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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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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何沉光一边说着, 一边伸手在宋青书手臂上轻轻一拂;宋青书身子一轻, 人则不由自主地随她乘风而起, 凌空飘过廊下荷池,落在了对面一只八角凉亭正中。

亭中摆着一张圆桌, 桌上放着几碟点心、一只酒壶。何沉光轻按宋青书肩头,后者立刻身子一沉, 坐在了桌边。何沉光走到他前头, 曲指一弹桌上已经倒满的酒杯,那杯子便颤巍巍地飞到了宋青书面前,杯中酒却未曾洒出一滴。宋青书不由自主地接住了那杯子, 抬头看向何沉光。

何沉光道:“你在这里陪我三个月。三个月期满,我自会放你和莫七侠全须全尾地回武当去。你若是不应……”

她不再说下去, 而是端起一只酒杯,看住了他。

宋青书捏着酒杯的手指指节一白,道:“我若是不应,你——”

何沉光嫣然一笑,截口道:“我猜你不会想知道的。”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默。宋青书盯了手中酒杯良久, 突然举杯一饮而尽,道:“好, 盼你谨守诺言。但我还想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为了甚么?”

何沉光早料到宋青书有此一问, 拈起一块点心道:“张无忌负了我, 我便也要负他, 这有甚么奇怪?”她微微眯起眼,眸中涌动着一种照人的神采,“我想来想去,觉得我未必有那样喜欢他。……我好像还有点喜欢你。”

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把那点心扔回了盘子里,斜睨向他。“我等了他五年,他反倒没那么喜欢我了,我自然学了个乖,想来男人都是经不住等的。既然如此,我就不等你了——我看中了你,你是躲不掉的。”

宋青书自下生以来,从未听过女子说这样大胆的话,直被她说得脑中一片空白,半点反应不得。何沉光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呵气道:“我是强留了你,你面上就是一万个不乐意也好,心里头究竟是欢喜还是厌烦,你自己明白。”说罢拍开了他的穴道。宋青书头脑冒烟,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甚么,直到何沉光离去,才猛然惊醒。

何沉光见完了宋青书,一路出了院子,龚送早就在门口等她,一见她便抢上一步,语声急促道:“先生,西边的兄弟回来了!”

……

何沉光顺着地宫阶梯一路下行,来到一方石室前头。这地宫建在红教大殿正下头,经巧匠之手打造,下头听得见上头、上头听不见下头,甚是隐秘机巧。

龚送一直在她前头引路,当先进了石室,用手中烛台点亮了四壁的挂灯,在石椅上铺了张貂绒毯子,方才请何沉光上座。

莫声谷被囚的那间石室与这里不过一墙之隔,但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龚送垂手问:“先生这会儿要去审他么?”

何沉光正坐在石椅上打量四周,闻言语气平静地答道:“不急。你坐。”

龚送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坐到了她对面,只敢占半张椅面。见何沉光似在出神,他手心微潮,恭谨地又问:“敢问先生,那山中老人的手书瞧着是真是赝?”

——就在宋青书、莫声谷被带进红教不久,红教扎在西域多年的人手回来了一队,快马加鞭地送回了当年山中老人的手书,另有一套仿制得分毫不差的西域明教圣火令,和一些多年寻访汇总的散佚口诀、心法。何沉光看过送来的东西之后,便下了命令,要散出去的人手回归西凉。教中人皆知她心愿得偿,上下均松了口气,只有那几个送东西回来的人回禀何沉光时,看得出她并不高兴,因此才托龚送来问上一问。

何沉光瞥了龚送一眼,道:“叫他们放心,这回做的不错。”

龚送不是头一回被她叫破心事,闻言赶紧起身一揖道:“多谢先生。”他对上司阴晴不定的脾性多有了解,暗道此时算得是个好时机,试探性地问:“属下多嘴问一句,先生……是不是有甚么顾虑?”

