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指导训练
场面闹得很大, 收尾却做的很快。
被称作玉藻前的妖怪带走了被困住的万年竹和莹草,说受人所托带他们走,就又踩着云消失了。
现场的人类都看的目瞪口呆。
迹部还没从“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出现了”这个事实中回过神来,就被他父亲叫住了。他们去和被称为“小阎王”(迹部:又是一个不正常的存在?正常人会叼着奶嘴吗?!)的不知道该被称为妖怪还是神明的存在打了招呼。
“辛苦你了。”小阎王说,“之后黑衣组织那边还需要你多注意。”
“您过奖了。”迹部先生说。
迹部很少见到他父亲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由得感到惊讶。
转过头来他父亲是这么解释的。
“对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多少保持一点敬畏之心。”
迹部:“……”
是, 说的很有道理, 用科学完全无法解释。
不, 也不能说完全无法解释……
但是……
“他是神明吗?”迹部问。
迹部先生挑了挑眉:“可以这么说,不过日本八十万神明, 也没必要因为这个身份就对人毕恭毕敬。”
“那么, 您让我来……”
“日本的几个大的财团背后, 大多有些不可言的存在。”迹部先生说, “迹部家的产业大部分在英国,想要进军日本市场, 初期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伸出了橄榄枝, 而神明先生欣然接受,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一点而已。”
他还是严肃的表情,语气也不见得带上什么情绪:“景吾, 没必要完全割裂开你的人脉和迹部财团的人脉,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 明白。
这种超乎想象的比赛中居然有他认识的人参加, 这种事……
“对了, 你要和他们一起回去吗?”迹部先生问,“我还需要在这座岛上待几天。”
迹部:“……”
在世界观受到冲击时,人的智商总是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因此在当下迹部其实没有想通他父亲到底有什么实质上的目的。
不过对人脉的观点,他也若有所思。
没必要割裂开?
转过头他就发现送参赛人员出岛的飞机上写着的就是ATOBE的名字。
并且现在还留在岛上的参赛人员,也只剩下一队了。
迹部:“……”
私人飞机的门关上了,一开始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
日吉小心地瞥了一眼迹部,对自己部长灰暗的脸色表示同情。
而其他人也心不在焉:仁王抱着白狐狸神色恍惚,还在想着玉藻前和他母亲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观月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盯着窗外也在思考自己姐姐和灵界到底什么关系;平等院脸色也并不是很好。
一会儿后迹部受不了飞机里的低气压。
他打了个响指,一直降低存在感的迹部家服务人员就瞬间出现了。
“要喝什么?”他问。
推上来的餐车上除了常见的饮品以外还有鲜榨果汁和冰块,茶壶里也有热红茶。迹部给自己选了香槟,加了冰块准备给自己压压惊。
一直降低存在感的白狐狸从仁王的肩膀上跳下去,跳到餐车的扶手上,稳稳地站住了:“给我一杯橙汁,谢谢。”
“请您慢用。”服务人员眼观鼻鼻观心,迅速倒饮料。
迹部盯着白狐狸,思考着白狐狸到底要怎么接过玻璃杯。
答案是白狐狸的尾巴伸长了,裹住了杯子:“再给我一杯热牛奶。”
“好的。”
热牛奶被白狐狸用尾巴拖着,跳过两排座椅放在了仁王面前。
一滴也没撒出来。
迹部越看越觉得这只白狐狸和自家养着的大狗有微妙的相似。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灼热,白狐狸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迹部挑了挑眉,对着白狐狸举了举杯。
白狐狸就也举了举杯,喝完了橙汁。
它把空的玻璃杯放回去,又重新回到仁王的肩膀上,白色的大尾巴绕住了仁王的脖子。
仁王:“……”
他想算啦,既然我以后会成为狐妖,那我妈是妖怪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说起来,迹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
“本大爷还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迹部说,“你们立海大不是在集训吗?”
“请假了。”仁王回过头,“你们冰帝呢?不需要集训?”
