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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仙姿望道安折腰,声势遥呼走力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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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琦昨夜为了李朝失踪之事累疲,此刻惊闻异响,也慌里慌张地出外相看。

简凌儿大致识得客栈住客,藏在不远处探睹,见再无人走动,身子一纵,负着无嗔一跃而入,转瞬没影儿。

为求迅疾,他也未曾旁顾,就怕外面诸人折返撞见,是故一纵再纵,如飞鸟般直奔自己房间,推开房门闪入的刹那,却不料李朝从回廊一角现身,将之看入眼内。

自与‘李双白’分别后,李朝一路上心事重重,许多事难以想清,满脸灰败,也是才入客栈,回房后,才觉赵琦琦又寻了自己一宿,心中羞惭,无以面对,匆匆与之寒暄几句,正要入眠,便闻房外一阵响动。

赵琦琦才出不久,李朝想了一想,也随后提剑,连步纵出房门。

眨眼的工夫,也足以令她瞧出了端倪,她瞅着简凌儿背上那道身影一惊,下意识地低喃道:“好熟的背影!”内心驱使,使她不由想窥个清楚。

她将心神定下少许,在回廊间举步,高呼道:“凌儿,凌儿……”

两人童年便是玩伴,简凌儿又为人随和,是以李朝也不多加顾忌,就将他当做自己熟识的朋友,亲切相唤,口中叫着,脚下远快了许多,三两步就蹿至简凌儿的屋外。

她手上略一用力,门应势而开。

原来简凌儿进屋后,那无嗔好像发觉了李朝,连声催促,简凌儿来不及将门掩牢,只能虚掩,便张罗将无嗔藏在床上,无嗔自己又拉来锦衾,将己齐腰以下盖住。

这时,已可闻李朝的呼声,无嗔吓得面无血色,嘶声连叫:“别让她进来,别让她进来,快,快去挡住她!”竟面露惊恐。

此情此景,已教简凌儿知晓所有,急忙横身挡在门口,于是李朝什么也没有看到,心下更生疑窦,直视简凌儿道:“他是谁?”

简凌儿以目相视,故作无事道:“没有人!”

李朝亲眼所见,岂肯信之?闻话更觉简凌儿怪异,大声道:“让开!”顷刻间,眉目冷肃,宛似昔日的英姿复生。

简凌儿见蒙骗不过,又不能被她得知真相,只得怒赶道:“出去,出去!”本不忍这般对待李朝,可眼下唯有如此。

李朝大怒,恰才那身影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以至于她竟错当成子君,虽然思来也觉这样的事过于荒唐,可她实在无法拟制内心的好奇,何况简凌儿对她一向言辞和善,似现下这般,也让她不愿就此服输。

她偏不信邪,直闯入内。

简凌儿手臂左挡右拦,疾如流星,总能恰到好处地将她阻在门外。

李朝抬头睇视,他一派严肃,毫不相让道:“你最好不要进去,否则……”注视李朝,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如何也无法道出。

李朝摆起面孔,诘问道:“否则怎么样?”

简凌儿被李朝目光摄住,又不敢看李朝的眼睛,心虚作祟,半响后不容情道:“否则你就杀了我!”

李朝见他决绝如斯,遂瞪他一眼,含怒而去。

简凌儿这才长舒口气,将房门关牢,走回无嗔身侧,见其望着床头垂下的纱帐发愣,遂问道:“你怎么样?”盘膝端坐软榻上,为其疗伤,许久无效用,急的下床道:“我让师父来救你!”

无嗔将他手臂拉住,嘶哑着道:“谢谢你,你救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简凌儿回视道:“你以前武功很高,不在我之下,人家都说真人不露相,我认为你不该被就此埋没!”

无嗔回避道:“不明白你说什么!”

简凌儿是个聪明人,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及笑一声,温和道:“我师父昨个儿去了宿州,我得想法子找他老人家回来,他乃当世奇人,定有办法医治你!”又向外间掠视一番,回顾道:“依情形看来,我暂时是不能离开这房间了,但请你放心,我一定让人通知我师父!”

