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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鸣夜向天度境宇,攒眉多少有无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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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琦受宠若惊,半响回不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个——不用这么隆重!”

李清尘仍顾虑道:“总之,你还是小心一些!”

赵琦琦见他双目直扫街巷,似在搜寻什么,又说的极其严肃,不似玩笑,心起疑惑道:“你担心有人会对我不利?”

李清尘警惕道:“他们随时都会赶来,也许在你睡着的时候出现,也许——意料不到的时候,现在有我的人守在四周,会安全一点!”

赵琦琦吃惊道:“他们是谁?”

李清尘释疑道:“我来找你,武雄军节度使何健想必也闻到风声,因为令尊依然在世的消息传至蜀国,蜀主一旦降罪,于何健而言,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而且未免令尊再遭劫难,我已替令尊写得诉状一封,托人呈给蜀主了。”

赵琦琦心悟道:“此事当真?我爹……在哪里?”

李清尘思虑一番,道:“令尊与我一起回到中原,我们分头打探姑娘的下落,今日我已命人知会令尊,相信令尊不久即来与姑娘会合!”

赵琦琦心头悲怆顿减,心情也随之好转几分,激动之下,连呼数声‘爹爹’。

李清尘眼光只在街上打转,较为平静地道:“离开秦州,沿途就已不少人跟踪,我的属下拦击了一部分,但是我想,应该还有后续人马会跟上来。”

赵琦琦知他所指乃是何健人马,忿然道:“七年了,何健,未想他还是要杀我?”这才发觉李清尘全是一片好意,内心感动,迎视道:“谢谢你,大哥哥!”

赵琦琦感激他的相助,心中却无来由有气,刁侃道:“你很张扬啊,怎么你可以睡在客房,而你的属下还要在外面苦站呢?”

李清尘挑眉,觉得极有趣般一笑置之。

赵琦琦猛然扭头,双目直视而来,他才又将目光垂下。

赵琦琦立在丈外,嗫嚅一会儿道:“你——能不能把白天那幅画还给我?或者把画撕了!”

李清尘剧咳一声,来回拈步道:“这个——不行,那画不在我身上!”

赵琦琦不信道:“不可能!”又抢快蹿至李清尘身侧,伸手讨要道:“快还我!”

李清尘为难地转身道:“的确不在我这里嘛,我出去那会儿将画送人了!”

赵琦琦惊道:“送人?”

李清尘走去窗前,又将轩窗打开,疾指下方道:“喏,送给他们了!”

赵琦琦轻步走近,触目即见长街一角映入眼帘,在客栈两旁,隐有团团光影,梳织于各个角落。这间歇工夫,闻得推窗之声,各处暗角齐齐现出人影,赵琦琦就窗细瞩,竟都是些白衣剑士,与金甲士一般装束。

李清尘与他们目光相接一瞬,转朝赵琦琦道:“不出三日,他们将人手一份姑娘的画像,每个人都将姑娘的样子刻在脑海里,日后姑娘行走江湖,若遇阻碍,只要报出白衣剑士和我的名号,便会少些阻拦,也会即刻有人搭救。今夜有了姑娘的画像,他们办起事来也方便。”

两人一齐倚窗而立,赵琦琦见此场面呆住,结舌道:“你特意安排他们在此,是夜里——有事——发生?”

李清尘不正面作答,回之一笑道:“不要紧张,我是个随意的人,你可以对我也随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转而吹了一声笛曲,那些白衣剑士立刻四散开去。

李清尘一愣,呆道:“应该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这是他们的第三次对视,他很不安地侧头避开。

数年后,当赵琦琦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玩味地取笑:“你啊,第一次见面,我们站在一起,每当我看你的时候,你就总是不看我,后来呢,就像个呆子!”说着,被自己的话惹笑。

李清尘却通常都笑的极为勉强,眼里生出一种沉重的光辉,回应道:“因为有人说,八岁以后,我的眼睛会杀人,就是我的师父也这么说!”

赵琦琦来了兴致道:“你的师父?哪一个?”

李清尘道:“净心师父,一个老和尚!”

