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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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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为什么不在。

不明白。

就像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个疑惑那样,所罗门也不知道, 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奇怪的男人只是偶尔会挂在嘴上的那一句话。

原因, 理由,亦或是答案, 应该是有的,只是他找不到。

目前还找不到。

就算随着时间流逝隐隐有了察觉, 也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找到。

“你亲爹,用一瓶酒,把你卖给我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哼,意思就是, 你被转手了。”

“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只能干什么,我把你带到哪儿你就要去哪儿, 如果不听话, 我就把你丢掉。”

男人就是这么说的。

对着还没到懂事的年纪、更对他的威胁完全无动于衷的小孩子都如此认真,他的主要目的是强调,不想被丢掉,就要乖乖听话。

而所罗门恰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小孩儿没有之一,男人的强调有大半都被自动略过,留下的,也就只有小半中的又一小半。

或许正是因为少,在心里留下的印记才会那般深,深到连认为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的“工具”都不得不受到影响。

“……如果你一直都这么听话, 唔。”

像在沉吟。

但是, 在与语句相符的犹豫或是勉强浮现出来之前, 所罗门觉得无法理解的男人就悠悠地伸过手来,把他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时候多半是坐在某个可以俯瞰其他事物的屋顶上,把本应该由自己来做的政务一股脑全丢掉的男人抬眼望向远方,隔了一会儿再低头,他的嗓音中,便掺杂起了明显得就是要让安静的小鬼听出来的笑意。

“那么,也无所谓了,我就一直带着你吧。或者说,等你哪一天终于会哭会笑,不再整天摆着这一张麻木的脸,我再把你扔掉。”

所罗门没有在那些只能眺望仿佛每一天都在变化的城市的时日抬头,去打量男人兴许和语气一样神采奕奕的表情,但他记住了那一句话。

——我会一直带着你。

——直到未来的那一天,你如我所愿成为真正的“人”。到了那时候,再分开也不迟。

……所以。

为什么不在呢?

“那一天”明明还没有到来。

所罗门对外界变化的感应能力实际上并不迟钝,只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在观察,有所发现之后,再自己判断是要忽略还是要揣摩,嘴上从来都不说。

帕帕拉的变故刚刚发生之时,他就有所意识了。

以往经常照顾他的女人变了一副模样,和褐色头发的男人一起,想要杀了他。

他们起初不愿自己动手,而是让那个男人杀他。

被带到那个人面前,所罗门记得,自己看到的也不是男人往日所表现出的模样。

他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只是始终没有波澜的胸膛中心的位置,有点莫名其妙的痛。

不久之后,他就被带走了。

被带到远离帕帕拉的地方,又被带回到自己曾经居住过五年的地方,与不认识的也很奇怪的人物直面。

然后,就在让他呆呆望着的粉发男人的追问下,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心中唯一的想法。

只有这个男人问,他才会说。

原因也很令他迷茫。

就好像,如果不说的话……

沉沉的阴霾席卷而来,将本还明亮的天色吞没,又让前一刻还能望见的远方的光明陡然消散。

他——

以后的他。

一定,会“后悔”。

……

“原来……果然想的是这个啊。也对,那时的我……”

“真的以为,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得到了答案,笑起来却像是在哭的男人短暂地偏了偏头,把自己的面庞转到他人无法看见的黑暗中,过了许久,才再转过头来。

男人又对一脸迷茫的所罗门开口:“他因为……不在这里,没关系,我们就要去找他了。”

“……”

“能再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所……耶底底亚?”

“……”

“等你,再见到他的时候。”

话音轻柔,双目中盛放起了不可忽略的暖光,仿佛怀揣起了十分的耐心和期待。

“我希望你,能够主动地告诉他——”

……

……

内殿之中,大卫王的款待还在进行。

此时夜已经深了。

被通明的灯火映照得璀璨生辉的皇宫自然是这个国家最为明亮的地方,就宛如镶嵌在凡间的月亮。月亮的周围,没有那般亮、但又有火光闪动的屋舍便是环绕在这里的群星。

以往这个时候,散布在皇宫四周的光早应该熄灭了。

可是,接连数日——应当就是从针对于神信徒的灾难突然间降临的那一天开始,不安和惊慌就在人与人之间蔓延,如潮水般的恐惧将安宁的国度侵没。

原本的居民,加上大卫王默许放入的从其他覆灭之国艰难逃来的寥寥无几的难民,几乎所有人都在恐慌的死死压迫之下彻夜难眠。

“……离天亮,不知还有多长时间啊。”

