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金属棺材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面前的三个人听的目瞪口呆,旁边桌子上有的客人也都爬过来偷听,他们听的很认真,个个神色好奇,脸上表露出淡淡的怜悯之情。
那女人的头发再次披散开来,因为在讲上面那一段的时候,她唾沫横飞,摇头晃脑,早就将萧然给她整理好的头发,再次弄的凌乱不堪,她没完没了,还要继续说下去,李刚打断她,
“等会儿,你说那个金属容器里灌满了液体!?那你刚有知觉那会儿没发现吗?如果你一直被淹在里面,怎么会有知觉,你应该早就.”
他没再说下去,满脸狐疑的看着那女人,感觉她在撒谎。
中年女人却突然一脸的真诚,她的黑眼珠恢复了光泽,直视李刚,从她明亮的眼睛里,你看不到半点虚假的成分,
“是,这一点我也很奇怪,到现在还困惑着我,后来,我被那个大汉抱回他的家里,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我周身的那些坚韧的薄膜全都剥离下来,我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浑身发红,你们小时候总摔过跤吧,是不是会摔破某些部位,比如膝盖,或者胳膊肘,鲜血流一流也就不留了,伤口会结痂,之后再过几天结痂的地方会发黑,变硬,再过几天坚硬的结痂掉落了,露出来粉红色或者深红色的新肉,那会儿,我浑身就是那种颜色,好心的清洁工看我浑身颤抖,皮肤还是那样的颜色,他一脸惊恐的走近我,在我胸口摸了摸,问我疼不疼,我摇头,他就给我拿了浴巾,让我进他的浴室洗澡,在整个洗澡的过程中,除了思考要怎么报答这好心的大汉之外,我还在想的一个问题,就是那口棺材里,为什么会有灌满了液体,而我有了知觉之后,为什么竟然没有发现,直到张嘴呼喊,粘稠的液体灌满我呼吸道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出洗澡间的时候,我给了自己一个解释,猜测的,因为那会儿我脑子里乱糟糟的,那种乱糟糟不是你们正常人那样,有好多事情在脑子里转,搞的自己烦躁不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却总感觉脑子里有东西,但连接记忆的神经元堵住了,我脑海里没有画面,没有言语,更没有能记得的任何人,有的只是一团又一团苍白的东西,左突右撞,我直到它们现在都在极力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它们无能为力,我的记忆被人毁掉了,而我,必须先给自己一个解释,否则我会发疯的!”
“什么解释?”李刚赶着问。
“我告诉自己,大概我的身体在那棺材里已经待了不只一天,不只一个月,而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那金属容器里充满了液体,这是不可否认的,因为后来我想办法打开它,浑身颤抖的爬出来的时候,我听见里面的液体溢出来的声音,它们砸在地上,啪啪作响。我给自己的解释是,大概我浸泡在液体里的时间过长了,都习惯了,我的皮肤,我的触觉已然和周身的液体浑然一体,它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奇怪的默契,当我恢复知觉之后,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就好像你爱一个人,挖空心思的对他好,时间长了,他习惯了你对他的好,时间继续流逝,他渐渐的对你的爱,对你无休止的付出感到麻木,接着,他就感觉本来就应该这样,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你对他好,没有止境,他会告诉自己,生来就这样。而后来,某一天你疲惫了,或者死掉了,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你早已离他远去。”
“我这么安慰自己,走出了浴室,白色的浴巾围在胸部,那浴巾太短,挡不住下身丰腴的大腿,他盯着我裸露的大腿看了半天,看的眼神发直,呼吸急促,我想,好吧,就这么报答你吧。正要解开浴巾,他却摇头制止我,这男人神情哀伤,眼神一刻都没离开我沾着水珠的双腿之间,我也奇怪了,便也低头,只看见自己的大腿白皙,丰润饱满,未干的水珠顺着大腿往下流,划出一道道湿润的痕迹,我不解的看他,他却焦急的问我,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浑身通红,洗完澡出来完全好了。我心中一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洗澡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头疼的思考问题,根本就忘了关注自己的皮肤,也忘了照镜子,我看着自己白皙的大腿,一脸的惊骇,刚才那层薄膜剥下来的时候,我像是被扒光毛的动物一般,浑身通红,皮肤好像都能挤出血来,可现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将身上的浴巾一把扯了下来,看我的胸部,我的肚子,我的腰,我的胳膊和手掌,那男人满脸通红,看着眼前的一切,局促不安,紧张的搓着手掌,我向他眨巴眨巴眼睛,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他家里客厅的墙上有一面大镜子,我急忙走过去照,扭身回头看我的后背,我的肩膀,当然还有我后面的大腿和臀部,我惊喜的发现,我全身的皮肤都恢复了,恢复正常了!那个时间段里,面对脸色通红的陌生男人,他胡子拉碴,眼神躲躲闪闪,紧张的要命,我对他微笑,同时充满希望,在心里问自己,先是皮肤,接下来会是什么,会不会是记忆?”
正如同上面读者所说的,李刚也感觉到,在中年女人叙述这一段的时候,恢复了神采,而且丝毫看不出她神经分裂,或者脑袋短路之类的情况发生,那女人讲述的那些本就听的他心神不宁,现在,一想到这女人可能一直在装傻,他就不寒而栗,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能力,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可是,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现在不得而知,而未知的东西,往往令我们深深恐惧。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吗!?怎么记得如此清晰!?”
李刚问她,一脸的怀疑和警惕。
中年女人扒拉开眼前的乱发,她很镇定,神色没有丝毫慌张,
“我说的是,对于我之前的记忆,对于我自己是谁,我从前干过些什么事情,我在这荒芜的世界上还有什么亲人,或者跟我关系密切的人,而刚才所讲的那些,都是在我再次有记忆之后开始的,就好像一个硬盘,有人将它格式化了,然后电脑重启,我重启之后就是这样,硬盘上记得所有启动之后发生的事情,而从前的那些,好像都隐藏在一片苍白之下,我能感觉到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但我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