赵琦琦恍然大悟,将手贴在脸颊,出神地望着他说道:“我想听一听那个故事。”

李清尘避而不谈道:“啊,累了!”当赵琦琦再三追问时,他会认真地端视她道:“你是第一个敢正视我眼神的女孩子!”

赵琦琦笑道:“可是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神很温和!”

李清尘再不言说,只是呆呆地注视她。

漏下二鼓,风寒夜冷,仙颠楼的食客也渐渐散光,仅有时钟钰独坐一隅自斟自饮,满斟一觥下肚后,她颜貌红泽,已有些醺醺然,待再执酒壶,壶内已空,她索性将之一扔,酒壶顿时倾翻,沿酒桌连滚,骨碌骨碌,摔在地上跌个粉碎。

时钟钰摇摇晃晃地起身,醉眼暗看身周,森寒的夜风从门口吹入,砭人肌骨,她却胸口如火灼般热不可耐,便立于廊下,任凭冷风袭入脊骨。

结账的当口,她对店家打个哈哈道:“啊,那位哥哥说了,我的酒钱,他一律代付,我们去客房找他吧!”

叩开李征房门,李征正欲入寝,钟离焉正在为其收拾床铺,时钟钰引着店家入内讨要酒钱,主仆二人也没多话,李征便让钟离焉付于店家。

店家拿钱离去后,时钟钰却不肯走,暗瞅那主仆二人,眼生狡黠,猛地推搡开钟离焉,抢在李征前头卧于床榻,连衣入衾,口里直叫:“唉哟,还是躺在床上舒服啊!”张眸斜视,连向钟离焉道谢。

钟离焉与李征面面相觑,好言道:“小兄弟,你怎么能睡在这里呢?这是给我家公子准备的。”

主仆并肩伫立床边,怔怔望着时钟钰,时钟钰好不厌烦,朝李征叫道:“哎呀,哥哥,客房都满了,我是个小叫花,好久都没有睡过这般宽敞的床了,你说感谢我今日出手相救,请我吃请我喝,那么不介意把床让给我吧?”摇头晃脑地对视李征,俨然一副理所应当之态。

李征咳了两声道:“可是你睡床,我睡哪儿呢?”

原来钟离焉为照顾李征方便,只要了一间房。

时钟钰不假思索道:“哥哥有心成全,小钰儿感激不尽,那就麻烦哥哥睡地上喽?”

钟离焉愕然,坚决推拒道:“不行,绝对不行,公子身体不好,地上太凉。”

时钟钰张口一个哈欠,赖皮道:“我啊,睡惯了地上,今晚看见床呢,就下不去了,嘿嘿,辛苦哥哥了,明天小钰儿定然将功补过!”

钟离焉咕哝道:“不惹出事来,已是积德了!”还要再言,被李征一手挡住。

李征素来心态平和,也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予计较,便摆手道:“算了,算了,就依小兄弟吧,我们俩睡地上!”

钟离焉毕竟已至中年,虽有不满,也不能与年轻后辈一般见识,问店家再要一床锦衾铺地,和衣与李征躺上。

时钟钰见已得逞,暗暗窃喜,又佯作不识趣道:“你们不要气恼,那个李清尘,我越看他越觉得古怪,指不定明里一手,暗里一手,我们三人守在一处,总能对付他嘛!”盘思着若有人暗杀李征,破门而入时,必先直刺床上目标,她想的是以此可保李征周全。

李征苦笑道:“那我可要多谢你了,钰儿!”最后的称呼意味深长。

时钟钰以为他窥出什么,慌忙一句糊弄,遮掩过去,呼噜入眠。

星光满天,熠熠流烂,盖射四野,大地如被洒上银霜,在这寒秋的夜里,却令人肌骨发寒。

才入睡一个时辰,赵琦琦便闻外间街巷一阵吵杂入耳,随即掀开纱帐,惊而聆听,阵阵打杀声清晰可闻,她立刻披衣,上着青织绢衫儿,下穿白纱长裙,蹑足奔至窗前,挑启窗牗窥之,果见街上数名白衣剑士与一帮黑衣刀手斗作一团。