大贤者站在可以将耶路撒冷的夜色尽收眼底的天台边,久久地,终于从远处收回了含着叹息与晦涩的目光。

除了三个当时还没有醒来的英灵,摩西是唯一婉拒了大卫王的“款待”的人,他选择留下来照看伤员。

虽然,除了照看的目的外,也还有自己的心情影响。

可以这么说——遭受厄运与磨难的这些人们,都是他从埃及带到隔海的这片土地上的族人的后代。

摩西在带上恩奇都寻找御主的路上,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得不到解脱、只能残留在原地日夜悲鸣的亡灵。

他心生哀恸,然而,即使有心想要让这些可怜的无辜灵魂解脱,也无能为力。

除了将包括灵魂在内的一切冻结的冰雪消融,就只用圣者的祈祷和祝福能够让亡灵解脱。

问题就在于,纵使摩西在后世许多人眼中完全足以担当上“圣者”这个身份,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他在遵从本心护送完族人后,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说他是背叛,大概也不为过。

所以,在陷入自己的思绪后……

“嗯?”

忽然觉察到身后房间内传出的细微动静,摩西回身看去,便露出了笑容。

“身体还有哪里觉得不适吗?”他询问此时缓缓地从床上坐起的那个英灵,话中不掩关切。

“……没有,感谢你的关心,大贤者。”

单独为伤员准备的房间格外宽敞,但并没有点上光。

故此,从天台往内看去,终于坐起的白发英灵大半身体都被从角落延伸出的阴影笼罩着,只有些许浅淡的月光落到里面,将他迷蒙了一瞬、随即便清明起来的蓝眸照亮。

他只对四周的环境稍作打量,就看向了摩西:“看来我无需多问了,这里应该是耶路撒冷,我们也应当已经顺利地与master会合。”

摩西道:“是的。所以,不多休息一会儿吗,迦尔纳?你和英雄王……啊,不用担心,和你一起的英雄王,还有他的挚友,都先你一阵醒来了。”

“只是我个人的建议。”贤者凝望过来的目光温和而包容,他的想法倒是和大卫王的不谋而合,不过要比后者自然得多:“至少在今晚,不必那么着急。无论是休养,还是整理思绪,两种都很好。”

他没有一上来就询问迦尔纳他和吉尔伽美什那日遭遇了什么,也没有大费口舌劝说才醒来的英灵继续休息。

因为放不下在意之人的焦急的心情,是很能够理解的。更不用说,他也有同样的心情。

“……”

跟醒来之后连建议的步骤都省略了的英雄王不同,暂时陷入沉默的迦尔纳很认真地听了摩西的话。

“休息就不用了,伤势的痊愈速度比我想的更快,除了魔力还没有恢复到巅峰,行动没有问题。不过,整理思绪……”

“谢谢你。”

迦尔纳真诚地向摩西道谢。

坐在床边的他还没有彻底从黑暗中脱离,自称已经没有大碍的身体看上去还是那般单薄消瘦,只有被月色浅浅照拂着的白皙面容好像还带着点鲜明的颜色。

道完谢,迦尔纳闭上眼。过了大约半许时间,他再睁眼,萦绕身周的疲惫如烟云般悄然褪去,从蓝得澄澈的眼眸中便已然看不见先前还有一丝痕迹的落寞一般的低迷情绪。

“刚才没能控制得住,现在好了。”他对摩西说:“这种像是焦急、又像是不甘的情绪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感觉有一些奇怪。”

摩西笑道:“奇怪吗?我觉得这不奇怪。因为是重要的……心里深爱着的人啊,就算平日再怎么理智冷静,只要牵涉到那个人,都会克制不住地失态起来。”

“是么……”

迦尔纳听到这里,又沉默着想了想。

摩西说得很清楚,也很有道理,他好像已经明白了。

然而,就在沉思的过程中,近在咫尺间响起的呲啦声颇为刺耳,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的两人的注意。

原来是迦尔纳黄金甲上覆盖着的刺。

他先前就是以英灵本体的姿态躺在这儿,此番坐起,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稍稍动了动,刺便轻而易举地划破了脆弱却又格外昂贵的床毯——

“……”

听到了像是在过去的什么时候也曾经想起过的呲啦声,迦尔纳一时愣住了。

他呆呆地望着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的破洞和划痕处,某些能让先前才恢复的冷静再度被伤痛侵蚀的回忆浮上了心头。

