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唯看寸丝对琴弦，浮尽沧桑了知心（中）
柳枫再次回到凉亭，望着石桌上的《春秋》，看了数遍仍是难平心绪，心里狂躁难耐，一把握起桌上那把剑，掠到亭前。
剑势遂起，剑尖哗哗点过假山石，扫过两旁翠叶，当下听得一声脆响，假山石顿时裂开一道缝，几块碎石砸落下来。
假山虽没有倒下，可被剑气掠过的地方，翠叶凌空散落。
柳枫负手执剑，仰首望天，天绍青的微笑立刻浮在眼前。
恍惚中，两颊嫣然。
柳枫忽然眉头紧蹙，满心烦躁，倏然转身走到亭中坐下，挽起衣袖，重又写字。
笔尖挥动，转眼便忘了时辰，直到天绍青端着一盘菜朝他走过来。
天绍青老远望见他凝神提笔，故而经过假山石时，没有看到亭前的异象，只将盘子放下道：“原来你在这里！”说话间，便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纸张，却发现是几首离愁的诗，不由吟了出来：“聚散竟无形，回肠自结成。古今留不得，离别又潜生……涧草短短青，山月朗朗明。此夜目不掩，屋头乌啼声……到来难遣去难留，著骨黏心万事休。潘岳愁丝生鬓里，婕妤悲色上眉头。长途诗尽空骑马，远雁声初独倚楼。更有相思不相见，酒醒灯背月如钩。”
天绍青一眼看中流畅的字体，忍不住赞道：“果然好字！”低眉，又见诗中忧愁难掩，微微蹙眉道：“你有心事？”
柳枫闻言放下笔，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抿嘴一笑站了起来，此刻，他面色已恢复平静，方才潭边的尴尬也已悄然逝去。
他拉出默写的那份《春秋》，缓缓道：“四岁的时候，我就背《春秋》，我娘很高兴，因为我终于是个像样的李家人了，我李家的人都要会《春秋》，祖父会，我爹也会，祖父喜欢音律，我爹也喜欢，所以我要学曲谱，弹琴给我娘听，当她发狂的时候，一听琴声，她就乖乖的睡觉，嘴上一直笑，我娘更说，身为皇家子孙，大唐李家，兵法要学，治国要学，韬略要学，要看尽万卷书，成大器，不然对不起李氏先祖，我李枫武功要学，爹的剑法要学，不学就报不了仇，报不了仇就像我娘说的，不配当李家子孙，所有的都会了，我就要学着复唐，学着继承祖先大业，誓要大唐一统天下。”
天绍青被他的语气震住，突然觉得气氛无比压抑，他似在表明立场一样，说的激昂锵锵，自己完全插不上半句。
柳枫一面在亭里踱步，一面尽兴续道：“我的祖父曾经是个英雄，是个人人称赞骁勇善战的奇人，却因为女人，因为骄纵自满，因为错信亲人，被劫了江山，夺了性命，我娘说，我要吸取教训，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不立家室，处处小心——”话到这里，柳枫忽然止口，转眼望向天绍青。
他目光投来，满含深意，天绍青立时心下一征，她觉得他似乎话有所指，如果没有猜错，是否暗示自己？那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他？
气氛顿时陷入僵局，为了摈弃不快，天绍青连忙指向一旁的菜食，笑着道：“你一定饿了吧？来到这里，一直都吃些野果充饥，早上我经过厨房，发现有些东西还能用，所以便去外面找了些野菜，随便做的，你尝尝！”
柳枫经她提醒，潭里那一幕忽然在眼前闪现，立刻大为尴尬，当下望过天绍青一眼，匆匆挤出一笑，就势坐在亭中夹了口菜。
天绍青见他吃下一口，忙问：“怎么样？”
柳枫微笑点头。
天绍青也便在一旁坐下来，拿过筷子吃过几口，忽然轻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这里啊，好是好，就是没有吃的，光吃这些没有调味的菜啊，不知道能撑几天？”
柳枫双目微抬，凝神注视天绍青，正见到天绍青低头沉思，一脸愁容，他饶有意味地笑了一笑。
天绍青却忽然环视四周一眼，转而目光收回，瞅着柳枫道：“小镇距离这里挺远的，我真不知道你小时候怎么生活，每天都要跑那么远买吃的？你还那么小？”
柳枫轻哼一声，自嘲道：“对于我来说，那是锻炼意志的最佳方法。”说的毫不在意，语气极为平淡，似乎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可天绍青却听出了话里的无奈，于是她突地一笑，面朝柳枫道：“等过两天出去后，我们去吃鸡，好不好？”
