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其实连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俞鹤群在一起，或许是为了置气，或许是为了孤独，或许是为了有所依托。

我用两天追到了俞鹤群，也用了两天让全年级的女生都大跌眼镜。

我以大学不处对象为由拒绝了太多男生，他也以大学不处对象为由单身了太久，于是我和他突然间就在一起的事情，一时之间被传的沸沸扬扬。

而对于我们彼此，却显得格外低调和安静。

我认为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必喜怒哀乐闹得人尽皆知，他在学生会得到的瞩目太多，人脉交际太广，为了我，他对我们的事，三缄其口。

我很感激他的理解和体贴，同时也下定决心做个称职的好女友。

转眼冬天已悄然而临。

这一年的雪下得特别早，天一黑，大片大片的雪花就掉了下来，毫无征兆。我们五个人难得地都窝在寝室，本来准备将连日欠下的动漫补看完，俞鹤群却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西溪，陪我上自习吧。

我说，好。

于是在大家打趣起哄的氛围下，我收拾好下了楼。

雪下的密而急，连在一起就像层层的白色帷幕，我没有带眼镜，视线在不远处模糊不清。我站在茫茫雪夜，突然有片刻的迷惘和怯弱。

他唤我的声音温和有力，我循声转身，他灰色修长的风衣已走近。我抬头，看着他柔和干净的脸庞，笑着说嗨。

俞鹤群的个子很高，却故意压低伞打在我这边，簌簌地羽毛落在他左边的肩膀，我摆正他的手，不到一会儿他的伞又偏了过来。大多数时间是我在说话，他听着，然后捡着话题插几句。

尽管我们在一起，可这份我自以为是的恋情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他是喜欢我的，我知道。

可我喜欢他吗？

我扪心自问时，已出神，彼此之间忽然陷入了沉默，我穿着带跟的皮鞋，脚一滑，反应过来时，他已牢牢抓住我的手，稳住我即将摔倒的身子。

说起来滑稽，我们在一起一个多月，连手都不曾牵过。

俞鹤群握住我的手，我愣了一下，他的笑意隐藏在嘴角，然后拉着我，再也未松手。我低头看着两只交握的手，突然哪里砰砰跳了起来。

他说，明天穿平底鞋吧，路滑，容易摔跤。我有些紧张，勉强笑说，在你面前穿平底鞋会很矮，或许连拉手都够不到你了。

说完，我就立刻想咬掉我自己的舌头！

这话背后似乎有挑逗的意味。

他并不是那种会循着话头调侃我的人，所以只是笑了笑，拉着我走得慢些。我的手纤细冰凉，他的手宽大温暖。忽然间，我觉得其实这就是爱情。

只是若是颜济阳听到我刚才的失言，定会不依不饶贫嘴无赖一番。

俞鹤群说，到了。我一怔，竟不知为何会想起颜济阳。

实际情况上，好像是他陪我自习，而不是我陪他自习。因为我学得比他认真，比他忙碌。两个小时下来，我竟把未来一周可能会留的题都算了一遍。等我停笔时，我才发现他在旁边拄着下颌，似乎看了我好久。

我脸刷一下就红了，故作镇静问，不学习，你盯着我干什么？他说，我更喜欢看你学习。我翻了个白眼，嘴里打个呵欠说，现在几点？我困了，回吧。他也没看表，点头就去收拾。

回去的路上，他自然而然地抓着我的手，步子放的更慢了。

他说，我从来没想过，你追人这么直接。我想起那日我给他发短信说在一起的事情，觉得甚是好笑说，我没追过人，不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喜欢就是喜欢，说出来就好了。他说，你不怕我拒绝你吗？我说，怕，但是你不会拒绝我。他笑，声音闷闷地好听。

我说，你呢？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冒失和无礼？他偏过头看我，眼里有潺潺地温柔，他说，没有，只是我被你吓到了。我大笑说，要是我估计也会被吓一跳，不过这种大美事砸在我头上，我倒是愿意多被吓一吓。他表情变了一下，我察觉，只觉言语太高傲放肆了些。谁料他沉默了片刻，颔首笑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自信骄傲的女孩。我说，不会觉得那是自负和傲慢么？

他说，不，我喜欢你这样不掩饰、不造作的性情。

我偏过头，与他对视，忽然觉得与他在一起的决定不算那么冲动和莽撞。

他说，在D大我很少见到女生这样努力学习，而你学习时简直是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我在旁边看过你好多次，然而你竟整整两个小时都未抬头看过我一眼。说实话我有点挫败，觉得让你陪我上自习的想法简直糟透了。我被他逗笑，伸出右手拽住他与我相握的胳膊，恶狠狠地说，动机不纯，心怀不轨呀你！

他思忖了一会儿，却说，西溪，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我望着他，他视线已落到前方，喜怒不辨，我认真想了想说，你给我的感觉安静内敛、成熟有礼，我需要这样一个男友。他沉默良久说，那你喜欢我吗？

我愣住，无法回答。

他说，西溪，这一个月来，我却越来越喜欢你。以前见到你，你永远坐在中间的第一排，我查课点名时，你永远不曾抬头答到，你的存在这样鲜明和孤傲，令我无法不注意你。直到有一天你突然郑重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告诉我，要做我的女朋友。我迷迷糊糊之余更多的是惊喜，然而接受你，和你在一起后，我才发现你内心远不像你外表表达出的那样高高在上，相反你活泼，热情，感性，好打不平。可是有时候，你自然流露的表情，让我有些害怕，我似乎永远捉摸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也永远不敢想象我们会走多远……

女寝的大门近在眼前，我却停住脚步，拉住他，站在纷扬雪幕中。

我仰头，盯着他的脸，说，我是个有野心的女生，年少时我甚至想过作中国的第一位女主席，上小学时，我也只会站在男生队伍。有些时候我异常客观冷静和无情，有些时候我极为固执感性和自我，我在高考中一败涂地，在初恋里满盘皆输，但我从中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从今以后，我只想赢。

我说，俞鹤群，我无法回答我是否喜欢你，但是我需要你。你是个优秀的男孩子，但不代表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我的初恋男友教会了我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我也不再相信轰轰烈烈的爱情抵得上衣食无忧的简单生活。可我能告诉你，我从不会玩弄感情，我认定你，就会从始至终，直到现实让我们不得不分道扬镳。

俞鹤群凝视着我，然后突然抱住了我。

我僵在他怀里，本想挣扎，却犹豫住。

他的声音回旋在我的头顶，他说，你不必说得这样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