无嗔再无多话,简凌儿遂走出房外,立在回廊瞅视,少时,只见赵琦琦在楼下现身,简凌儿欣喜不已,连邀赵琦琦上楼一叙,简要地说了自己意图,并言柴荣太子有事吩咐,命己务必严守客栈,务要留意李朝及那个神秘的‘李双白’举动,自己一时脱不开身,但又有要事相告陈希夷。

赵琦琦此刻才知李朝彻夜失踪的原因,闻听简凌儿所疑,也觉匪夷所思,暗道:“神君?莫非是百变神君祀儿?待我也查个究竟,我与祀儿乃同门师兄妹,师父正在寻他,目今倒是个机会!”打定主意后,便一口应承下来。

赵琦琦行出两步,简凌儿忽又想起一事,将她喊住:“赵姑娘,请你不要告诉我的父兄,我怕他们心浮气躁,万一泄露,则易坏事!”又怕赵琦琦知会李朝,徒惹麻烦,犹豫不决,概因目前不明那‘李双白’所图,有心告之,李朝也未必肯信,纵是无嗔作证,可又与无嗔的思虑所冲突。

赵琦琦看出他的忧虑,淡淡道:“我是个江湖人,不懂那些是是非非,只知道凭心办事!身在江湖,重诺守信,当是我辈风范!”

简凌儿被她那话感动,赤诚地恭揖道:“拜托了!”

时值辰时一刻,龙脊山上万仞绝壁,远望险峰叠翠,草木葱郁之间,遍野尽见秋菊,花开艳丽,黄绿交辉,耀眼异常。

去往宿州城的途中,路经一镇,名曰古饶,镇上繁华靡丽,一家仙颠楼最是耀眼,雄踞镇中,未及正午,已客满如潮。

赵琦琦径入楼内歇脚,吃喝罢了,甫一离去,不期在街上与李征穿插错过,因街上人影如梭,各个挨肩擦膀,双方俱都不曾朝两旁相看,便被一波波的人流分开。

不多会儿,李征张目遥视,仙颠楼已映入眼底,便由钟离焉推着轮椅缓缓而行。

这间歇,李征身边也无别人,唯有钟离焉,原是昨夜入睡之际,有人潜入燕千云府邸,为李征送去一封信笺,约李征在此相见。

当时信中曾言:

欲求近日诸事始末,请君明日前往古饶镇仙颠楼一会,仅君赴会,若君害怕,大可不来。午时为限,过时不候,如君欲与柴荣结盟,承其恩情,便可将此信视如粪土,君请斟酌!

落款:你的老朋友!

李征拆封之时,遇到些小麻烦,纸面触之,齏粉纷飞,钟离焉当即怀疑笺面被人涂毒。

那来人眼含轻视道:“阁下如今还敢看么?我家主人还等着回话呢,我主人有言在先,若阁下胆怯,不敢看信上的内容,便请拱手让出关河三十六家望族的领袖一职,尽早回乡做个村夫去吧!”

钟离焉闻之,气煞心肺,就要上前将那人剁为肉泥,却见李征嗅了一嗅纸面,面色从容地将信展开,无事人一般观信。

事后,也证明了那纸上所涂的齏粉并非毒粉,乃是幕后人与李征玩笑而已,但也着实将钟离焉惊出一身冷汗,实不放心李征一人来此,硬要相随。

李征便与天绍茵略作交代,避过柴荣及陈希夷,只身赴约。

前方仙颠楼在望,李征主仆二人行不数步,忽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叫花子手里提着一只酒壶,从一旁摇摇晃晃地撞了上来,直接栽在李征的脚裸处,横截其去路。

酒壶顿被撞飞,他哎哟哎哟地一阵痛嚷:“疼死我了,大白天的,怎么不长眼睛啊!”说着,拾身抬头。

李征相视之,见他个头高挑,几乎与钟离焉相当,面容白净,目露狡黠,恰才坠地,分明不见如何擦碰椅腿,但他却大呼大嚷,若是跌足而落,分寸必定有失才是。

李征料他身手矫捷,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也不开言。

他见李征神色冷静,反倒戏谑地一笑,一只眼睛连眨道:“瞧把我这老骨头撞得!”