他们隔着两排座椅对视了两秒,然后迹部哼笑道:“我们冰帝又不需要参加全国大赛。”
“嗯?那我怎么听说,今年全国大赛在东京都举行,多出的推荐名额分别由关东和关西的学校竞争,而冰帝已经拿到了参赛名额呢?”仁王眯起眼,“你们可别又输给青学。”
“青学?!本大爷怎么可能……”迹部也眯起眼。
安静地喝着果汁的日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莫名觉得这样相互对峙的场景非常亲切——虽然人员并不是很符合他的想象。
飞机很快就落了地。
乘船也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行程,用飞机确实是刚起飞没多久就可以落地了。
降落的地方是在迹部家的私人停机坪,迹部顺便邀请大家吃了一顿晚饭。
而后他提议送各人回家。
礼仪所在,大家也都没有拒绝。
仁王回到家时已经天黑了。他站在家门口,犹豫了一下,先低下头:“雅酱,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白狐狸从他肩膀上跳下去:“不了,我还有事,明天见。”
仁王:“……”
他迟疑着推开了门。
出门时他给家里的说辞也是“集训”。立海大每年夏天都去箱根集训,家里人也没有怀疑。但他现在想想,他妈妈真的是“没有怀疑”吗?
啊,可是如果他妈妈是妖怪,那爸爸呢?姐姐和弟弟呢?也是妖怪吗?毕竟白狐狸并不是半妖而是大妖怪啊。
“我回来了。”他在玄关打招呼。
“欢迎回来。”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声音。
仁王背着网球袋走进客厅,发现自家妈妈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打毛衣,见他进来抬起头:“集训结束了吗?过得开心吗?”
“……Puri.”
对着自家妈妈的笑脸,仁王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直接问出口的。比如问你到底是人类还是九尾妖狐什么的。当然,他已经确认了他并没有感觉错。他妈妈身上的气息,和那个大妖怪玉藻前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我需要追根究底吗?
他这么想着,难得显露出犹豫的神色。
而他妈妈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放下的手里的毛衣:“哎呀,雅治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仁王:“……”
仁王:“不,没什么。”
他还是决定不问了。
大概是直觉告诉他,还不到需要探究的时候。
回到房间时他接到了平等院的电话。
在比赛时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仁王以为这只是形式主义,没想到平等院真的会打电话过来。
“前辈?”
“明天有时间吗?”平等院问。
这是个让仁王摸不着头脑的邀约。平等院给了一个在东京的地址,仁王第二天过去才发现是一个在郊区的私人网球场。而平等院穿着一身运动服,拿着网球拍。
“前辈是想和我打一场吗?”仁王问。
平等院脸色平静:“你的那一招,是叫‘幻影’吗?变成我,和我打一场。”
仁王:“……”
这场没头没尾的比赛到底还是开始了。
“异次元,和发光球,你会多少,就全部打出来。”平等院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手下留情。
仁王握紧了球拍。
他对平等院的感情十分复杂,此时也不禁开始怀疑这场比赛的缘由是他在前一日的擂台上“变身”成了平等院。
如果是平等院,开局会平静吗?
不会!
啪!
没有热身活动,但仁王的球技和灵活性在过去几天的擂台赛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当他什么都不能依靠,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网球时,他的身体和脑子就会自动开始思考,怎样的击球方式才是最有效率的。
网球飞出的瞬间分成了不同的球路,击球的声音只有一下,但过了球网后球路变成了八条。平等院没有评价一击八个球这样的技术算好算坏,只是以一种古怪的平静面对这场比赛。
他的移动速度很快,脚步腾挪着赶上了每一个落点。
“你需要热身多久?!”他说。
仁王没有回答。
他调动起灵力,第二个回球,网球已经分成了十个球路。
平等院哼了一声:“我不介意继续这样拖延。但你最好快点热身结束。”
这可真是毫不客气的话啊。
仁王脾气不算好,对平等院也略有些积怨。
他想你无缘无故让我来这里打比赛,到底是为什么啊?!