柳枫一愣，喃喃低语：“我们？”
天绍青笑道：“当然了，我请你吃。”
柳枫闻言哑然，虽是沉默不言，但可以看出他心里的喜悦，面上明显多了一份悦色。
天绍青望了一眼他的神情，猛地垂下眼道：“你救我那么多次，我是要谢谢你的。”
柳枫没有说话，只将双目投向远方，眼神猜不透，也摸不着。
天边日光西垂，暮霭沉沉。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穿透云层，露出了皎洁的光芒。
柳枫弹了首曲子，古琴依旧，琴声飘荡着整个甑山荒野，有份深深地幽静。
这个晚上，两人再次疗伤，又是迎面而坐，不过仅用了一个时辰，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天绍青实在累疲，她几乎已有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柳枫也是一样，因此等天绍青醒来时，已经是晌午，又是新的一天。
醒来后，首先就是做饭，昨日将那些陈年锅灶洗刷了一遍，今日只需找些野菜即可，如果能抓几只野鸡，那便更好。
于是，天绍青走出别苑。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端着两盘菜，揣着几个野果，面带笑容地走去凉亭。
昨日黄昏，柳枫抱琴来到凉亭弹琴，当时她就坐在旁边。
两人一个是琴师，一个是听客，偶然回目相视，却是频频微笑。
柳枫专注的神情，铮铮悦耳的琴声，遍遍传在天绍青的耳边，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一面走一面寻思：柳枫是否特意弹给自己听的呢？
那份幻想的喜悦令她极为兴奋，当下加快脚步赶去凉亭。
她以为会在凉亭看到柳枫，谁知那里却没人。
她只好等待起来，不料半响也没见到柳枫，见菜已凉去，不免心急焦躁，立刻起身去寻。
各处地方走下来，最后停在书房，原是她老远听到里面响声阵阵。
天绍青以为是出变故，连忙狂奔而进，熟料得柳枫就在那里。
她进去的时候，柳枫正在收拾残书，将那些震碎的纸张从地上捡起来，并将破裂的书架移动着，又将木屑移向偏角堆放，如此反复做着这些动作。
望着柳枫，天绍青忽然鼻头发酸，原来柳枫的内心如此珍惜这座旧居，珍惜这些书！
前日自己窥视了他不为人知的经历，看到他心灵的脆弱，使得他不敢正视，大动肝火毁了致命的心酸。曾经，他就是依靠张张纸屑向母亲传达他的思想和人生，靠着这些记忆坚强地活下来，这些给了他毅力，却在转眼间成了杂屑。
前天晚上，他为何突然烧去所有的记忆，是不是真的不想曾经了？他忘得掉那些痛苦，如他所说，世上以后不再有柳木风么？
柳木风自此逝去，他会以何种身份立足江湖呢？
复唐的李枫么？
柳木风这个名字，长久以来，被他用来掩盖身份所用，如今既然不再使用，那代表什么？他想以一个皇孙的身份堂堂正正面对世人么？以李枫来报仇，来洒遍战场？
柳木风的名字他用过两个地方，一个是太行山学艺，一个便是南楚，太行山差点掉落悬崖，南楚几经生死，算是五年的奸细吧！
五年的阴暗生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终日算计别人，终日盘算如何消灭楚国，终日在刀尖上行走。
每天面对马希广的兄弟情义，却不能接近；面对马希萼的利用报复。
马希广将他当做知己朋友，他感动那份真挚，却不得不毁灭它，甚至残忍无情，时时提醒自己，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是自己的绊脚石，不管好人坏人，阻碍他的统统该死！那是一种怎样的心酸？
忘了也好！天绍青如此安慰着，不开心的事情，老是记着会更不开心！
何况对于成就大业的柳枫来讲，根本不能缅怀过去，不能为做过的事情，杀过的人流一滴同情泪！
柳木风活的不够洒脱，不够光明。
李枫目标太强，负担太大。
有皇孙的责任，会令他更加冷酷无情。
思来想去，重新回到原点，原来始终还是柳枫占有优势，因为柳枫比较轻松。
他在凌府那段日子，所有人俱叫他柳枫，那段时光对他来讲，应该藏着无数温暖情怀。
可柳枫似乎也不够洒脱，柳枫满含仇恨，生存无比艰辛。