何沉光一听这话,终于拿正眼瞧了瞧他,似笑非笑道:“你说我有甚么顾虑?”

龚送道:“属下斗胆猜测,先生此去光明顶,原是有事要办,缘何突然改了主意?”

何沉光道:“是啊。按照咱们说好的,我这九阳真气未能练通是一桩,张无忌身负屠龙刀的秘密是另一桩,两件事都着落在他头上。倚天剑在峨嵋派手上,咱们原也该趁乱夺来的。结果我好不容易取信于张无忌,最后却一件说好的事都没办,这就下了光明顶,你心里是不是好生奇怪?”

龚送立刻跪下道:“属下不敢,只恐大事不成,于先生的修为有所妨碍。”

何沉光道:“说话就说话,好端端地跪甚么?你回去坐着罢。”她说完这话,似乎又有些走神了,手指无意识地来回叩着扶手道:“……你说得对。这唾手可得的东西,我为甚么又不想要了呢?”

她说到这里,倏地闭上眼,歪了歪头、侧了侧耳。龚送不敢再接她的话,她也不发一语,两人之间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她突然说:“小龚,你可曾听见甚么声音?”

龚送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不曾。先生放心,咱们在此说话,绝不会有只言片语传到那头。”

何沉光睁开眼睛,随口应道:“是么?”

那声音原本就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想来别人若是也能听到,恐怕要惹出大乱子。

现在,这声音正在她耳畔说:“力量完足,不可再进。”

她前两世各活了二十年,如今在这个世界也正好活到了二十年。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究竟何处与别人不同,不然为什么世间人千万亿,唯有她能死而复生?原来这个答案早在她重生为这个世界的婴孩之前,就已经给了她。只不过直到光明顶上张无忌对她表白之时,她才想起这答案来,才重新听到、感觉到这冥冥中的声音。

她在心里对那声音说:“你怎地知道我的力量完足了?”

声音说:“是你自己心里觉得完足了。”

她恍然得悟。武道一途行到了极致,归处总是大同小异的。她想要参阅的秘笈,最后总能到手,无非是何时去取、何时去练、何时练成的区别而已。她再细细地回想,想起自己是在取得九阳真经之后,某一日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来的——正是在那之后不久,她就渐渐地练不动内功了。她本就是因执念而重生为人,这一生心中既觉得完足,武功自然不再寸进。

她睁开眼睛,对龚送说:“去取纸笔来。”

龚送虽不知何沉光要做甚么,仍是低声应了,很快将笔墨纸砚一同取来。何沉光拿过一支笔,悬腕停驻片刻,便开始慢慢地默写起来。龚送在旁磨墨伺候,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道:“这是……”

何沉光道:“山中老人的武功心法,我已想通了五成。我先写下这五成予你,你自己拿回去参悟。”

龚送拿不住手里的墨,慌忙跪下道:“先生?”

何沉光道:“你野心太大,练不通九阳真经,倒不如去练个魔头的武功。霍山当年便做不了天下第一,也是中原以外不世出的武魔。我再写了乾坤大挪移的口诀给你,此法与之同练,也正相宜。只不过你的造化能到哪一步、能不能保得住我给你的东西,端看你自己。”她语声停了停,思考一阵,续道:“我给你这些东西,全是为了待我去后,让你去做这个教主。只不过这位置不在于我给不给,还是在于你自己保不保得住,你明白么?”

龚送心神剧震之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伏身下拜道:“先生风华正茂,何出此言?”

