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云溪书院(上)
姜意浓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愣了好一会儿道:“妹妹刚刚说的哪一个?”
温菀笑道:“不是哪一个,是两个都去。”
语气先是微带笑意, 后是浑然天成的自信, 仿若已将两个书院囊括其中, 任其挑选一般。
有把握是好事, 若无一点信心便去应考,到时怕失了魂发挥不了平常实力, 可如今菀姐儿这样的表态——过了些罢,这么多年来, 应考云溪与青庐入学试的女子数不胜数,两个都去考的并非没有, 大多都是抱着投机取巧的心思,担心这个进不了那便试试那一门, 可哪是这么容易的?
姜意浓思索了一番, 委婉道:“倒也并非不可。只是一般云溪的入学试先开始, 翌日再是青庐。两个书院入学试仅是一天之隔,赶来赶去不利于你休息啊妹妹;再者, 这两个书院的入学试风格大不相同, 怕你准备不到位,倒不如一门心思放在一个书院, 到时也会更有把握,不至于紧张过了头, 两者串了。”
“再者啊, 两个书院程度都是差不多的, 所以妹妹一定要好好用心呐。”
姜意浓说得委婉极了,还是在劝着温菀放弃两个一起考的想法,理由说难听点,就是不要一心两用,回头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更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一个不过,另一个定然也不会过。
姜意浓的话说完,温菀沉默了,姜意浓等着她好好考虑。
没过多久,温菀开口了:“表姐,我觉着……我还是两个一起考。”她知道姜意浓在为她考虑,可……明明可以,为何不去试试?对她来说这可不是难上天的事,有这个机会好好证明自己,那又何必藏着掖着?
既然要考了,就好好考,考个风云涌动出来。
一听温菀坚定的语气,姜意浓无奈之感升起,可自己劝都劝过了,应考的人是菀姐儿自己,如今她一直坚定着两个书院都去考,那也就顺着菀姐儿了,道:“那便两个都去罢,回头安排一下,这些日子你安心念书,其他事不用担心。”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想回头让自己母亲顾氏与姜老太太劝着点温菀。
温菀应着,待姜意浓走后,已经在思考关于此次云溪与青庐入学试的问题了。
这次的入学试,她并没有打算如同上次帮助二哥一般,千辛万苦搜集各类资料,分析数据,得出数据,猜题押题,只想单凭自己的实力,看看到底在这两次入学试中拿到什么名次。
当然,如此大胆,也是有着强大的自信。
先生之前也说过,云溪或青庐的入学试与白鹿书院入学试自然是不同,不过大抵科举考什么,入学试也是相同的去考,就是哪些题型占比较大,哪些占比较小就不得而知了。
比如白鹿书院的入学试与科举内容几乎毫无差别,但策论是重中之重;而云溪或许是偏重墨义经义,青庐偏重诗赋与杂文,当然这些温菀目前都不知晓,不过有一点还是知晓了——算学的占比还是较大的,甚至极为重要。
先生已经开始教了,不过显然先生对此了解也不够透彻。
如今的教材是《九章算术》,好歹也是高考过来的,大学更是经历了高数,对于算学,只要将文言文自动转译成现代的数学题,则好理解多了,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其实,到这时温菀自觉着也没什么好怕的,尽管这样,还是不肯松懈下来。
日子则越发冷了,采办年货的马车使得城门口极为拥挤,街上更是不少人裹得圆滚滚走动着;而不少人家较去年是冷清了许多,姑娘们趁着即将过年了,踏着虚浮的脚步稍得空闲,不过很快又回自己的闺房读书。
今年这年过得啊,定是欢乐有,紧促更多。
温家的五姑娘温苓本想趁着过年休息几日,偏偏温菀那头是人影都见不着一个,只好咬着牙齿坚持下去,年夜饭扒拉几口,向长辈们请过安后就钻进自己的屋子了。
年后,过了元宵花灯节,朝廷开印,云溪书院与青庐书院入学试已是大魏大街小巷讨论最为激烈的事儿了。
普通老百姓们酒足饭饱之余谈论着;下朝后一些大臣也会互相询问哪家女孩去应考了。
一些文会诗宴上学子们则分了好几派,看看哪家贵女能摘得此次女学入学试的桂冠,甚至还创下诗作,压下一些物件作为赌注,到底是荣昌伯府的谢长宁才气无双,还是祭酒大人家的沈锦怡更胜一筹?