柳枫第一次出现黄府，可不就是带着无穷的仇恨，如此想来，在柳枫的世界里，似乎哪一种活法都不容易。
天绍青一瞬间转过很多思想，待抬起头来，柳枫已经发觉了她。
两人互相望了片时，却没搭话。
这一天，两人都在整理书房，直到吃罢饭，又是日落西山。
柳枫仍然取出那把琴，曲声依旧，琴音清幽，荡在心里，极为舒服。
天绍青却和昨晚一样，感觉曲里藏着哀怨，无法开心。
而柳枫弹琴总是满脸愁容，无论她与他如何说话，如何谈论自己经历，他也漠然蹙眉，低首不言。
天绍青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笑？
这个晚上之后，柳枫内伤已愈。
当时，两人掌心互贴，柳枫便道：“我的伤势即将痊愈，经过这一次，便无大碍，明日再呆一天，待你伤势好转，我们就离开这里！”
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听了那句话后，天绍青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可以见到外面的阳光，去外面大吃一顿，以弥补这几日的食粮短缺；忧的是离开此地，何以如此之快？
她毫无准备，或许她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每晚倾听柳枫琴曲，与他迎面而坐，两人掌心相对，互相疗伤，默契十足，甚至吃饭，他们亦是坐在一起。
天绍青望了柳枫一眼，想起自己说过请他吃鸡，心下不由一喜。
转眼捱到最后一天，这一天极为沉闷，可谓乏味无趣。
一整天，柳枫都憋在书房写东西，清晨到傍晚，始终不曾见其出门，天绍青只好自己吃饭，望剑发呆。
晚上，柳枫依然呆在书房。
天绍青独自坐在凉亭，望着四周深叹，这种等待已不知不觉成为习惯。
可今夜发生变故，琴音恐怕已经无法听到。
可她失望的时候，忽然飘来古琴曲，柳枫没有见她，天绍青也没有去寻，因为她听出曲里的离愁和送别，亦没有心情谈笑走动。
之后，她在这种琴声中睡去，就倚在凉亭的栏柱上躺了一夜，梦里不知有没有身影出现过。总之她醒来时，就见柳枫伫立在一丈开外，正拿着她那把剑望着远方。
见到自己睁开双眼，柳枫将剑递给她，凝视她道：“我们是时候走了！”
天绍青点头，心下却迟疑开来，不知道能否顺利出去，曹大海那帮人是否仍然守在山下？
正思索之际，柳枫猛然叫住她：“跟我来！”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处假山前面，假山倚墙而立，所处地方是个不大的庭园，园中虽是杂草成堆，但也掩不住四溢花香。
假山石已被长草掩盖，隐约窥得几分。其上一块圆石巴掌大小，十分隐蔽，但仔细看去，依稀可见模糊痕迹。
柳枫将之转动，少时，只闻咚的一声，迎面那堵墙忽然裂开一道缝，缝隙虽然狭窄，但正好容得一人身躯。
天绍青望向里面，只见黄患住?br/>
柳枫打燃火折子，转身对天绍青叮嘱道：“走在我后面，千万小心！”
天绍青当即恍然，此刻也已明白这是一个出口暗道。
两人当下进去，柳枫走在前面探路，天绍青静静地跟在后面。
昏暗的光线下，柳枫全身仍然是那身淡青长衫，不知是否要离开别苑的缘故，天绍青眼睛不禁有些发酸，直瞅着柳枫的背影一阵失神。
暗道窄幽，深不可测，两人几经辛苦，方才来到外面。
甑山曲径，崎岖蜿蜒，异常陡峭，不过沿途倒是古木参天，别有风味。
一路行来，天绍青俱没说话，柳枫也很沉默，两人你一步我一步，配合默契。
比起上山，这一次，柳枫的脚步明显慢了许多，有意无意与天绍青保持一致。
待经过一处滑坡，因太过耸立，故而柳枫率先跳了下去。
天绍青正预备随他一跳，柳枫突然一双手伸到面前示意，天绍青愣了一下，转而心里会意，连忙将手递给他。
柳枫拉着她走下滑坡，两人再次行走山间。
须臾，已可以望见山下的景色。
天绍青回头望去，却见身后一片苍茫青翠，别苑早已看不到了。
两人方走到山下，便听到一阵异响传来，只见曹大海领着数十人从四下蹿了出来。
曹大海掣刀在手，冲周身大声喊道：“都给我上，谁若能杀了柳枫，本将军赏他黄金！就算金宅也不在话下！”
此刻，曹大海已换了轻装，可言行举止，官架子十足，即使这甑山不是吴越国领地，他仍是猖狂依旧，无所忌惮。
曹大海自然痛恨柳枫，起先仇恨只是表弟王启生之死，后来演变恶劣。
因为他辛苦训练数十死士，日夜偷摸不算，更花了将近十年时间，却没想被柳枫杀个精光。
