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过儿
“步子再迈大一点, 翅膀抬起来，扇！”
天上飞着一只精卫, 地上奔跑着一只小黄鸡。
小黄鸡边跑边拍打翅膀，带着茸毛的翅膀被它拍出了幻影。
精卫还在喊：“一二三，努力扇！使劲扇！拼命扇！”
长右手搭凉棚站在山洞口，挥舞着拳头“哎呦哎呦哎呦~”地给他们鼓劲。
原灵均：“……”
他让精卫培训圆圆，是教他作为一只鸟，怎么正常地起立、趴下、转弯、走路的, 不是教他怎么飞翔的。
没有这个功能啊。
“小黄鸡二号可以飞上天吗？”原灵均问小黄鸡号。
小黄鸡号的眼睛里出现“？？”
“船长先生是说喷气式动力引擎吗？”它萌萌地歪过头：“小黄鸡二号的设计图里似乎内置了一对，我需要检索一下资料库。”
“算了。”原灵均制止了它。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到小黄鸡身边，把它拎起来塞进怀里。
“休息一下吧。”
精卫灵巧地一个转身, 俯冲下来, 用翅膀稳稳地拍了一下小黄鸡的头：“连飞都学不会，要你有什么用？你已经是只废鸡了。”
小黄鸡：“Q-Q”
它两只黑豆般的眼睛里真实地浮现出这个字符, 然后用毛茸茸的头顶在原灵均的怀里蹭了蹭。
原灵均：“……”
他有点心疼, 和精卫商量：“学不会就算了, 圆圆也学了一天了, 我觉得你这个课程安排有点超纲。”
小黄鸡的眼睛变成了“^ᴗ^”，它幸福地躲在原灵均怀里，点了点头。
精卫一脸“原灵均我看错你了”的表情，她意兴阑珊道：“算了, 随你, 我去盯施工进度。”
精卫最近有点儿焦虑综合征, 就连和圆圆互掐都掐得没那么起劲，盖因为她带领着两名工人修建的第一座信号塔已经完工了，但至今为止都没有收到来自星球外的网络信号。
“基础部位，没问题；塔身，没问题；信号发射器、没问题；中央处理器，没问题……”精卫叼着根小树枝，废寝忘食地蹲在地上验算，算出的公式排满了三只角的晒谷场。
看着被写得乱七八糟的谷物，三只角敢怒不敢言。
“不应该啊，”做完了今天的第十二次验算，精卫抬起头，自言自语：“就算没搜索到其他星球的内部星网，或者需要时间来破解，但我之前和‘鹦鹉’商量好了，把这里的星网频段和密码都给了它一份，按理说‘鹦鹉号’会在第一时间接入进来才对。”
她飞过去，戴上头盔登陆“瑶池”系统，新手村里空荡荡的，没有了卖裙子卖作物聚众赌.博的船员们，显得有些冷清。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算了，”原灵均有点儿心里过意不去，他招呼精卫：“先过来吃饭吧，信号塔的事情明天再说。”
反正他们也不急着离开，什么时候接上星网什么时候再做打算也来得及。
精卫应了一声，意兴阑珊地飞过来，心不在焉地捧起碗。
“怎么会呢？”她嘀咕道，随后皱了皱眉：“为什么是黑芝麻饭？我不爱吃黑芝麻！”
原灵均：“咳，春天到了，考虑到最近……长右、狸力和鵹鹕要换毛，给它们补一补。”
“哎哟喂？”
“汪？”
“呖咕？”
被点到名的三只小动物懵懂地从饭碗上抬起头。
——它们什么时候需要换毛了，要换毛的不是……
哦，三只醒悟，埋下头继续吃饭。
精卫站在碗沿上，啄一口黑芝麻饭教育一下两只工人一只小弟——
“多大的兽了，居然还掉毛，要靠黑芝麻补肾，丢不丢人？”
圆圆牌小黄鸡抱着一碗饭，“啪嗒啪嗒”地走到石台前，踩着杂物艰难地爬上去，“啪”地将碗一扣。
晶莹饱满的饭粒散落在石台中央，闪过一道莹润的光，被石台吸收了进去。
他小小地打了一个嗝儿，拍着翅膀平安降落，又四处看了看，从旁边拿起一样东西，张开翅膀抱住，走到精卫面前。
“省点力气吃饭吧，”无机质的声音从这只小黄鸡的口中发出，他把怀里的超豪华鸟窝放在地上，给精卫看。
“再不补一补肾，你就要变成秃头鸟啦！”
鸟窝里，除了最底下垫着鹦鹉两根花里胡哨的羽毛，还有一小撮一小撮细碎的白色绒羽，它们散落着，挂在鸟窝的底部和边角上，随着吹过山洞的微风，打了个旋儿，轻飘飘落地。
精卫：“……”
她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精卫！！！！！”
·
忧伤地塞完了一大碗黑芝麻饭，精卫工程也不盯了，算式也不算了，她蹲坐在鸟别墅的上方，似乎在思索深刻的哲学问题。
“父亲神农氏不是秃头，夸父不是秃头，蚩尤也不是秃头，刑天就……算了，这个记不清了……反正他们都不是秃头，我没有秃头的家族基因，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变成秃头鸟……”
