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端午日
她分析了好几日, 连带整理，整整费了十日功夫；为此连在孙老先生的课上都有些犯瞌睡, 老先生叫她起来回答，温苓等人都想看她笑话，偏偏一个把柄都抓不到，孙老先生还是表扬了, 只是也暗暗提醒万万不可在课上打瞌睡了。
温菀将分析整理的资料都抄录在裁剪好的纸上, 后又用针线订好，等同于一本书了。上头写着的要点都是以这几十分白鹿书院入学试题所体现的内容来作为依据的，知道了多数内容与出题人习惯性的出题方式，接下来进行的押题才可以保证最大程度的精确度。
因到底也是归属于文科题目, 也不需要像理科的最终答案一样说一就是一, 往这个方向去写定也是在答案范围内的。
这天姑娘们下学，温芷跟在温苓后头，一直‘三姐姐’的叫着, 温菀猜她定是想吃自己屋子里的点心了。
“六妹妹若想吃，以后派个人来我屋里, 拿点回去便是了, ”温菀点了点温芷的小脑袋, 笑道，“就怕叔母不开心你来我这儿，回头又说你。”
罗氏与姜氏妯娌之间关系复杂得很, 罗氏是不喜温芷来温菀屋里的, 年中来的好几趟, 每次被罗氏知晓了，温芷还是会被说上那么几句；可芷姐儿也是个不上心的，第二天接着来。
温芷似拨浪鼓摇了摇头，挽着温菀开心道：“娘亲近日可不会说了，自从二哥进学越来越认真后，娘亲高兴坏了，才不管我和三姐姐你走得近呢。”
她的这个二叔母啊，说单纯也是单纯，但有时候也是精明得都要上天了。
温菀忍不住笑道：“那你跟我来吧，我一般下学都去我娘亲的屋里问安；”见温芷有些沮丧，温菀又道：“可我娘亲屋里的点心可比我屋里的好吃许多。”
两个姑娘说着些玩笑话，大多也是温菀逗着温芷开心，不一会儿也到了东园主院，婆子们迎着进来，姜氏见温芷来了，温菀调侃着温芷，姜氏便让人拿些新式点心让温芷带回去。
待温芷走后，姜氏让温菀半躺在软塌上，后靠着枕垫，温菀不知何事，躺下后才觉着后头站着一个陌生的丫鬟，长得倒是乖巧。
“我特地寻来的，说是手上功夫极好。”姜氏道。
温菀还疑惑着，什么手上功夫？继而感受到头上一股力，按着真是舒服至极。
“我看你每日如此，太过辛苦；也不知去那西园干些什么，我也不说你，如今你啊渐渐大了，自也不用我说些什么，”姜氏在旁边看着账本道，慢慢道，“这几日也是稀奇，你二叔母这态度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氏口气淡淡，又说了些事情，大多也是家长家短。
“前几日你表姐来信，说是想见见你；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你大表姐是你大舅的第一个女儿，好几年前便嫁出去了，嫁的是忠伯侯的次子，只可惜不在京内……那时你还在襁褓中呢……”
姜氏说着说着，只听见缓而平的呼吸声，瞧了过去，女孩已经睡着了。
姜氏无奈笑笑，却也注意到了自个儿女儿的脸庞，她的莞儿越长越开了，熟睡时眉眼都是精致无比，更别提说话做事时那流光溢彩的样子……再过个几年，是要说亲了，莞姐儿虽还小，不过也要留意了。
温菀是被陶妈妈轻轻叫醒的，说是让她吃点再继续睡，她也没想着自己居然睡着了，晚些时候她还要讲那本书去给温成津瞧瞧，便在姜氏屋里吃了些，又回了自己的屋子拿了分析的内容去了西园。
温菀刚进温成津的屋子，温成津便道：“你来的倒巧。”说着，翻出了一个箱子，从里拿出用黑布包的东西，温菀一看就知道是书，至于是什么书就不知晓了。
“这是什么？”
温菀刚打算把黑布掀开，温成津挡了一下，对着门口不耐烦道：“让人都撤远些，站着碍事。”小厮们‘哎’了几声，脚步声过后，温成津才示意温菀打开。
温菀掀开黑布，发现是好几本话本，是最新流行的话本，开心地差点喊叫起来，挽着温成津的胳膊摇摇晃晃：“二哥哥，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天知道她有多无聊！之前的那些都看完了，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买，没想到温成津给她找来了那么多本！
