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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衡山刀客作剑幕,画眉点来一线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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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暗淡,踩着街巷两旁微弱的光,柳枫与天绍青停到了太尉府门前,待到天绍青抬眼,凌空已然不见如柱大雨,柳枫将她放下,天绍青合了伞,抖了抖雨水。

柳枫径直上前叩门,天绍青眼皮不经意一瞥,却见白衫下的柳枫背上又渗出鲜红,当下大惊失色,惊慌叫道:“柳大哥?你的伤?你——又流血了?”

柳枫心头一怔,却没说话,这时,天绍青已然近得跟前,自顾疑惑道:“不可能呀!这箭伤已经过去两日了,路上你也一直在运功调理,以你的功力,不可能伤口还会裂的如此厉害,除非——”

柳枫无言,转身避开她的注视。

天绍青叹道:“看来先前用的那些草药没用!”可她忽然觉得不对,垂首想了会儿,猛然抬起头望向柳枫,道:“柳大哥,你刚才是不是……”

柳枫望了她一眼,挤出一丝笑道:“没什么!不过伤的有些重,需要一段时日精心调理,你不是抓了药给我,待会儿让府里的下人熬来便是,你想太多了!”

天绍青正要再问,门已经打开了,头鬓沾有几缕银丝的管家魏岭露出头来,见是柳枫,不由喜上眉梢。

柳枫与他简单寒暄几句,冲愣住的天绍青道了句:“进去吧!”说着,人便跨进了门内,天绍青只好礼节性朝魏岭笑笑,跟在了后面。

要说太尉府宅的规模,比起那蜀国毋昭裔的宰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较之洛阳的魏王府更添奢侈繁华,看来李璟对柳枫真的是宠爱有佳,一切都为他备的最好。

柳枫在金陵,高人一等不言,天生的皇孙骄傲在这里得到了极大升华,难怪他一路行来,骄傲自信,满身贵气,衣衫虽不见华丽修饰,可处处整齐有素,尽显涵养,吃穿讲究,举止雅态,倒真不失那份皇孙和做官的风范。

天绍青猜想着李璟与柳枫可能不止是君臣之义这么简单,有可能还有同为李家大唐江山的兄弟之情,有一次无意间听柳枫告诉她,李璟曾盖了座宗庙给李克用父子,说是敬仰他们的英雄豪杰气概和骁勇善战的争霸气魄,要以他们为榜样效忠唐室,李璟父子也以李克用亲眷的身份将他们供奉宗室。

柳枫自称,七年前,他还未投效李璟之时,民间已经流传此事,他亦有耳闻,当时也是大为震撼,尔后才决定效命李璟,为李家争回江山,让大唐重见昔日雄风。

至于柳枫如何投奔李璟,是以何种途径说服李璟得来今日荣耀,柳枫没有告诉她,天绍青也试探的问过,柳枫却避而不答。

天绍青见他不愿多说也没追问,可从柳枫眼神中,似乎能看得出岁月遗留的无奈和饱经沧桑的深邃。

天绍青低头想着心事,对于柳枫和魏岭的谈话心不在焉,沿途碰到仆俾的问候也没有心思回应,甚至于走到大厅连一点意识都没有。当然了,到了大厅,柳枫安然落坐,她才发现自己对太尉府的布置一无所知,好像完全没有留意。

天绍青尴尬地站在厅内,侍童舒望兴匆匆进来,连问柳枫一路上所遇。见他们寒暄叙话,天绍青便拿着药,让魏岭给她指路,宣称自己要去煎药。

柳枫见她浑身沾水,发丝粘脸,有些狼狈,便让魏岭自个儿找仆人弄药,并让人准备房间,再烧点热水给天绍青梳洗,然后让她去休息。

天绍青见他一副不容反驳的口吻,不便当众发言反对,只得随着魏岭下去。

不消片刻,下人们便端来热水和熬好的汤药,并拿了新衣给柳枫,柳枫只喝了汤药,让舒望替他涂上了止血的药末,便着人下去。

坐在椅上,柳枫对着黑夜微喟。

舒望伫立身后,望着他背上的伤口,那伤口虽被羽箭所刺,涂过伤药,但此刻居然在四周渗裂开来,像及深陷下去的凹坑,双目瞅过去极为触目惊心。

舒望心里发酸,忍不住微声道:“大人旧伤发作,该早日回来才是,这箭伤刺中的正好是以前的患处,引起往日旧患,伤口裂的愈加厉害,望儿记得,七年前,你就是这个位置流了很多血,好几天不见好,后来虽说痊愈,可留下了大患,天寒地冻,总是骨痛难忍,没想到如今——”

柳枫淡然地笑了一笑,答非所问道:“赵匡胤骑射/精湛,果真是一名骁勇的良将,只可惜不为我大唐所用,假以时日,必是我大唐一心腹大患!”