赵琦琦不做犹豫,翩然跳下,发带在夜空飞舞,丝丝长发被风吹散些许,也犹自翻卷不绝,长裙四角蓬开,与风擦出猎猎疾响,整个是临空飘逸,轻柔尽展,轻纱的半隐半透之间,玲珑的曲线微露,朦胧中,长裙如桨荡漾,在空中划开美丽的弧线。

赵琦琦落地后,另一人也由客栈偏旁奔出,直冲入阵,白衣起飞,衣袂飘举的间歇,散出一弧流辉,李清尘两袖翻卷,风浪鼓鼓入袍,他一步纵掠,腾空掠入,如从天而降,眨眼落在了赵琦琦一侧。

周身的厮杀如风划过,李清尘目光急转,四面冷视一番,入眼即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白衣剑士相继中刀,红血从一血槽中滚出。

赵琦琦见之惊呼道:“武雄军!”遂逮住两个黑衣刀手,徒手血拼。

李清尘放眼远望,遥见黑压压一片,黑影少说也有上百号人,嘶嚎声震耳欲聋,吓得行人俱无,每家都紧闭门户。

他们每人手执一柄墨黑重刀,俱是直背曲刃,背厚足有食指来长,锯齿型的刃口,刀面俱附凹槽,一旦刺中人身,鲜血即从凹槽流淌,因放血而得名,故称血槽。

赵琦琦幼时常住秦州,知晓何健率领的武雄军擅此刀术,当下始信李清尘此前所言不虚。

李清尘矫首昂视黑衣刀手们,冷冷道:“未料你们来的这样快!”

其中一个黑衣人猛地目射锐利,越众而出,观其气度,应是首领,只听他道:“既然寒梅轩子已经知道了,便请交出赵玭之女,凡事好商量!”声如洪钟,有力拔千斤之音,须眉如戟,交白隐然其上,形貌雄伟至极。

李清尘直视他默不开言,赵琦琦忽从一旁连步出列,傲然道:“不用劳烦别人了,赵玭之女赵琦琦……就是我,有什么,一概冲我来,不要枉杀不相干的人!”

那黑衣首领延视她一眼,及笑道:“好,有种!”又瞥视赵琦琦上上下下,不觉手捻髭须,自语道:“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一去七年,岁月不饶人呐!你以前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赵琦琦似是认得那人,呼之道:“姬叔叔,这番您亲自迎接侄儿,可劳师动众了!”

姬首领听出话中的讽意,哈哈长笑道:“好侄儿,真会说话!”

旁边打斗不止,人影接二连三被砍伤,刀剑交错下,带起血花飞溅,赵琦琦怒目相视道:“侄儿可笑不出!”

姬首领不急不躁道:“无妨,无妨,待叔叔擒住李清尘,送你们一道去往西天,你就可以与他们做伴了!”

赵琦琦怒道:“此事与李清尘有何关系?”

姬首领皮笑肉不笑,指着李清尘道:“他知道的太多!”

赵琦琦怒不可遏,断喝道:“姬冥!你个老匹夫,以大欺小,要不要脸?”

猛见李清尘掀开人众,走出一步,接话道:“何止是不要脸,他根本没有脸,私会何健妻室,有何面目立足于武雄军……”话如飞锥,直刺心脏,一时惊传四下。

姬冥知道李清尘不怀好意,气得须眉倒竖,举掌飞扑过去,欲将其一掌拍死,怒喝道:“你——该死!”

李清尘拽着赵琦琦节节后退,两名白衣剑士从侧蹿出,试图横身截住姬冥去势,皆被姬冥掌中的巨大风劲迫开。

李清尘心知不妙,朝外冷喝道:“你们全都撤退!”