温成津见温菀如此高兴，也弯起嘴角笑了，摸了摸温菀的头：“你喜欢就行。”继而从怀里又掏出一根簪子，放入温菀的手中，之后便回了自己的炕桌那儿，自顾自喝茶。
温菀知温成津有些不好意思表达了，也并没有多说，笑着把簪子收了起来。
“二哥哥，”温菀将那本本子递给温成津，“你看看。”
温成津接过，先是翻了几页，翻得速度还算快，后来越来越慢，最终眉头锁定：“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这上面所说的内容，全是针对白鹿书院入学试，如果是真的，那以后方向性就极为明确了。
只不过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字和符号是什么？
“二哥哥看着字都不知道是谁写的吗？只不过这还是开始，我们根据得出来的数据……也不知二哥哥能不能理解数据，就是里面的信息，最后进行押题，而这本里的东西，二哥哥一定要吃透。”温菀道，继而提醒，“万万不可被人拿了去。”
温成津将本子收起来放好，问道：“你前几日课上瞌睡，是不是也因着这个？”
温菀打个哈哈，不想接着话题，找了另一个问题问温成津：“二哥哥，白鹿书院盛名远赫，里头的先生定也是极为厉害的吧？”
温成津也不逼着温菀，顺着温菀的问题回答道：“自然，如今白鹿书院的院长及一些先生，都是当今的大儒，开讲授学，万千学子都会赶来听教；我们先生也讲过一次，只道那场面见过一次便难以忘怀。”
既然是如此有名的大儒，定要其坚持的观点，既是如此声名远播，也是影响了许许多多的学子，那自然也有其言论由一些弟子或学生记录成书在书肆所售，答题按着一些思路来答，也不会偏了方向。
接下来的几月里，便也是日夜学习着。期间冯贵妃省亲，冯家一时风头无二，继而是贵妃之子十皇子的生辰，也是大肆操办了一顿。
进了五月，天气比之前热了些。端午日也快到了，自初一开始，温菀撞见不止一次，姜氏派人去买桃、柳、粽、五色水团、时果、五色瘟纸等，当门供养；自隔宿及五更，沿门唱卖声，满街不绝；除了这些，各家也是以经筒、符袋、灵符、卷轴、巧粽、夏橘相互赠送。
这日清晨各房陪着老太太用完饭，又回了屋子，继而老太太差人送了五色香包到各房。虽说哪房没有，但为着孝心也得戴着。
姜氏给温菀戴上五色香包，道：“五月五日天中节，赤口白舌尽消灭，这香包且戴两日，好驱驱蚊虫，特别你等下还去看龙舟，晚上不是还要游湖吗？小心着点，这个时候虫子多着哩。”
“娘亲今儿不一起去玩玩吗？听说是极为热闹。”温菀问道。
姜氏笑道：“再热闹看多了也腻了，这两日忙得我累了，想着趁你们出去，好休息会儿；你二叔母平日虽与我不对，但带着你们我还是放心的，不过你又担心什么，又不是同那些个长辈玩儿……你同芷姐儿玩玩也挺好的。”
温菀笑笑：“那娘亲不去便不去了罢。”
下午看完龙舟赛，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以桥道街坊为耀，尤其是贯穿京城的溯河两道，灯火照亮了半边天；因是端午日，溯河上有着不少龙船样式的画舫，可租赁游船观赏，贵的有贵的样式，便宜的有便宜的样式，便宜的至少也要一百两起步，而贵的则近上千两，于是这游船也是有钱人与富贵人家的活动。
罗氏派人包了一船，船内一切俱全，甚至还用屏风隔了几块地儿出来，于是倒也各玩各的。
温菀同温苓不冷不淡地聊着，不一会儿温成津叫她过去，二人打算要不等会儿去书肆瞧瞧有没有需要买的书籍。
正说着，一个婆子进了画舫道：“这里可是温家包下的船？我们府的姑娘想请府上的三位姑娘一道去船上坐坐。”
罗氏问是哪位，婆子回了是冯家，还道许姑娘也在。
冯氏自然高兴，让三姐妹带着婆子丫鬟一道过去，而温菀想着等会儿同温成津先去了书肆，再过去，便说：“能否帮我与许姐姐说下，我等会儿再去。”
婆子‘哎’了一声，并说了冯家包的船头挂的是红灯笼，到时可过来。
温菀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