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力强拆
飞船从顶部投射下一道半人高的光屏，大家排排坐在兰青草地上, 聚精会神地看着光屏中上演的电视剧——
“我知道他爱你爱得好痛苦好痛苦, 我也知道你爱他爱得好痛苦好痛苦……”
“换台。”
“不！亲爱的, 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换台。”
“你快说, 凶手到底是谁？”“杀…害…我…的…凶…手…就…是……”
“哎呦？”长右睁大眼睛, 差点把脸伸进光屏里，然而电视机上的演员手一松,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换台。”原灵均在长右愤怒而谴责的目光中对过儿道。
“当——康——”
卧在一群角中央的带头大哥诚实地翻了个身, 露出肚皮上的肉，呼噜声震天响。
“阿——嚏——”旋龟也慢悠悠地打了个喷嚏，把头缓慢地缩回壳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能——是——我——老——了——，跟——不——上——现——在——的——流——行——了——”
原灵均被它慢悠悠的话催眠得有点犯困, 但刚打了一个哈欠，神志又被屏幕上撕心裂肺的演员给唤醒了。
这个背后长着一对天使翅膀的女二号正疯狂地揪着自己的羽毛, 诅咒头顶恶魔尖角的男主角：“你这个该死的恶魔！下地狱去吧！！！”
“别这样嘛, ”原灵均中肯地对旋龟道：“虽然剧情比较狗血，但在选角上还是非常用心的。”
大乌龟把头缩回壳里，拒绝发表意见。
原灵均：“……”
“换台换台。”
精卫抗议揪毛的场景让她产生了强烈不适，于是原灵均又让过儿换了个频道，跳过这些套路满满的狗血热播剧集。
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穿着严肃正装, 坐在演播桌后的主持人。
他用非常标准的星际通用语道：“星历1701年, 联邦议长凯撒先生亲临菲尼克斯高等学校进行视察, 视察期间发表了重要讲话, 对推进联邦高校建设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这是卡塔星新闻台？”一听到这种官方措辞，原灵均顿时油然而生一股亲切感。
“是转播中央星系的新闻联播，”过儿道：“域外星系消息封闭，一般没有自己的官方新闻台。”
主持人又开始播放中央星系向域外增设几个军事基地的最新消息。
“就看这个吧。”除了长右、狸力和鵹鹕以外，大家对新闻台的兴趣都比狗血剧要高一些，于是，忽略了它们三个的抗议，原灵均拍板道：“刚好可以让大家学习一下星际通用语，顺便多了解外界情况。”
“尤其是你。”他看向精卫。
别以为仗着“瑶池系统”自带翻译就可以不学外语了，不会星际通用语，以后怎么承包其他星球上的基建工程？怎么修一宇宙的信号塔？怎么随时随地进入瑶池系统，愉快游戏，尽情氪金？
“你可是要承包全宇宙星网建设的基建鸟！加油！”原灵均给精卫打鸡血。
精卫：“……”
“好吧，我学。”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答应道。
精卫是只说到做到的鸟，说了要学星际通用语，她就真的扎根在电视前，雷打不动，每天看八个小时新闻，就连填海的频率都降低了。
在这样的刻苦勤学下，她只用几天时间就掌握了基本的听说读写。
当然，这得益于精卫作为神兽过目不忘的神识。
总之，她现在是只眼光长远，熟悉星际大事的鸟了。
这天，精卫又揪着两名工人一起看新闻，突然，她在主持人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暂定名为‘翼’的01号军事基地定址在尼瓦纳星系边缘，由数层星云带环绕。军部将在下月就建设方案进行研讨，为确保军事基地的安全及隐蔽性，初步计划对编号E-0001至E-0003的三颗小行星进行爆破……”
“E-0001……我们这颗星球？”精卫看了一眼两名工人。
狸力和鵹鹕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眼，向精卫点点头。
好像、也许、没错、就是我们这里。
精卫看着新闻上展示出的行星远程观测资料，短暂地震惊了三秒钟，随后扯着嗓子喊道——
“原灵均！快出来！我们要被人强拆了！！！”
“……”
五分钟后，原灵均在过儿的呼唤下退出了瑶池系统。
他抱着圆圆牌小黄鸡，左手边精卫、狸力、鵹鹕，右手边当康、旋龟、长右，神色凝重地开了一个星球会议。
“所以说，如果联邦军部通过了对于01号军事基地的建设方案，我们这颗星球就会被暴力强拆。”
怀里的小黄鸡抖了一下。
精卫叼着石子儿，在地上烦躁地左右踱步。
“我更正一下，不止是暴力强拆，还会和其他两颗星球一样，被炸成渣渣，再用特殊的施工机械将星球碎块收集起来，作为军事基地的底部，在上面修建各种设施。”
小黄鸡把脸埋在原灵均胸口，狠狠地抖了一下。
“太惨了。”
原灵均十分理解圆圆此时的心情。
“我还可以更形象生动地描述一下，”精卫道：“这就像是有人闯进你的家，把你和房子一起炸成烟花，再用你的骨灰……”