何沉光语气不带温度地说:“若不是时日无多,我和你说这些干甚么?耍着你好玩么?其实我走之后,任它洪水滔天,又与我有甚么干系。只不过人活于世,背信弃义的都是猪狗,总得对身后事有个交代。你放心,你日后是称王称霸也好、带着全教上下被人千刀万剐也好,我都没甚么所谓。”

龚送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方始明白她绝非玩笑试探,不由失色。何沉光见他终于信了,便继续提点道:“将来你若是练成了一身好功夫,去打一打屠龙刀与倚天剑的主意也未尝不可。这两柄神兵中的秘密,我就一并告诉了你。这一刀一剑乃是中空的,只要拿它们互砍便能使之折断,拿到里头的秘笈。只不过里头的秘笈,未必有我给你的合适,最紧要的是里头的兵书。纵然你没有甚么光复汉家河山的大志,也不妨把这兵书托付给有志之人。”

她说到这里,自觉再无遗漏,便不再搭理龚送,转而专心地默写起心法口诀来。

偌大石室中十分安静,只有她书写时沙沙的声音。何沉光笔下不停,心中平静地想:算上这一世,我已经做了三世人了。

那声音道:“可过了三世,别人欠你的债却还没还完。”

何沉光捏着笔杆的手指一紧,充满戾气地在心中回道:“我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甚么债要讨?别人又欠了我甚么了?”

声音说:“情债。”

声音在她脑中徐徐展开一幅画卷。那画卷上画的是她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一步步变成了一个武功绝顶之人。这是她一直都有的执念:掌握比他人强大的力量,才能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她上一世夭折之后,多有不甘,心中万般怨怼,有一部分也是为的不能在武学上登峰造极。而她这一世的武功虽不比上一世强,却已经坦然知足;是以这笔债,她已经在这一世悉数讨还、一笔勾销了。

但她虽然已经站在了武学一途的巅峰处,却仍是为一个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可见这世间有些力量,比武功更能杀人——

是以那声音说道:“你为情而死,他人理当以情爱偿还于你。你所爱之人,都该爱你,方算得是还了欠你的。”

何沉光听着这话,觉得当真又古怪,又好笑。她提笔蘸了蘸墨,似乎在耐心地告诉这声音、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我谁也不爱。何况欠我的人不是他们,他们如何能还得了?”

声音道:“这债是你的执念,不是我的执念。你说还不了,那就还不了。”

还不了又怎样?

——她一日不能讨清这债,就一日不死,再复轮回。什么时候她觉得别人还清了她的债,她就不用再受红尘之苦,可以安眠了。

何沉光写下最后一行心法,吹了吹手中的宣纸,平和地思忖:她原本就是个讨债鬼,第三世轮回之前许下愿望、忘了自己因何而生,以便欢欢喜喜地重活,直到为人所爱。可她二十年来虽不自知,全凭本能行事,这本能也没讨得什么好去,虽然让别人爱上了她,却没让她爱上过别人——可见忘了也是白忘。

她想起那一夜张无忌拥她入怀,说要与她在一起的情景来,心中竟有些可惜。只怪那一刻开始,她便意识到自己心中对他只是有些喜欢,谈不上甚么深情。既然无法爱上他,也就不必再在他身上下功夫了,唯有再在别人身上下一下功夫……

她想得有些头疼,便搁下笔,卷起桌上写满的字纸递给龚送,“去看看莫声谷。”

龚送一直跪在她身畔、石头似的不言不动,骤然得令,立刻站起身应是,将她写好的心法卷好了放入怀中,引着她出了石室。两人走了几折甬道,已经来到了关押莫声谷的石室门前。龚送上前推开石门,只见石室正中盘坐着一个青年,穿一身半旧长衫,双手扣膝、正自冥想。听得外头进了人,那青年霍然睁开一双利光炯炯的眼睛,朝着何沉光这头看了过来。

何沉光与他视线一碰,倒有些认不出来了——她上回见着莫声谷时,对方还是个身材颀长的大胡子,瞧着年纪比殷梨亭还大些。此刻再见,她倒也隐约猜到他为什么要蓄须了。只因胡子一剃,就露出了他原本有些娃娃脸的线条来,且下颔微尖,格外显得双眼大而明亮,居然看着比宋青书还小些,与他的年纪地位、高大身材并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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