封大司马,名列三公。
此时的红袖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子,哪怕身着宽松的大袍也在掩盖不住如若球般挺起的肚子,如此她便是更不愿走动,也常是睡到辰时才起。
出乎意料的是如今最得圣心的不是娴淑典雅的惠昭仪,也不是丽质天成的芳贵嫔,更不是英气十足的彦芬仪而是贵妃宫下那个外表柔弱的李雅彤每十日轩辕瑾总有两三日翻她的牌子,相较之下千寻那里,皇上反倒是去得不多了。
轩辕瑾似乎很中意她的柔弱和小鸟依人,她总是看起来一副很脆弱的样子,即使是装出来的,却也足以赢得男人的怜惜与呵护。
一年过去了,李雅彤显然也成长了很多,比以前更会伪装自己,就连见到我都是以大礼问候,绝口不提以前的不快。
惠昭仪在端午家宴上笑称她与李贵人是春风桃李花双开。轩辕瑾便是也晋了她的贵人,封号桃便是好事一双。
我反倒是淡然处之,虽说李雅彤如今有皇上宠着还有贵妃照着,可君王恩宠便是最不能长久,而贵妃也不过是利用她的美色去揽住皇上来华清宫的心。等到李雅彤没有利用价值或者是野心驱使她要取而代之的时候,恐怕…所以我丝毫不担心有成王败寇的一天。再者,过分的柔弱迟早会让男人感到烦躁。
如今贵太妃一派,似乎是领先了一点。
我便是所幸日日到太后跟前伺候。另有后代《轩辕妃·鸿德皇后传上》:“昔太后凤病,皇后侍疾,亲尝药,乱首垢面,不解衣带连月。”
“咳、、、咳。”太后便是不停的咳嗽,声音嘶哑着,骂道:“便是都死哪里去!哀家还没死哪!一个个地都提前殉葬了吗?”
这些我都习以为常。得这病的人都是性子急躁,也是很正常的是,哪怕是太后也会冒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段桃夭…。贱人…”太后安静了片刻,却是咳嗽得更为厉害,两颧发红,我拍了拍她的背,她便是要出痰,绿拂便是赶忙取了玉盆接下,我见了那痰黄稠。
又折腾了三五个时辰,太后却是照实撑不下去了,便是倒头睡了,我继续毛巾为她擦着身子上的虚汗。看着她如今面浮肢肿,我不禁觉得是造化弄人。才短短几天呀,原本还算圆润的太后娘娘竟是面色青晦,一下子极度消瘦起来。
太后轻轻地呻吟起来,”热、、、热、、好热、、、柔儿、、别抢我的、、、东西、、、爹爹、、”
妗希轻轻进了内室,“是该喝药的时间了。”
我却是将她拉至一旁,“姑姑,太后便是不肯用膳,如此怕也不好用药吧。”
衿希姑姑便是摇了摇头,走到太后跟前,轻轻唤道:“娘娘,便是起来吃点东西。”
太后的咿声猛然一停,又转过来睡了过去,我也是走回床边握住她的肩膀,“娘娘,便是等会再睡。”
如此,太后才慢慢睁开了眼,无神地望着我,眸底似乎都没有焦距。
“又要用膳了?哀家要吃药养病,吃饭有什么用。”
我轻声叹息,“有了食物,药性起到更好的效果。”
如此太后半坐了起来,我接过静夏热过的燕窝,用青瓷勺切开,吹了吹,一口接着一口地喂太后喝药。
我尽量给太后喘息的时间,揣度着她的神色,调整着喂食的节奏。
太后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无味、、无味、、”她呻吟。
“便是再喝些吧。“我为太后鼓劲,“太医说,燕窝性平,具有补肾、养胃阴止化痰的功用。”
太后就像是小孩子一样,露出了明显的不快之色。
过了一会,又问,“哀家病了几天了……”
我轻声回答,“五六天了,院正说,以方调理不出几天便能痊愈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没骗哀家?”
人在病中,真像孩子一样。
我不禁莞尔,“没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