舒望听着他说话,语气不免哀怨伤神,唯有默默地涂抹着伤口,佯装轻松状,良久方慨然道:“这药还是照你七年前说的方子所配,每年霜冻之时,都是大人随身必带的良药,很奏效,相信不出几日,定会痊愈……”

柳枫嘴角微微带笑,点了点头,待到伤药涂毕,拉好衣衫,站起身道:“时候差不多了,他们也该来了!你去把神兵门送来的兵器挑几样来,只要刀和剑,别的不要……”

舒望一怔,愣了片时,道:“大人是说,待会儿有人要来?”

舒望有些吃惊,原来这会儿时辰李枫在等人?可他刚刚才回来,会有谁来找他?但看柳枫的样子,根本不打算回答自己,只一味垂首理着衣裳。

舒望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只好转身出了大厅。

柳枫整好衣裳,立在厅中央,望着外面的黑夜出神,不多时,舒望便拿来了他要的东西,顺势将刀剑往案上一撂,柳枫一手负在身后,轻步跨出,双目有肃,眼光落在刀剑上。

舒望静静立在一旁,没有出声。

此刻的大厅似乎什么动静也没有,就连柳枫的脚步声也听不到,可他却明明在动,非但在动,余光还有意无意扫着厅外。

寂静的四周,刮起了几丝微风,细碎的吟声中,舒望只见柳枫脸色忽地一变,霍然侧首扫视门口,当下连忙警惕地随他移动目光。

门外微露的夜光下,院角飘落着几棵树影晃来晃去,风吟之中,似有蹑足轻点之声踏破沉寂!

那声音很快很快,快的毫无踪迹,快的声出即没,伴着墙头屋角落下的滴嗒雨水,寂静中,更似无声胜有声。

黑夜疾驰,几道人影掠墙疾飞,咻咻不绝地掠进太尉府宅,昏暗的夜光下,一闪即过,身形极轻,一个一个踏过的脚步,猝然疾过的身影,像是穿梭觅食的耗子一般,只见其影,不见其身,轻快中又显着极重的分量。

影随身动,风声大作,衣衫忽闪,咻咻几声,太尉府的大厅内齐唰唰飞进几道人影,不多不少,并排一站,正好六个。

六人陆续落在厅内,只一瞬间,便将门口堵的死严,看架势颇像一面人墙。

就在六人冲进来的那一刻,只听一声大喝:“什么人?”舒望已然握住了一把剑,抢先挡在柳枫身前,准备开战。

几丝风后,护院卫士手执长枪长矛相继过来,呼喝着将那六人围截在厅口。

柳枫捋了捋袖口,缓缓从舒望身后行出,利落地挥手散开护卫,眼皮微抬,不紧不慢道:“你们来了?”

一见这举动,那六人当即一脸谨慎,其中一人当下亮刀喝问:“你知道我们会来?”

余下几人瞥了一眼柳枫旁侧,见到案上堆满刀剑兵器,又见柳枫镇定自若的架势,纷纷明白过来,可他们仍是不信柳枫有此能耐,能算得出他们今夜突袭太尉府。

前面站的那人晃了晃手中鬼斧一样的大刀刃,双眉剧烈闪动,声如雷震:“你千算万算,没想到我兄弟六人来的这么早吧?哼!凭你这些个酒囊饭袋也配是我兄弟的对手?”说话间,他的眉头依然高高翘起,双眼一睁,圆溜溜的,原本他就长的粗悍,脸圆体圆,真真就是一个三十好几的虬髯汉子,加上他语音粗重,声似雷鸣,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儒雅气质,不管言行还是打扮,无不透露着野性。

柳枫与他迎面而立,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两人齐高个头,均是八尺身长,柳枫长身如玉,顾盼生辉;手拿鬼斧刀的人彪勇雄壮,杀气四射。

柳枫剑眉如画,浓淡恰当,好似刀刻,醉人的眼仿若星辰,流盼生神;鬼斧刀的汉子眉如浓墨,直冲天庭,双目圆睁,虎虎生威。

柳枫浑身散发着读书人的温润和游刃官场的不俗气度,更有一种利落干练的江湖风,手中无剑胜有剑,怯他又欣赏他;鬼斧刀的人就整一个大咧咧的刀客,识不识字都有待考究,且看他那把兵器,长有三尺之多,刃上刻着‘鬼斧刀’三字,甚为光亮,细看刀身,像斧又不是斧,明显比一般斧头要大、要长,刃口一端宽阔,弯度适中,刃面闪着白光,与其他地方相比都要亮得许多。

不等兄弟们回话,鬼斧刀再一亮,他又冷言回了一句:“哼!李枫,三个月来,你一直和阵前都指挥使李承戬飞鸽传信,通过他获知军机要事,又岂知这一次也着了我兄弟的道!”

