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云溪？青庐？
主院灯火通明至天亮, 温菀见姜氏满脸疲惫，想让她先回去休息一番，毕竟熬了一整夜，温老太太等人都撑不住先回去了。
姜氏摇了摇头拒绝了，拉着温菀坐了下来：“我不困，或许是这根弦紧绷着, 反倒不累了。我也得在这儿看着, 免得等会儿出什么事, 没个主事的人。莞儿，你若累就早些回去, 我在这儿便好。”
“我休息过了才来的，哪这么快就累了？”温菀反握住姜氏的手，轻轻道，“娘亲既然不困, 那我便在这儿陪着你。”
“罢，那你就在这儿, 我也想与你说说话。”姜氏疲惫的面容有些缓和, 扯出了个笑容道，或许实在是没力气笑了，很快也便不笑了，让陶妈妈带人去温晁躺的那屋看着些，有事赶紧禀告, 留她们母女俩在这儿。
待人走后, 姜氏脸色更加疲惫了, 没有以往那番硬气。
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菀姐儿，今日穿着蜜合色小毛皮袄，下系白绫素裙，头上早已不是丱发，而是梳着垂鬟分肖髻，戴着一支蜜花色水晶发簪，似乎在她不经意之间，早就褪去了几分稚气。
姜氏道：“莞儿长大了……想着今年年前，你还病着，小猫似的，我还想着把你天天带在身边看着；如今一年未到，不仅病好了，还像个小大人，府中的一二事也能说上几句，有些时候，我甚至没着你还不安心。”
“我长大了，娘亲应该高兴才对，”温菀笑着，“怎么听着还有些不高兴了？”
“我哪里是不高兴啊，以往总想着你长大，懂事些，怕你以后嫁入别人家什么事都不懂，硬是让婆家人给欺负了，你若懂事了学着点什么，不会被人欺了去，也不会像我这般……”姜氏慢慢道，停顿了会儿，脸色苦涩渐显，“可又想着，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懂事了，到这般谁知又是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泪水才开始慢慢懂了，我望你一辈子无忧无虑，至纯至净，这世间的险恶永远不要到你身上来才好。可世上难有两全法，我到底也贪心……”
温菀听得有些难受，又不知哪里被戳中了心思，红了眼眶。
“我错了许多，也连累了你。温家如今除了我无人护你，或许以后津哥儿还能帮衬着，幸好还有姜家，你以后嫁的至少家室不会差到哪儿去，可好与差，又怎么评判，我也只愿他能护住你下半辈子。我……走岔了许多路，撞得头破血流，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这回头路要是走了，搭上的恐怕不是我一人……这世道女人到底是苦的。虽发生了此事，我却是庆幸着，今后要好过多了。”
姜氏说着，语气中的苦涩消散了许多，抚着温菀的头，道：“莞儿的性子跟娘多像啊，尽管你平日不常表现出来，我还是能知晓些的。我年轻的时候定是不喜我现在这般，你也定然不喜娘的这些话，可人总要认的，有些人认命，有些人不认，我认了，今后就管着你与昭儿，其他人若再敢欺到你头上，我是要一笔一笔算清楚了。”
温菀张了张嘴巴，想劝慰几句姜氏，也想同她说，若她执意想分开，想脱离温家，其实并非不可以。
可到底不是在姜氏的位置上，她从现代而来，许多事想得更开，可实际她娘亲如何想的，恐怕要顾虑多了。
她有她的思虑，温菀也不能强迫她。
姜氏道：“你也不用担心什么。那日你大舅舅来了一趟温家，走后没几天，老太太就直接关了殷姨娘，这表明了以后她以后的态度如何，定不会再有以前的事。至于你父亲官职被贬，说句不好听的，有姜家在，温家的这点分量根本及不上。”
温菀应着，大舅舅帮了如此大的忙，想来与娘亲也和好了，那老太太哪里不会顾及到姜家，客气都来不及，至于自己那父亲，恐怕更是有所顾虑了。
“如今你表姐也回京了，至于你外祖父家呢，平日里也多去走动走动，”姜氏叮嘱道，“住些时日都是无妨的，你姜表姐有什么事叫你去，也千万别推了，总归不会有坏事。”