这番话使得李征主仆尽皆忍俊不禁,此人年岁不足二十,竟这般风趣滑头。

钟离焉在旁望见李征面带喜色,一怔道:“公子,身体有无不妥?”

以往李征轻易从不喜形于色,病痛缠身后,便时刻警惕,故钟离焉唯恐目今有所影响。

李征摇摇头,回道:“还好!不妨事的!”

主仆略一对视,又起步前行,那叫花子见他们不理自己,蹿前一把扯住李征衣角,佯作埋怨道:“这哥哥好不知理!”

李征来了兴致,转头问道:“哦?你且说说理在何处?”

叫花子轻瞥一眼,摇头晃脑地哼道:“撞倒了人,既不道歉赔偿,连个对不起呀,都没有!穿的花花绿绿,一副公子哥儿德性!”

李征听出他话中的讽意,忍住笑道:“好像是你撞了我,而我尚还是个病人,行走不便,你嗜酒而不看路,幸好我有上天庇佑,如今侥幸无碍,而那只酒壶,似乎是小兄弟自个儿扔上天了,它又落在了地上,是不是?”

叫花子被揭出经过,顿生尴尬,转而又手指李征,高声叫道:“噢,你想耍赖不认,故意冤枉我,看我是个叫花子,好欺负!”

一句将李征说的面红耳赤,低声朝钟离焉道:“钟离叔叔,给他多赔几两银子,好让这位小兄弟去找个大夫看看,是否伤着了!”

钟离焉也颇为不耐,但仍依命,正掏银子,那叫花子猛地不依道:“我不要银子,我要上仙颠楼喝酒,你请我!”

钟离焉未料这茬,惊咦道:“喂,你这摆明是敲竹杠!”

叫花子翻白眼道:“难道你们想赖账啊?我这叫做公平合理,你们撞翻了我的酒,我当然要酒喝了,拿银子干什么,我虽然是个小叫花,可也不是见钱眼开之徒,不要轻看我!”

钟离焉愈加惊奇道:“你……”只觉这小叫花说话有条有理,不像平常的市井小民,极难反驳,又极难缠!

李征急于赴仙颠楼之约,无意在此计较,便摆手道:“算了,算了,就依小兄弟之言,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语气倏顿,想起什么似的道:“小兄弟,不是我不想请你,待会儿我赔上几坛酒都可以,但是如果有事发生,你要记住快逃,看我掷杯行事,好么?”言辞甚是恳切。

小叫花也生出豪情,拍拍肩膀道:“没问题,绝不给哥哥惹麻烦!”

李征心下悦之,不觉仔细凝视小叫花,陡然醒悟道:“咦,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

小叫花心花怒放,诡秘地笑道:“我叫小钰儿!”

李征喃喃咀嚼着这个名字,忽道:“小钰?与我一个童年的朋友名字相近,人也有点像!”

小钰儿拍手雀跃,欢快地奔去仙颠楼。

正在此际,迎面走来一并十人抢先步入仙颠楼,十人尽是白衣穿着,覆巾束发,腰悬宝剑,容貌端妍,三两成堆,些个手持葫芦丝,些个手持木鱼、箫笙等乐器,其中男女相混,排场十足,夺目万分,引来周围行人的频频驻足探观。

小钰儿也不免刹步,李征与钟离焉亦面面相觑,一同怔住,转眼,视线便被人潮挡住。

众人齐望间,后方又有五个白衣剑士拥着一顶软轿现身楼前,轿帘掀开的瞬间,内里一人下轿走出,一身白衣出尘,仪态轻盈,极有韵致,如濯水之白莲,圣洁而遗世,虽有万物烘托,却茕然独立,引人注目。

他佚貌玉色,如踏清风,满载熠熠,长袖舒卷,荡出一弧流辉,风姿艳冶,清骨神明。

出轿后,玉人长立,他眉眼含笑,眼露睥睨之态,盯视仙颠楼,一笑一倾觞,似醉风尘。挺拔的身躯,多显奇伟;眼睛明澈,目中流光慑人,流岚飘渺;面骨如清玉,亮丽溢彩,手中别无它物,揣着一支三尺长的玉屏笛,笛身粗如儿臂,睹之蔚为壮观。