话至此处,他不由哈哈一笑,自满道:“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我们兄弟仿照李承戬字迹截下信鸽,塞上去传给你的消息,也就是说和你通消息的是我们兄弟六人——”他语气一停,刀锋一指身后的五人,得意地提高声音道:“马光赞那小子这招里应外合果真灵验!若非如此,我们衡山六刀如何轻易进的太尉府?”

说着,他就讲起了刚刚行至太尉府几里外,他们兄弟一刀解决李承戬的痛快事。

六把刀冲天而起,同时飞扑上前,毫无征兆地插入李承戬胸口,李承戬死也不曾料到被自己关押三天的衡山六刀会要了自己性命!更料不到还未给太尉李枫邀功,就死在太尉府外面,仅有一街之隔的小巷里。

李承戬自认关押衡山六刀毫无纰漏,甚至于方才阵雨连连,他也是片刻未停,匆忙赶路,就赶着向李枫报告剿灭马希萼衡山余党一事。

三个月前,王启生叛变投敌,全家被斩,王启生心有不服,怀恨在心,投毒在秦淮河,故意挑唆金陵百姓举旗闹事。

事情平息后,太尉李枫第二日就匆匆离开金陵。

无人知道,在王启生被斩的当晚,李承戬作为大将边犒的先锋,首次因功受到李枫邀请,夜下无人之时,进了一趟从未去过的太尉府。

自那后,三个月中,白鸽来往于李承戬与李枫之间,飞离南唐,跨越杭州和洛阳,李枫走到哪里,白鸽就飞到哪里。

三日前,进入大周皇宫那晚,李枫收到李承戬传信,马希萼之子马光赞率领一万部众已被歼灭,衡山已经拿下,之后他和李承戬约定金陵城相聚。

李承戬依约押解衡山六刀回京,二人说好,不论何时,太尉府相见。

李承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行至金陵城,过城门时,便有消息传来:马希萼已死!

李承戬更不曾想到行至太尉府拐弯处,囚牢之中的衡山六刀便突地冲出牢笼,一声爆响,木牢碎裂,四散而落,六把刀横空飞起,夺夺夺三声响,李承戬随行的士兵被拦腰斩断。

李承戬脸色惊变,腰身宝刀还未出鞘,便见衡山六刀直扑近前,六刀横扫,嗤一声戳中他的胸口,李承戬当即毙命。

紧接着,六道人影抽刀一退,身影一跃,消失巷尾,李承戬倒地瞬间,直看着衡山六刀扑向太尉府方向。

手执鬼斧刀的人道完这件事,脸上满是得意之情,眼神一扫,望向柳枫,可令他意外的是柳枫一味垂着双目,没有多大反应,面上只笑了笑,没有搭言。

鬼斧刀的汉子见他无甚反应,以为柳枫吃惊装愣,不由更加得意,回身叫道:“老三,老子这回算是仁至义尽了!有什么没有说到的,你替老子补上,也好让李枫死个明白!”最后的几个字语音很重,干脆利落。说罢还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盯着柳枫,看神情,似是吃定了柳枫必败无疑。

