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仗
周六在忙碌中过去，中饭王钥招呼店员去买了很多份快餐，下午四点左右，初期拍摄宣告结束，王钥在叶沐的授意下，把大家拉去火锅城好好犒劳了一下在雪地里待了一整天而冰冷的身体。
送走大家后，叶沐单独把顾兮兮送回新家，顾兮兮的新家离市七中并不远，目视着顾兮兮走进楼道后，叶沐想着去市七中里逛逛。市七中在玉江中间的小洲上，每到下雪天，从江岸往洲上望去，景色会美得让人心颤。
叶沐沿着沿江路一路走去，被一棵棵大树掩映得不见任何建筑的小洲出现在视线中，大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整个小洲被大雪覆盖，只剩下一些空隙，看上去像纯白世界里无法抹去的墨色。
纯粹的黑与白看上去特别有冲击力，傍晚时分，大江两岸的灯光慢慢点亮，让处在暗处的小洲像是一位沉睡在大江中间的美人。
叶沐通过入洲的大桥，向洲上走去，雪一直在下，一路上行人很少，临近入夜，风凭空生出，把雪花吹得在空中乱舞，偶尔打在人的脸上，让人感觉到轻微刺痛。叶沐紧了紧身上的棉服，却还是保留着很慢的速度，只是偶尔会把头上的牛仔帽取下，抖干净积雪，再戴回去。
进了校门，是一段长长的下坡道，小洲的地势比沿江路和入洲大桥低很多，这段下坡道平时就被市七中的师生戏称为“绝望坡”，由于这段坡道很陡，而且还设了几段减速带，下坡时没人敢骑车，上坡时就更是都难以通行，学生们只得乖乖步行上去。
下坡道的两边是小洲上的篮球场和足球场，大多数也被树龄几百年的大树遮住，只见几个篮球框现在也都加上了白雪的点缀，看不到篮球不时刷网而入。
叶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雪中的小洲景色堪称江安市一绝，能够独自一人抽出时间雪中游小洲，叶沐的心情十分不错。
“啪！”
慢慢走在下坡道上，叶沐突然听到树枝被打得晃动的声音，转头过去才发现一个个雪球从树枝树叶间穿出，带落不少积雪，最后力竭，在树梢滑落。
“啪啪啪！”
雪球飞得更密集了，不时穿出树枝，力量大些的落在下坡道上，溅起不少雪花。叶沐忍不住皱了皱眉，下雪之后市七中的小洲是一个打雪仗的胜地，不少江安市的年轻人和学生都爱成群结队来这游玩，只不过刚才从树枝之间飞出来的雪球力量太大，已经不属于打雪仗的范畴了，更像是一伙人在打架斗殴。
叶沐忍不住苦笑，回到二零零三年无论其他事做没做成，这打架斗殴的事情倒是经常被自己碰到，他正准备移步离开，市七中在叶沐高中三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恶性事件，现在发生的最多也只是学生之间意气之争，叶沐又不是反暴力的斗士，没有那么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兴致。
“啪！”
叶沐正准备走开，一个比先前大了很多的雪球划开树枝，急速的飞出，最后重重地朝叶沐打过来，叶沐匆忙间只来得及低了低头，雪球打在帽檐上，冰凉的雪粒四处飞溅，叶沐闭上了眼睛，但还是被溅了满脸，他冷着脸把雪粒擦干净，取下帽子把雪拭去。走到下坡道的边沿，这里比两边的篮球场要高两三米，叶沐看到三四个男生站在不远处正对着下坡道边沿正下方疯狂地投掷雪球。
叶沐朝下一看，有一个男生不时用手挡脸，不时蹲下去，抓起一大把雪揉成一团加以回击，叶沐冷着脸看了会儿，发现这两方完全不像在打雪仗，人数多的一方用力极大，不时还爆出几句国骂。
叶沐脸上被雪溅到，正窝一肚子火气，看到对面三个人占了上风还一副嚣张的模样飙国骂，叶沐蹲下身子，一把抓起一大团雪，揉成三个雪团，起身之后，瞄准对面三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用尽全力投了过去。
“啪！啪！啪！”
三声响声响起，对面三个男生每人头上中了一记，叶沐可是篮球好手，而且只隔了五六米，叶沐含恨出手，状态出奇的好，不仅命中目标，还个个爆头。
“谁他妈打我？！”
对面三个男生立刻大怒，叶沐处在他们上方的下坡道上，而且还有树枝树叶遮盖，突然被袭击，他们根本不知道袭击自己的人在哪，顿时便跳脚大骂。
叶沐看不惯这三个人浑身藏不住的混混气息，皱了皱眉蹲下身鼓捣了一个快有小孩脑袋那么大的雪球，用尽全力砸了出去，雪球飞出去，穿过树枝树叶，落在三个男生脚边，这下虽然没砸到那三个男生，不过里边的挑衅意味十足。
下边篮球场上四个男生立刻齐刷刷地朝上面看了过来，天色偏暗，加上树枝树叶的遮挡，叶沐的脸在他们眼里有些晦暗，根本看不清。
“你爷爷在这呢！”叶沐双手同时举起，对着那三个男生露出两根修长的中指。叶沐仿佛找回了学生时代和人打架的心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靠，你他妈有本事下来！”
叶沐不为所动，抓起坡道围栏上的雪揉成一团再次向他们投过去。
“有本事你们上来啊！”