“够了！”原灵均制止了精卫的恐吓行为，怜惜地撸了一下小黄鸡颤抖的茸毛。
“过分了啊，”他谴责精卫道：“你看你都把圆圆吓成什么样了。”
“胆小球。”精卫“哼”了一声，日常争宠。
原灵均装作没听见。
“我刚才在图书馆里查阅了联邦建立军事基地的一般流程，从选定位置、确定方案、方案研讨、方案修订、军部表决、上交议会、议会投票、工程招标、设备进场，至少还有六七个步骤，需要一年多的时间。”他道。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想办法让联邦停止这项计划。”
“太难了，”精卫烦躁地在地上转圈圈，踩出了一圈爪子印。
她用小石子儿挑挑拣拣地在地上复习着自己从图书馆里学到的工程法规，“哪有什么合理的办法，干脆让夸父学习一下如何当钉子户得了，要不是我们这颗星球没主，他们也不能……”
“等等！”精卫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
“没主的星球可以随便强拆，但是根据联邦宪.法，登记过的星球属于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未经主人同意，任何人无权对其进行处置，包括军部和议会。”
原灵均撸鸡的手停了下来，他怀里的小黄鸡看着精卫，眼神认真：“真的吗？”
“真的。”精卫道。
随后，基于“既生小宝贝，何生小心肝”的微妙心理，她习惯性地给圆圆泼了盆冷水。
“但是要合法占有一颗星球需要很多的条件。比方说，至少要得到三颗相邻星球开出的官方声明，证明这颗星球一直以来都是私人所有；然后申请者需要提供星球的具体资料，在所在区域的星球管理部门进行产权登记；登记通过后，还要缴纳一大笔钱，才能够获得所在星省和联邦的认可……”
“就这些？”原灵均等待精卫说完，一边听一边认真思索。
“差不多吧。”精卫道。
原灵均站起身：“有办法就好，咱们今天回去做个计划，一条一条完成。”
“要是完成不了呢？”小黄鸡突然开口。
原灵均低下头注视圆圆：“一定可以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就一起去联邦议会上访，如果上访也没用，就回来一起当钉子户！总之，大家是一家人，要齐齐整整的。”
“听你的。”
圆圆又重新高兴起来，小黄鸡的眼睛里出现两个“^ᴗ^”。
“我去熟悉‘小黄鸡号’的驾驶系统，”他道：“不是要飞往其他星球吗？我给你们当驾驶员。”
·
因为这个意外，从圆圆身上离开的时间被提前了。
在这段时间内，信号塔又收到了来自周边好几个星球的信号，不过鹦鹉号一直没有登陆。
“大花该不会给船员们禁网了吧？”原灵均略带担心地猜测。
鹦鹉号那群十项全能的船员从瑶池系统内消失了一个多月，大家都挺想念他们的，尤其是没有新裙子穿的长右。
长右抱着一篓沙棠果，迈着端庄的小碎步，“啪嗒啪嗒”地往飞船上搬。
“小黄鸡号”空荡荡的储存室内如今堆满了各种作物、果实、土特产，甚至还有十几箱兰青草。
长右是只恋旧的猴，在山洞里住了快半年，看什么都舍不得，偷渡了好些东西上飞船。
有它自己的草编猴爬架，精卫的超豪华鸟窝，鹦鹉的独轮车和圆环大秋千，还有一箱一箱的小裙子。
长右撅着屁股，像小蜜蜂一样勤劳地爬上爬下，精卫看在大家就要从这里离开的份上，忍了。
直到它又抱起一捧五颜六色的营养液。
精卫：“放下！”
“哎呦喂？”长右低头看了看，坚决摇头。
这是从鹦鹉号那里得来的战利品，它可喜欢了。
“我不是把这些都扔了吗，你从哪里捡回来的？”
精卫飞过去，啄了长右一下。她的语气有点严厉，让长右委屈地“哎呦”了一声。
原灵均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抱着小黄鸡走了过来，“怎么了？”
“营养液？”他看了看长右怀里：“我见长右喜欢，背着你藏在裙子里，就没和你说。”
精卫又啄了长右一口。
“还不赶快扔掉，欺上瞒下的小坏猴！”
“哎呦喂！”
连挨两下啄，长右生气了，摆了个尬舞的姿势。
——不要随便惹猴，小心猴淹了你！
就在这时——
“啪嗒。”
可能是怀里的营养液太满，其中一只突然滑落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大家一起低下头，看着碎裂的玻璃管。
“嗤——”
原灵均看到一股黑气从营养液和兰青草的接触面逸散出来，在空中盘旋片刻，渐渐消散。
“这是什么？”他问。
精卫沉思了一下：“嗯……你可以当做是魔气的一种。”
“……”
原灵均对于魔气没什么概念，但知道这不是好东西，于是，他在长右的眼泪汪汪中命令它扔掉营养液，和精卫一起上了飞船。
修建在星球上的信号塔已经收集到足够一次远航的能量，为了节省空间，大角二角三角和旋龟、当康一起进入了《山海经》中，等到飞船着陆后再出来。
“自检完成，允许起飞。”小黄鸡号道。
圆圆坐在驾驶位上，和协助他操作飞船的原灵均对视一眼。
“为了证明你是你的。”
“为了证明我是我的。”
“为了宅基球不被强拆！”精卫趴在原灵均头上喊口号。
“起飞！”他们异口同声道。
舷梯收起，舱门闭合，小黄鸡号的引擎冒出蓝色的火焰，在强大的推力下冲出大气层，飞向遥远而广阔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