他的话刚一落下,身后立马有声音道:“二哥,你的话向来有分量,李枫要是还听不懂,那就让他向阎罗王去问个清楚!”说这话的是六人中最胖的一位,他自称‘胖鬼头’。

他的名号刚一报出来,舒望忍不住冷眼瞥了一瞥,眼里露出一份不屑。

胖鬼头不但胖,而且还满身横肉,那种胖和老二鬼斧刀成了鲜明对比,病恹恹的,不似鬼斧刀那般精悍,下颚早已失却了形状,足尖一动,却是异常的轻,这倒是大出常人意料之外。

与鬼斧刀八尺身长比起来,胖鬼头真真就是五短身材,其貌不扬形容他一点不过,说话间,他的双唇还稍有偏斜,总是无法圆满合上,上唇歪至一侧极为明显。

鬼斧刀与老三胖鬼头一人一言,配合相当默契。

但见柳枫依然沉默不言,老二当下一抖鬼斧刀,极为猖狂地笑道:“诶!衡山六刀出手,怎么着也得让李枫死个明白!免得人家说我们衡山六刀不讲情面,杀人连个理由都不留下,这李枫死的莫名其妙,传扬出去,衡山六刀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老三胖鬼头踏前一步,气势汹汹地道:“二哥,主公被俘的时候,李枫何曾讲过情面?李枫一人离开金陵,又飞鸽传信给李承戬,让李承戬大军逼入衡山,一万将士悉数葬身荒山野外,尸体无人收拾,指不定被豺狼啃成什么样?”

胖鬼头意有所指地道:“若非咱们随着小主人马光赞脱逃,设下马光赞假死迹象,我们兄弟再将计就计装作被李承戬捉住,那早被困死衡山!况且前段时日正值大热天,衡山不但热得要命,兄弟们无处栖身,李承戬还把水源给封了,他娘的,如今想到那个惨状,老子就一肚子火!这还不都是李枫幕后出的好主意,断我等后路!”

胖鬼头兀自骂了一句,恨恨地道:“今日老子誓报当日被困之仇,不瞒二哥,刚刚一刀解决李承戬,兄弟我不过瘾,不解恨!”说罢,啪地扔了一只白鸽出来,摔在柳枫面前,并一脸怒气,扬眉哼了一哼。

舒望一眼瞅去,白鸽早已死去,当即明白,心道:这些人欺人太甚,连只传信的鸽子都不放过,又想起李枫旧伤复发,心内更加恼怒,面上已然有些压制不住的怒火,剑刃横在身前,就待蓄势一击。

柳枫依然没有动,望了一眼白鸽,脸上略有一丝凄然,不偏不着被鬼斧刀逮个正着,鬼斧刀不由一笑,截下老三胖鬼头的话道:“三鬼,你不要这么沉不住气!这等莽夫脾性,有失衡山六刀的气量!”

话一落,立马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六人中传出:“对,死也要让李枫死个明白!不然不是衡山六刀的作风,衡山六刀杀人,一定要痛痛快快的解决,还要让对方死的明白,衡山六刀从不轻易的出手,出手必有因!江湖规矩不能坏!”这话道的干脆,道的极有分量,语出惊人,虽说听起来中气欠佳,但声音却处处夹着老练。

说话者刚一道完,人已出现在柳枫面前,睁眼一瞧,却见是个三尺身长,身负四尺宽刀之人,说他已近中年,却也不像,那身形乍一看,更像七八岁的孩童,可他脸上明显有着一丝老成,而非稚气。

三尺身长,四尺长刀!

为他骤增一份与众不同和特别!。

此人往厅中一站,睁大滴溜溜的眼珠,一脸严肃地盯着柳枫,身后长刀迎风而立,倒不失凛凛风范,

寂静的大厅猛地就想起了柳枫的大笑声:“哈——哈哈哈……”

每个人都是心口剧颤,好奇的盯着柳枫,只见柳枫盯着地上白鸽,敛容道:“它没有传错信!果然不负所望,也不枉李承戬养了它这么多年!”说完之后,柳枫扬起眉头,眼含深意,瞅着愣住的衡山六刀,嘴上渐浮一丝沉着冷静的笑来。

阴阳怪气的人首先回道:“大哥,看来我们上当了,死的李承戬是假的!”

紧接着就见他横起双眉,自顾埋怨:“难怪老子觉得那个李承戬不对劲儿,一路上对我们毫无防范,囚牢松弛,老子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它——”

三尺身形再一抖,他勃然叱道:“李枫,你果然奸诈,料得我兄弟会来找你算账!”他跳起脚,却见柳枫眼神轻蔑,多有鄙夷之色,不禁瞅眼死去的白鸽道:“这也是你故意放出的吧?”