还让我一定要幻影成“平等院凤凰”……
那我就用我的解读去完成这个幻影了!
他目光一凝,灵力顺着球拍直接包裹住网球。
啪!
来了。
平等院集中了注意力。
这是一个发光球,算作他对外很著名的一个招数,也是他今天喊人过来比赛的目的之一。此时他以一种慎重的态度对待这个发光球。
他也运用了灵力,却谨慎地让灵力的强度维持在一定限度之下,来维持绝对的冷静。
他让灵力大部分集中在五感上,去分析这个发光球。
技巧,和打法。
对面的小鬼的“幻影”确实是让人惊讶的招数,他昨天去翻了立海大这两年来所有正式比赛的录像,对“幻影”有了些基础的理解。
此时他对着这个发光球,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并不完全一样。
或许看上去是一样的,但底层的技巧有着微妙的不同。
但这种微妙的不同并不是整体技术的改变,而是一种让这一球更适应打球者本人的改变方式。
完全吸收,再变异为更适合自己的招数和打法吗?
“再来!”他用力打回了这个球。
仁王并不意外自己的发光球被打回。
他加大了力道和灵力输出,手臂和手腕在灵力作用下划出流畅的弧度,而被他控制着的球拍的正中心和网球相接触了,是一个正好的“sweet point”击球点。
平等院这回大概用了八成的力道打回这个球。
“还不够!我的发光球是这么软绵绵的吗?!”
仁王咬了咬牙。
他全身已经被白光包裹着,自动进入了无我境界的状态。但他幻影成的平等院却回应了一声低吼:“你可别太嚣张!”
啪!
这次他用了他现在能掌控的瞬发力顶点的灵力,包裹着网球的光都亮了一倍。
平等院的脸色变得凝重了。
他挥动球拍,迎上了这个球。
“哈!”
他的球拍也包裹上了灵力的光,和这个发光球僵持了几秒。而渐渐的发光球上的光更亮了两分,盖过了他的球拍。
而后他的球拍向后斜了斜,这一球就摩擦着球网变动了球路。
唰。
原本是直线的网球擦着他的拍框飞了出去,绕了一个弧线后砸在球场外的球网上。
铁丝网被砸出黑色的洞。
平等院收回手。
“怎么,你也就这样而已吗?!”对面说话的人有着和他一样的声音。
而平等院挑了挑眉:“再来!”
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一招最本质的不同。
仁王打到第三个球就知道平等院是另有目的。
否则这场比赛为什么充满了指导赛的味道?
而且他可不信平等院会对他的发光球没有办法。
他这一招还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爆发力!爆发力还不够!”平等院说。
仁王咬着牙,又挥拍打了一个发光球。
“你既然觉得自己的旋转是强项,就发挥的更稳定一点!否则这一球只是‘东施效颦’而已!”
到后来仁王都不维持自己的幻影了。
他确实还在打发光球,但打出的发光球已经和最开始有了很大的不同。
啪!
网球砸在铁丝网上。
当铁丝网上的黑洞几乎连成一片,要报废时,平等院终于换了说法:“下一招。你能用异次元吧?”
仁王:“……”
“前辈,按照比分来算,我已经赢了吧。”仁王说。
平等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角度:“嗯?”
仁王:“……是,是。”
他知道平等院要看的是什么,因此调整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他的白狐狸渐渐开始出现了,但在很淡的时候,形状就逐渐开始改变。白色的气在凝实的过程中变灰,继而变黑,而原本应该成型的狐狸的形状也以看似缓慢地发生改变。
它渐渐变成了海盗的形状,在仁王本人并没有变成平等院的情况下。
这让平等院挑了挑眉:“不用幻影,也可以吗?”
“异次元和我本人,本来就可以分开。”仁王说。
平等院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异次元:“那就来吧!”