三人立刻怒火朝天，跳脚大骂道：“孙子，有本事你别跑。”
叶沐干净利落地回了根中指，三人咬牙切齿，揉了几个雪球就往一边狂奔，准备绕过去跑到下坡道上收拾叶沐。
绕过来的路程得有上百米，叶沐等到他们消失在拐角的树后面，一手撑在下坡道的围栏上，翻过围栏，朝两米多下的篮球场边缘跳了下去。叶沐轻巧的落在边缘的雪地上，雪下面是泥土地，落上去并不痛，叶沐站起来拍了拍手上沾满的雪粒，伸手到嘴边呼了口热气。
“哥们快跑吧，那三个笨蛋跑上去再跑回来肯定就找不到你了。”叶沐转过头对着那个先前被三人砸了满身雪的男生，好心地提醒他。
“是你？”
“是你！”
叶沐目瞪口呆地看着匆忙间擦干净脸上雪粒的男生，发现是杨李，杨李显然也非常惊讶，不过他先前已经听到叶沐的声音，早就怀疑上边的人是叶沐。
叶沐回过神来，招呼一声，然后和杨李飞快的跑离这片篮球场，虽然不怕那三个男生，但如果能够避免和人打架，叶沐可不会还逞强地去二对三。
疯狂地在雪地里飞奔片刻，叶沐和杨李找到了一个隐蔽的车棚，然后和杨李躲了进去，远处三个男生似乎到了下坡道上，看见叶沐不在那，篮球场边的杨李也消失无踪，恨恨地抓了几把雪，一边大骂一边砸树泄愤。
叶沐和杨李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两人踹了几口气，顺过气后，杨李看着叶沐，表情有点尴尬，自从上次叶沐找他让他不要再对徐思抱任何幻想，之后叶沐还抓住几次机会想要和他说过几次想要修复关系，不过杨李当时已经带入了叶沐对徐思有意思，想要把自己这个情敌清除的观念，对待叶沐根本没有任何好脸色，事后虽然知道叶沐对徐思并没有那种想法，只不过因为自尊心作祟，他也不好拉下脸再去和叶沐和好，之后叶沐每次在校园里碰到他时，他都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不作任何回应。
现在碰巧又被叶沐搭救了一次，杨李脸上表情不断变幻，显然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叶沐。
叶沐在一旁好笑的看着杨李，心里忍不住感叹，几年后的杨李性子成熟，对待任何事情都是敢作敢当，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扭捏不定，不过现在他还是十七岁的高中生，正是性子还没完全定型的时候，叶沐心想算你小子欠我的，主动打破沉默。
“怎么被三个人堵在那了？照你的性格不会这么冒失吧？难不成又是徐思的事情？”
杨李心里一阵气恼，叶沐一直表现出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这时候的他还是臭屁的大男孩，最讨厌被人看穿心里的想法，下意识的便会去抵触。不过意识到刚才叶沐才把自己搭救出来，要不自己被雪球砸了会后，待会儿还可能会被摁在雪地里胖揍。
所以杨李只是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三个混蛋冒充徐思的笔迹昨天给我写了张纸条，说是在这里见面——”
“然后你就以为是徐思想要和你约会，她就会答应跟你在一起，或者献上香吻？醒醒吧你，徐思是什么样的人，你仔细想想应该就会清楚的。”还有，真的是那三个人冒充徐思的笔迹写的纸条吗？叶沐把这句话压下，不准备让杨李太过死心，毕竟还是性子还没定型的十七岁高中生，叶沐也担心杨李会被刺激得走上歪路。
杨李瞪大了眼睛，反驳道：“就算你今天救了我，但你也别仗着救了我就对我指手画脚，我他妈最烦你这样了，你不也就一个高三学生吗？除了学习好，你他妈哪里还来的自负啊！我他妈又不是你弟，要你来指手画脚？！”
叶沐看着杨李这副气急了跳脚的模样，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笑你大爷啊！”
叶沐哈哈大笑地走上前去，一拳打在杨李的肩膀上。
“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我帮你逃离被虐的境况，你不感激涕零俯首便拜，大喊几声‘恩公，您的大恩大德小弟必将铭记于心，日后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就算了，还对着我大喊大叫。你小子还有脸吗？”
“没脸就没脸，反正看你指手画脚我也不爽。大不了让你打一顿就是了。”杨李声音小了下去，撇过头去，嘟囔几句不再说话。
叶沐看着十七岁的杨李，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拖着他就准备往前走。
“靠，混蛋，就知道你们没走！”之前的三个男生听到叶沐的笑声找过来，看到叶沐和杨李在这勾肩搭背后，忍不住骂道。
叶沐和杨李对视一眼，然后扭头飞奔，雪似乎下得更大，落了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