柳枫蓦然一哼,微微一笑道:“你们那点小把戏以为能够瞒天过海?白鸽信笺,仅此一封,半月前,我就知道这字迹不是出自李承戬之手!”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纸信笺,缓缓展开亮在衡山六刀的面前。

三尺之人不由接过话道:“我恶小鬼自问此计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不想还是失算!”恶小鬼怅然一叹,脸上多显不服。

恶小鬼意有所指,余光瞥向身后,当即有两人迎上前来,这二人一出来,与前面三鬼相衬起来,颇像一道亮丽的风景。

两人身长不足七尺,看年岁不过二十出头,倒是衡山六刀中面相最佳,最温文尔雅的,虽说相貌不同,但浑身散发的神韵何其相似,相似的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往往于人前一站,总觉得他们是同一人,分不清谁是谁,可他们恰恰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身对襟、窄袖袍衫,两把细弯月牙刀,刀身很细很轻,与他们瘦削身形正好吻合。

正值年轻气盛之龄,风华绝代之际,这二人在衡山六刀其他几位莽汉中明显占有优势,眼睛噌亮,油光闪闪,肤色嫩白,真感觉像对白面小生。六人中,恐怕也就他们二人长的耐看些了。

这二人浑身流露的那份江南水乡之气,如诗如画,观的久了,竟令人如痴如醉!可以将他们喻之为江湖刀客,也可将他们看成年轻小将,因为他们身上既有难以驯服的野性,又有沙场磨砺过的硬性,面上沉着、冷静,堪当大任之斯!

柳枫一见他们,便脱口而出:“越州双鬼?”

语音一落,便见二人答道:“对,越州双鬼正是我们!”

恶小鬼见他们近到跟前,不禁道:“李承戬字迹是你俩所仿,如今出了岔子,你们怎么说?”

越州双鬼冷哼一声,左边一人望着柳枫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我们兄弟在越州一带,是出了名仿真大家,古玩字画,若非真迹,样样都未出过纰漏,李承戬字体狂野随性,就那么几句话,就更不可能出错!”

柳枫听罢,不由仰首而笑,扬起手中信笺,缓缓道:“字迹是没错,有问题的是这张纸!”

越州双鬼面色一变,颤声道:“纸?纸有什么问题?你别小瞧我们越州双鬼,书画纸精品——澄心堂纸,我们还不至于瞎眼不认识!”

柳枫不由再次一笑,舒望上前回道:“是上等的澄心堂纸没错,可你截下信鸽时,就没发现李承戬将军用的纸上有一种笋泥药味吗?”

柳枫接过话道:“而你们用的,自然是没有这种我特意让人浸泡过的味道!这味道淡而不浓,浓而不淡,与纸质融为一体,李承戬去往衡山,带上的就是这种纸——”柳枫转了个身,仰首道:“为防万一,固以不易发现的笋泥做引,也难怪你们留意不到!”说着,嘴角径自浮出一笑。

这笑在越州双鬼看来,就像被人摆了一道,中了计般难堪,右边一人忍不住道:“你果真阴险!”

柳枫当下一哼,回过身道:“李承戬飞鸽传信,我已经觉察非他笔迹,不过你们既然主动出击,我为何不能将计就计?真正的消息我早就快马加鞭,知会过李承戬了!”

越州双鬼脸色惊诧,恍然道:“也就是说,你一边和我们假意屈成,引我们中计,一边和李承戬商量好,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越州双鬼异口同声道:“好一招阴险的计呀!你明知我们兄弟智谋不足,马光赞手下又是一群乌合之众,马光赞全赖我们六人打头阵,若我们衡山六刀被你牵着鼻子走,那要抓马光赞不就易如反掌?”

话至此处,面前的衡山六刀均是一脸黯然,越州双鬼定了定神,道:“那么三日前,我兄弟被俘之时送出的最后一封信,你也和李承戬做了一出戏,知道这是我们和马光赞合演的计了?”

柳枫道:“你们预备借着李承戬的大军随他回来,探听马希萼关押之地的虚实,等待时机救他出去,怎么料到今夜马希萼已死,你等见大势已去,狗急跳墙,哼,我李枫岂有不知之理?”

越州双鬼道:“所以你早早便找人假扮李承戬,骗了我等?”

“哈哈哈——”柳枫听此,不由仰天大笑,自信满满道:“你们信笺上称,马光赞已经全军覆没,你们认为我李枫会信么?”

越州双鬼脸色惊变,身后的鬼斧刀等人也是脸上一惊,似乎都预感情况有异。

柳枫一脸深意,瞅向他们道:“真正的李承戬已经在追击马光赞的路上了!”

老三胖鬼头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柳枫道:“你——老子宰了你!”

柳枫冷笑一声道:“你们衡山六刀随着马光赞大军被困衡山,穷途之际,假意投降李承戬,令他疏于防范,解了无水无粮之困,就做了过河拆桥之事,翻脸不认人,损我大唐几千精骑,将李承戬逼至绝路,若非他骁勇,临危不惧,闯出困境,恐怕早就葬身衡山了!”

柳枫面色震怒,爆喝道:“我李枫今日能迎你们进来,就不会放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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