白衣剑士们好似与李清尘交情甚厚,闻言竟无一人撤后,他们俱都等着李清尘施展雷霆一击,李清尘身怀四式绝招,历来鲜有人及,可此时激烈的对峙,仍见不着李清尘绝地反击,只是接连躲避姬冥的掌风。

谁也不曾估算那真实情况,李清尘白日为李征去除旧疾,丧失大量真气,又被李清衣击中,虽不致性命有碍,却也将他打得不轻。

他此刻与一个普通的剑客并无多大分别,李清尘凝神苦想,怎样灌注全身的力量,集中至一点突破极限。

他最有自信的就是毅力,从小练剑,就是那股强大的毅力,教他永不停歇,潜在的力量,不可预知。

就在他凝聚功力期间,白衣剑士们时而被拍中,时而被削落头颅,不断有人倒地,赵琦琦已不知何时挣脱开了他的手掌,自去与人搏斗。

最后,仅剩金银铜铁四个甲士护着李清尘,他们得李清尘亲传剑术,剑法远高于寻常的白衣剑士,但以寡敌众,难免吃力,也是负伤累累。

久不见李清尘发出重力,四甲士已经隐约料到有因,虽默不吭声,心底却同时一沉。

混乱中,李清尘忽被一个黑衣人砍中,白衣在背上迸出一道裂缝,鲜血渗出,李清尘忍痛挺立,侧步闪开后,玉屏笛指天而啸:“长风,赤叶,伦侯,你们的死,成就了天玄,成就了清尘,愿都上极乐世界,佛祖保佑你们,我们李家没有懦夫!”言罢,一口剑芒从玉屏笛中飞弹而出,本是软绵之物插藏在笛管内,忽的绷直,长近三尺。

原来他那笛身粗如儿臂,平常不用笛时,管里藏剑,随时攻击敌人,若是吹笛,便可稍按剑柄处的机括,剑身则可盘缩至剑柄内,成团状弹入衣袖,谁能想到天玄剑会是软质?

以气抖平剑刃,李清尘闪电般冲驰,人剑合一,猛道:“疾风扫叶!”

一股强大的暗波从他剑上荡开,果如疾风扫荡秋叶,面前拦路的人影皆被剑幕绊倒,看不清那一剑的招式变化,姬冥的手指便被连根削断,黑刀坠地,再也无力抓握。

他知道自己避不开那一剑,本来是要送命,别无他法,他选择了牺牲右手指,从此闻名天下的姬式刀法就要绝迹江湖了,除非他以左手练刀,而他左手的灵敏度,远不及右手。

姬冥叫了声:“撤!”

所有的黑衣刀手瞬间退个精光。

李清尘冷目瞪视黑夜,轻功展开,欲要疾步追之,赵琦琦在后将其叫住:“他们要杀的人是我,连累你受伤,真不好意思!”

李清尘木无表情,冷视前方道:“你不懂,他们不光是要杀你,还要杀保卫清衣的所有人!”

赵琦琦更不懂了,追出两步道:“清衣是谁?”

李清尘没有回话,直冲向前,不能解释,也不想解释,飞纵疾驰的刹那,心里闪过那个古老的念头:“清衣,清净,哥哥永远在你们身边,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哥哥都会将敌人为你们一一杀尽!”

曾经有那样一个姑娘,肌肤胜雪,面如观音,却嬉笑着震毙姬冥爱子,只因为姬冥的爱子在秦州街上驰马飞奔,奔驰的速度,使李清衣兴奋异常。

后来等到真相大白,众人才知她是个傻子。

李清尘追至一处暗巷,只见姬冥引领几个黑衣人奔入一间废屋,余下的数个黑衣人已做了鸟兽散。

李清尘蹑步傍住门扉窥听,只闻里面传来一声:“笨蛋,抓那个丫头干什么,要抓就抓老的!”

姬冥颤颤巍巍道:“赵玭被李清尘藏掖着,姬冥寻思,擒住那丫头,他自然现身!”

不明声音长叹道:“你也辛苦了!”想了一想,转话道:“既然那个女孩儿不容易对付,我们分开行事,去诱那个男孩儿!”

姬冥翻着眼珠,面露不解道:“男孩儿?姬冥不知主公所指何人?”

那声音骂道:“笨蛋,赵梓祁没有死!”

姬冥惊颤须臾,低叹道:“他可真是命大!”含怒沉吟,颇有不忿,陡问道:“主公可知他人在何处?”

那人负手而立,沉声道:“萧然居!”

李清尘闻言失惊,恐暴露行藏,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免得被那‘主公’发觉,遂带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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