异次元的战斗,就没办法像是普通网球喂招一样一来一回了。
当海盗出现时,平等院的灵力就开始多了些躁动的意味。他的气场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变得更霸道,也更有攻击性。
这让仁王的海盗和他的海盗区别明显。
仁王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灵力。
平等院嘲讽地道:“怎么?没办法百分百复制吗?”
仁王没有回话。
他还是用了幻影,让自己变成了平等院的样子。
两个海盗的气息变得越来越相似了,互相攻击时几乎像是镜像,因此场面也变得僵持。
但仁王知道,平等院还是在试探。
这真的是一场指导赛?!
咚!
砸在地面的网球反弹着砸在了铁丝网上,最后一根铁丝被烧断,因此正面铁丝网砸在了地上,尘土飞起来。
这个插曲让球场上的两个人都顿了顿。
然后平等院收回了异次元。
他已经把他想知道的全部弄明白了。
他走到网前:“喂。”
收回了异次元和幻影的仁王喘着气抬头看他。
“‘幻影’是个好招数。”平等院说,“你的控制力很出色,但攻击力上的弱点,也很明显。”
仁王:“……是。”
“偶尔也把球场对面的人想象成敌人,而不是普通的对手吧。”平等院的语气出人意料地平和,“太过追求技巧和控制力,并不是好事。”
他想他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小鬼用出来的招数,会和他自己的同样的招数有那么大的不同。
而他也找到了如何让自己的灵力更温和地与网球招数融合的办法。
他看了一眼仁王,转过身。
“前辈。”仁王喊住他,“这场比赛,算是前辈你欠我人情吧?”
“嗯?”平等院淡淡道,“我以为是等价交换。”
“我可是在一半才知道前辈你的目的的啊。”仁王说。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平等院重新迈开脚步,“再努力一点,小鬼。试试看在几个月后的U17训练营里,堂堂正正站在我面前,如何?”
真高傲啊,这种说法。
但正是这种类似指导赛的比赛,才能清楚地明白,自己和平等院的实力,到底差在哪里。
仁王看着平等院走出球场的门,有些挫败地吐出一口气。
他抬高了声音:“前辈,场地坏了的责任要平摊啊。”
“会有人来修的。”平等院说。
这样的指导赛对仁王来说,比关东青年选拔集训时的比赛还要过分一些。
被直截了当的打败,和被引导着打球。
过分在意控制吗?
但将整场比赛控制在自己的节奏里,这又有什么不对?!
不,平等院本人分明也是控制节奏的打法,所以,他的理解一定是哪里出了偏差。
灵力在网球上的用法……和我的基本功……
仁王握紧了球拍。
他皱着眉,思考着平等院的话。
如果自己想不明白的话,做些什么能够启发思考的办法?
他回过头来,给日吉和切原打了电话。
虽然说过“一起特训”,但仁王到底还是分开约了时间。因为日吉想要学的,和需要教给切原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给日吉的课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对于灵力在网球上的运用,他是说不出具体理论的,更像是自然而然就会的东西。
只能是比赛。
这回变成他给别人打指导赛了。
控制着灵力,以一种更基础的方式使用着招数。维持着无我境界,控制着无我境界的分寸,然后用出异次元。
他接受着日吉的反馈。
分明在使用古武术时能流畅用出灵力的日吉,握住球拍后,就总是慢了一拍。
像是过分在意将灵力放进网球这一点了。
“你是怎样将古武术融入网球的?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将灵力融入网球吗?”仁王问。
日吉皱着眉尝试着,进度缓慢。
他也试着直接将球拍当做自己的身体,将灵力直接用于网球招数。
但是不行,当灵力和球拍缠在一起,他对于网球的控制就失控了。
应该达到的攻击效果就乱了套,网球不是出界就是触网,反而失去了原本的攻击力。
仁王看着这一幕,想起了自己和平等院的比赛。
他脑海里不断回顾着那场比赛,自己的灵力和平等院的灵力。
他想他明白平等院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