她喃喃地数着自己的家族成员，似乎要给自己一点安慰。
“你看吧，”原灵均在一旁教训圆圆：“都说了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我每天早上还特意把精卫掉的羽毛都收起来，准备冬天的时候缝个羽绒小背心给你们，这还怎么缝？”
小黄鸡举着两只翅膀，认错态度良好——
“对不起，我错了，我道歉，我只想让她好好吃饭。”
他的黑豆眼一片真诚，可惜原灵均一个字都不信。
圆圆和精卫争风吃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们俩还是一球一鸟，到现在的两只鸟，可想而知，这个修罗场还将继续下去，直到……
打住！原灵均扶了一下额头，觉得脑壳疼。
他正一千零一次叹着气，考虑要怎么让圆圆和精卫握手言和，小黄鸡号突然“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没有了坐骑之后，蛋糕裙小机器人的速度降低了不是一点点，它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过来，因为和原灵均之间的距离太远，眼睛里急出了两个“┏(；￣д￣)┛”。
原灵均：“……”
圆圆：“……”
原灵均从圆圆的眼中看出，他想找小黄鸡号要表情包。
原灵均把圆圆牌小黄鸡揣进怀里，起身走向小黄鸡号。
“别急。”
他看着目前只有一条胳膊（因为另一条好久以前掉了没有零件更换）的蛋糕裙小机器人，觉得它的名字和圆圆现在的外形太像了，不太好区分。
于是原灵均道：“别急，过儿，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小黄鸡号：“？？”
过儿？？？
看着小机器人眼睛里简单易懂的两个问号，原灵均解释：“哦，给你起个小名，你看全星球都有小名，就你没有，多不合群，显得它们排挤你。顺便提一句，这个过儿啊，他是我们老家以前一个独臂大侠，可厉害了……”
小黄鸡号，不，现在应该叫做过儿了，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为新任船长把自己纳入“自己人”的范畴感到有点开心，眼睛里的表情变成了经典的“^ᴗ^”。
“船长先生，”过儿的确很心急，因为它的电子音比平时提高了一个度，速度也快了百分之一。
“检索到外面星球传来的信号了，”它道：“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塔卡星球的卫星电视台。”
·
“呖咕呖咕！”
“汪汪！”
“哎呦喂~”
原灵均怀里揣着小黄鸡，头上趴着精卫，左手牵长右，右手边跟着狸力和鵹鹕，拖家带口地走进了“小黄鸡号”飞船。
圆圆扑腾了一下翅膀，走进驾驶舱，坐在了一号驾驶位上。
“各部门自检，准备启动。”他道。
“收到。”
过儿站在一边，提起蛋糕裙，把芯片插.入了控制台上的插口，它的身体和飞船渐渐融为一体。
小机器人眼中的神光突然熄灭，而控制台上的主屏幕却亮了起来，正中央的一个墨点由小变大，变成了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黄鸡。
小黄鸡从屏幕里一路跑出来——
“叽，自检完成，动力系统良好、信息系统良好、武器系统良好、生命维持系统良好，准许升空。”
“咔——哒——”
“小黄鸡号”的太阳能帆板一张张收了起来，后置引擎上喷出两道蓝色的气流，随后，飞船悬浮在半空中，向着星球另一边的方向飞去。
……
“开始降落。”
大约过了几分钟，新鲜出炉的飞船“砰”一声，降落在东海旁边。
“嚯——”
飞船旁边，一块黑色的大石头被这个动静惊醒，动了一下。
它缓慢地伸出头颅，缓慢地伸出四肢，缓慢地抬起眼皮，又缓慢地扭过头。
这个缓慢的过程花费了大石头好几分钟的时间，等到它终于将眼睛对准不速之客的方向，飞船的主舱门已经打开，舷梯“咔哒”一声，从上方降落。
旋龟惊讶道：“嚯——，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咩——”
“哞——”
“嘎——”
旋龟还在“吓一跳”，成群结队的大角二角三角已经从四周跑了过来，簇拥住这架飞船，恭迎主人大驾光临。
“神龟，”原灵均抱着圆圆，头顶精卫，从飞船上跳下来，和大乌龟打了个招呼：“快过来，请你们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