这二位才华横溢,不过谢长宁常居第一,沈锦怡仅次一点,但众人更愿意把这二者相提并论,因比这两位更厉害的京内也没有了。
终是到了二月底,云溪书院的入学试要开始了。
姜氏近半月来都没睡好觉,先是忙碌着给温菀准备笔墨纸砚,样样都要准备最好的,温菀拦着道入学试定要用书院准备的才罢,其余的在外过夜的细软都一一备好,经不得任何人插手。
本想陪着一道去,但姜意浓特地因着这事书信几封,姜氏斟酌一番,还是让温菀提前几日住在荣伯侯府,让姜意浓带温菀去云溪了。
到了当天,温菀发现她这位表姐比姜氏准备的还要夸张,甚至还带上了好几个装着不同吃食的玳瑁攒盒。
“书院就在城内,表姐,这么多吃食怕是吃不完呐。”
姜意浓笑道,与温菀一道往正门走:“哪是全让你吃了,这见着其他人家关系好的,还不得分给别人家,虽说人家或许也带了,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温菀感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细心的人了啊。
“还是表姐考虑周到。”
刚至影壁,下人来通报:“襄城伯夫人已经到了。”
温菀疑惑着,姜意浓让下人回了声马上就来,继而柔声对温菀道:“那日襄城伯夫人设宴,知晓我还有你这个妹妹应考,他们谢家有一个最小的女儿也要去,便邀了我们一道前往云溪。我想着多一个伴也是好的,便答应了。”
二人出了正门,襄城伯夫人也下了马车,身后跟着两位跟温菀差不多大的姑娘,一位衣物皆不凡,神情倨傲,另一位则黯淡不少,可也少不得几分傲气。
“还累着夫人你在这儿等着了,是我们动作慢出门晚了,还请原谅则个。”姜意浓与襄城伯夫人寒暄几句,继而说道。
“哎哟,瞧这话说的,我也才刚到呢。”襄城伯夫人自然不会应下姜意浓的话,眼神一转,落到了姜意浓一旁的温菀身上。
顿时眼前一亮,心头一颤。
这荣伯侯夫人的妹妹竟是个像仙儿般的人儿,这一眼看过去,哪是能让人移开目光的?肤如凝脂,唇如朱缨,那双眼眸更是说不出的灵动。
就算是素衣白裙也遮掩不住的那分惊艳。
襄城伯夫人细细打量了几分才笑道:“这位是……姜夫人那日说的表妹吧?长得可真是标志,谁见了都欢喜。”
襄城伯夫人身后的两位姑娘撇撇嘴,哼了一声。
姜意浓笑意更深道:“不过是外在,哪还这般夸了?”说了几句,说到怕时间赶不及还是快些去,于是一行人开始出发。
“也不知读书读得如何,长得好看有何用?”上了马车,谢景兰不以为然道。
“谁说不是呢?听说家里父亲只是个五品官,去年闹得不是极大吗?瞧她的这幅样子啊,也知道是考不进了,何必浪费这个时间。”说话的是另外一姑娘,襄城伯夫人胞姐的女儿卢玉珊,心中满是鄙夷。
谢景兰撇了撇嘴:“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应考了。”
卢玉珊附和:“可不是,要我说啊考啊是考不进的。到时候定会让荣伯侯夫人替她奔走,硬是在书院中占有一席。”
自是觉着温菀讨好着荣伯侯夫人打入圈子好上位,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一个。
襄城伯夫人板下脸:“什么都别说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这些个闲话早点烂在肚子里,哪像个姑娘家家的?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她设宴邀请姜意浓,自是想拉近与她的关系。
京内高门贵胄不少,可拥有实权的又有几位?
荣伯侯刚回京,便被委以重任,听人又说那都转运盐使司的位置恐怕也会落在荣伯侯身上,如此肥的差事!
如今襄城伯府日益见下,自然要好好与之打交道,日后好有个照应。
想到此处,襄城伯夫人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决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倒也在温菀预料之中。
云溪书院就在京内,虽不在繁华闹市之地,但并非像白鹿与青庐要出城门才可。
“菀姐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