他腰间系有一条销金玉带随风起飞,举足处,衣袂翩然,风华荡荡,衣带昂昂飘举。不作停留,他当先走入仙颠楼内,其余的白衣剑士随后而至,均是仰其眉睫,甚为恭谨。

顷刻,一行十数人鱼贯而入,就在大厅择座,那领首者坐在临窗一处,白衣剑士们便垂手分立左右,一时间,将那处窗牗围的水泄不通。

边上一名白衣剑士自去与掌柜嘱托,这白衣领首者执起玉屏笛,口道一声:“宣一声佛号,十方尘心!”默念片刻,继而横唇吹奏,馀下白衣剑士各以乐器和之,箫笙与木鱼声皆起。

一首清音妙曲顿时弥漫厅内,止了一厅的奢靡气氛。

那曲淡雅清澈,旋律优美,起处舒缓,撩人心弦,使人如见菩提智慧的清凉,又如黑夜奔在林野,尽情释放那一世的压抑。听之静心,时而喜悦,时而奔放,时而又低缓喑哑,使闻者如入仙境,只觉空灵无比。

灵魂超度,红尘痴障,大地都在纷飞,何必去在乎那些纷扰、困厄。

任是花开花落,流年似水,又何妨?

整个韵律清脆流畅,但闻起伏,则引人无限遐思,如在山河中奔腾,飘飘渺渺,弃了悲伤,舍了恩仇,不乏激情与活力,不乏柔和清新,绵长细腻。

众人皆感自己如同一粒跌落的尘埃,心灵涤濯,受尽洗练后,冉冉升腾于空,激起了心中千层浪,留下一地银辉,流连不去,清气充满乾坤。

那白衣领首者更在佛曲中光彩照人,其左方侍立三人,皆手执葫芦丝,专注而投入,与之紧邻是名女子,双十韶华,头戴翡翠冠,肤白胜雪,姿容甚丽,打扮脱俗,倒颇有一分观音之相,只是她双眼多带狡狯,不时偷眼张望旁边的领首者,忽在曲声兴起处,偷偷将袖内藏掖已久的白玉瓷瓶翻转过来,其内尚有数粒药丸,一概从瓶口流出。

她用脚一一踩碎,慌忙又装作沉浸曲中的样子。

那白衣领首者心无旁骛,也未回头瞻视,后面的白衣剑士也不能在吹曲期间左顾右盼,有人偶然瞧见,俱都暗露惊恐之色。

他们都知道,每逢少主人吹奏佛曲,谁也不得叨扰,就算天崩地裂,也不容撼动分毫。

待一曲罢了,白衣领首者侧首嗔视,微睨那心不在焉的女子,嗔道:“清衣,刚才在做什么?”

那清衣做个鬼脸,嬉皮笑脸道:“哥哥最好啦,不生气,不生气嘛!”

白衣领首者低头瞅到地面的药粉,目带嗔责道:“你的药呢?”

清衣一手拉着他的一片衣角,一手摇着他的半边肩膀,连怨道:“什么药啊,我不要吃药,这样太无趣,太无趣!”那摇晃之势,其用力之猛,显非常人可比,而是暗含无上的劲力。

白衣领首者险被摇散,但好在无碍,连声唤道:“清衣,我是哥哥!”

那清衣意态渐趋颠狂,并不入耳,几乎能将白衣领首者以暗劲迫死,可他仍端然正坐,想来功力应该不弱,不然必死。

李征在外睹见,忽由钟离焉推入,叫花子小钰儿忙紧随在侧。

白衣领首者耳力极佳,立刻听风辨声,矫首昂视,见到李征的一瞬,舒开长袖,拂开清衣女子,目视李征,姿态潇洒道:“征兄,久违了!”

李征神态从容,端视着他,迎上去道:“李清尘,我早该想到是你!”

李清尘笑道:“我才从西域回来,不想征兄明知山有虎,依然准时赴约,可令愚兄钦佩!”说罢,朝李征伸手邀道:“征兄,请这边一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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