这说着不就是让她靠着姜家与宋伯侯府吗？
说完了此事，姜氏说到了入学试。
“娘是知道上是能上的。但我也无这方面的经验，过几日我去趟徐家，问问徐小夫人，这两所书院哪里怎么样，也好有个底。”
温菀个人觉得上哪所都无所谓，不过这两所之间，如果优劣差别过大的话，那还是选择更好的。
与温莞继续说了几句，姜氏强硬着让她先回去了，待温莞走后，姜氏语气冷淡道：“今儿是苓姐儿拦了莞儿是吧？”
陶妈妈想起小丫鬟同她说的，“哎”了一声。
姜氏慢慢道：“那便去萧笙院，跟她说清楚，以后再说胡话直接来主院跪着请罪，看下次还敢不敢再说！”
过了段时间。
温晁的身子随着每日精心调养，也能下床走路了，自然知晓在这案件中姜公度出了多大的力。
对于温老太太限制殷姨娘的举动也没有什么反对之意，尽管温苓来求过一次，虽然心软但还是没有答应温苓的任何请求；温苓无奈，上次被姜氏警告过一次后也不敢再去求，一边等温成锴回家，一边更加拼命读书，到时若考上了，或许趁着祖母与父亲高兴，让姨娘出来。
而温菀在姜家住得更加频繁了，姜意浓回了自己的荣伯侯府，也常叫温菀过去住着，被顾氏与姜意浓常带着出去走动，一时之间，京内贵女圈也都清楚了姜家的这位外孙女，荣伯侯夫人的这位妹妹。
“今日你没去，倒是可惜了。”
荣伯侯府，姜意浓来了给温菀准备的屋子，仆妇们簇拥着她进来，边卸下身上的银毛鼠大氅边吩咐着小丫鬟们上汤。
姜意浓坐了下来，手捂着下人新拿上来的手笼，稍稍指了指屋内的鎏金兽足熏笼道：“到底还是冷了些，你们再拿些炭来。”
底下的人应着，赶紧去了。
温菀也不写字了，起身道：“我倒是不觉着冷，现在这般挺好。刚刚表姐说的可惜了，是怎么个说法？”
姜意浓莞尔一笑，招手让温菀坐在她身旁，轻慢道：“襄城伯夫人前几日的请帖早下过来了，我今日喊你与我一道去，你不去。我也没想到今日会看见荣昌伯府的人来，不愧是出了谢长宁这般天资卓越的才女，家中女儿个个都不俗，你之前不是也说想见见吗，所以我才说可惜了。”
温菀想起之前的随口一提，挺直了身子饶有兴趣问道：“那表姐是见到了谢长宁？”
姜意浓摇了摇头，柔声道：“见啊我倒是没见到，就算是今日，那几位荣昌伯府的姑娘都未露面多少，很快便回去了。荣昌伯夫人也说了，入学试愈来愈近了，谢长宁一直在家中呢，长姐如此，底下的姊妹也以其为榜样，不敢松懈一分。”
温菀一听，倒有些高考的感觉了。
姜意浓说完，眼神瞥到了温菀的书案，突然有些懊恼，为何这般同菀姐儿说呢，她也是努力极了，可像谢长宁这般的人又能有几个，如果菀姐儿受到了打击怎么办，想着，姜意浓语气更温柔了，道：“不过那都是别人家的事，与我们也无关。你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考便好了，就算考不进，也无人会怪你的……哎呀，瞧我说的什么话，定是能进的。”
温菀知道姜意浓的好意，捂嘴笑了笑。
“对了，姑母前几日还托我了解一下云溪与青庐两所书院，让我与你说说。我今日问了几位，也大致弄清楚了些，”姜意浓道，“这两所书院听说是没什么区别，能考入这两所书院的学生都是名门闺秀，贵女居多。当今的冯贵妃不也是从云溪出来的吗？还有那几位侯府夫人，这两所书院都是半半分，不过这也导致了多年以来的竞争，女学第一的名头都是你一年我一年。”
“原来是这样啊……”温菀点了点头。
姜意浓喝了口汤，问道：“既然没什么差别，可到时入学试是要选一所的，两个书院虽然不是同一天考，可也就隔了一天，且入学试的试卷题型是有着许多不同的。妹妹还是想好去哪一所，我也好去安排到时去那所书院的一切准备。”
去哪一所？
云溪呢，还是青庐？
温菀沉思，姜意浓也不打扰她，由她慢慢思考，想了好一会儿，温菀突然笑了，姜意浓眼睛一亮：“想好了吗？”
温菀点头，斩钉截铁道：“我想过了，两所我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