此前，他从吴越国领来数多精甲兵，如今也是命归黄泉而去，俱丧命于五行阵中，若不是他有所警惕，先一步让人探路，只怕连他也性命难保。
这还得从武阳夜探甑山开始说起。
当时武阳仓皇逃窜，便将五行阵之险说了一遍，更道柳枫武艺高强，难以对付。
朱单自是吃惊，可仍将信将疑。
却说这朱单是七星派掌教主朱思啸的独子，自小受宠娇惯，胆大妄为，行事素来无所顾忌。
他横行七星派，人人畏惧。
如果这天下有武功第一，那朱单绝不迟疑，自认第二。
因此，朱单若不亲眼见到柳枫施展武功，绝不相信武阳所说。
可武阳说的紧，朱单也开始谨慎起来，两人当夜便向曹大海告别。
曹大海也是因此方才得知柳枫行踪，当下便要带人闯过五行阵，朱单见有曹大海打头阵，早把先前武阳的叮咛忘得一干二净，一道尾随而去。
几人来到五行阵外面，乌南狡诈，他始终不发一言。
唯有朱单没头没脑冲向树林，武阳一把拉住他。
武阳道，树林有古怪，当下连将天绍青在树林中箭说了一遍。
曹大海心中顿生警惕，再也不敢轻易闯阵，因此，精甲兵便代替他壮烈牺牲。
朱单与武阳见到这番情形，便离开曹大海。
曹大海由始至终心有不甘，所以他花尽银两，招揽数十亡命杀手，日日守在甑山脚下。
今日，也是柳枫与天绍青留在甑山的第五日，曹大海终于等来了希望。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曹大海一声大喝，亡命杀手俱扑向柳枫。
其中，也有一些对柳枫大闹黄府略有耳闻，虽有心惊，但为了钱财，也打算一拼。
此刻，山下尘土飞扬，场面空前混乱，只见刀剑横来过往，一片激烈厮杀。
但见众人跳来跃去，闪转腾挪，攻击柳枫招招致命，似乎曹将军的黄金就在眼前。
天绍青因与柳枫一道下山，自然没能幸免，被人所围。
叮叮铮铮，打杀声回荡山谷。
几招下来，亡命杀手已有些吃力，但凡稍有眼力，便知柳枫不易对付，可谓难如登天！
生擒柳枫更是无望，多半人因此吃亏，被柳枫一掌拍中。
只要是人，都不能免俗，来到世上，便没有人喜欢死亡，大多数人都幻想怀抱银子逍遥生活。
故而，天绍青顷刻已成众矢之的。
方才，她与柳枫一道下得山来，两人行为举止，极为亲密，像及情侣。
若是抓住天绍青，柳枫是否手到擒来？
众人心念一动，有人立刻扑向天绍青。
幸得天绍青反应迅疾灵敏，急忙运气抵抗。
别苑里面，柳枫曾经传授的剑法正好派上用场。
哗哗声起，天绍青剑随人走，挥荡自如，几招应付，倒也厉气逼人。
亡命杀手大为意外，心中暗骂：柳枫果真不易对付，活捉一个小丫头也如此费神，若要曹大海承诺黄金兑现，恐非易事！
既已如此，别无它法，只好拼命迎击。
于是打定心神，十八般武艺俱用。
杀气腾腾的四周，曹大海与乌南立在一旁，就待擒拿柳枫的人头。
柳枫身子一拔，掠向上空，袖衫朝外一抖，当下爆声连起，地面灰尘飞泻，深厚的内功一旦与物什冲击，爆发力自然不可小觑。
亡命杀手匆忙退闪，有几人避之不及，当场死亡。
柳枫仅是一招，足让数人心惊胆战。
可如此一来，却为天绍青树敌无数，她周身已被人围满。
天绍青手中剑扫来扫去，迎面一人突然从旁蹿出，徒手握住她的刃面。
一声厉吼，血水四散。
天绍青已被吓呆。
片刻呆愣，已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
正当此时，一把剑当后刺来，天绍青辨声躲闪，却被前方那人绊住，结果被刺一剑，大叫出声。
她勉力收拾痛楚微退了几步。
亡命杀手一招得手，自然打得兴起，未作半分停歇，趁势再扑。
迎面刀光闪耀，天绍青却力战艰辛，被迫收脚急退，心中已然骇及。
忽见柳枫抢身在前，掌心外翻，就势打出，一股气流自他袖口浮出来，像阵风一般打在几人身上。
吃痛叫喊复起，柳枫立刻拽起天绍青跃出圈外。
曹大海大急，急喊道：“上，都给我上！抓住柳枫，本将军重重有赏！”
这话方落，众人闪身疾扑，斗气更胜，勇气更猛。
眼见柳枫施展轻功跳到前方小道，众人俱快步追去。
眨眼，已与柳枫咫尺之距。
柳枫本身武艺高强，此刻却因天绍青受伤在即有所拖累，极为不便，当下匆匆回身，双掌顺势一推。
哗一声响。
刚劲的力道掺着一团气飞出。
这招比风还快，比刀还硬，比剑还利索。
当下那些人一个也没剩下，随着扑面的气流，悉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