关于他不小心把好好的沙发给弄得破破烂烂的回忆。

关于某个人强制要求他换成没有黄金甲的形态的回忆。

关于那个人最终还是允许他就保持这个模样,把花费大价钱买来的新沙发再弄得千疮百孔也无所谓的……仿佛存在于许久之前,他本来觉得,自己拥有、自己能够铭记就足够了的回忆。

现在才知道,那还不够。

他不能像以前那样,远远地看着“他”了。

因为,如今的“他”——

是如果还有所犹豫的他,就算竭尽全力也不可能再靠近的。

“……”

“迦尔纳?怎么了,你……”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一样东西……”

在摩西不明所以之时,呆了半晌的迦尔纳终于动了。

当着贤者的面,白发英灵展开了他不知何时捏起的手掌,紧密蜷缩在一起的小小的项链便出现在了手心之上。

他格外小心翼翼地把这条项链拿起来,打开小小的吊坠,对着夹在吊坠里的什么东西看了好一阵,才像是极其不舍地合上坠子,用双手把项链碰到了走过来的摩西面前。

摩西的脑中没来由地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件东西,一定是迦尔纳分外爱护的宝贵之物。

也许是因为曾经失去……被自己舍弃过一次,后来再得来,虽然缺了最重要的承诺,也跟当初的并不相同,但也是极其、极其、极其珍贵的。

他不能再把它小心地存放在身上爱护,避免它又一次在之后真正竭尽全力、毫无保留的战斗中被太阳的炽热融化。

所以,他把它取了出来。

“能请你帮我保管吗?”

迦尔纳问。

“这……”

摩西很惊讶。

可是,迦尔纳的眼神无比认真,从他的双眼中,摩西甚至可以找到无需言说的恳切的情绪。

“好的。”本来就没有任何开口拒绝的因素存在,更不用再问为什么要把这么宝贵之物托付给他,摩西接过那条项链,想起了在兄长大人胸前看到过的类似的一条。

“在你找我取回之前,这条项链,我会帮你收好的。”

“非常感谢。”

说到了这里,他们的交谈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摩西还在眺望仍于黑夜中顽固不宁般留存的黯然灯火,在离去之前,迦尔纳也来到了天台,沉静的目光向远方望去。

他所望的不是最近的耶路撒冷,也不是与地平线融为一色的夜空。

这道视线想要跨越目光所不能及的距离,来到不久之前,就已经真实地映入眼中的那片土地。

——刚好。

就在迦尔纳那时还“不能及”的地方,有两人已然重新回到这里了。

他们一醒来,就回到了这里。

只要不直接进行攻击,在城外的他们就不会被发现。不过,对其中一人来说,或许被发现才更合他的意。

“吉尔。”

是了。

只要身边还有这个人,就算心绪再是汹涌难以平息,傲慢而任性妄为的王就不得不让自己冷静。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在亘古时期相识的王与他的挚友,几千年中,相遇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一次,又聚在了一起。

可不管是吉尔伽美什,还是恩奇都,此时的确并肩而立的两人心中,却并没有故友相逢的喜悦。

只有沉重。

只有莫名填充到心胸之中的嘲讽。

“你还记得么,我们上一次联手,是什么时候?”

吉尔伽美什忽然问。

“上一次……吗。”恩奇都的淡泊话音从身侧传来,实在是太淡了,仿佛在传递的过程中就被寒风吹得更散。

“我记得,是天之公牛那一次吧。”

“唔,是这样。”

“但是,我们很快就又要联手了。”

“……呵。”

并不值得欣喜。

甚至应该愤怒。

距离帕帕拉的王城不远处的孤耸山崖之上,并肩矗立于此的两人都凝望着同一个方向。

这里的夜色远比耶路撒冷更暗。

因此,在仿若要将大地尽数吞噬的黝黑之中——

从世间最古之王,最强兵器的眼中渗漏出的冰冷的赤色与金色,却在煌煌生辉。

*****

……

由于在事前出了一点小小的变故,这一次的出征要比过去稍晚一些。

在歼灭诸多对伟大之王埃利克不敬、曾经迫害过帕帕拉子民的罪恶国家之后,终于,只剩下故意留到最后的那一个地方了。

并没有径直请求王降下神威,一举让以色列举国化为尘埃。

这是执政官克莱恩的提议。

正因为以色列是他所知道的历史上将帕帕拉吞并的国家,才不能那般简单地将其毁灭了事。

而是要慢。

先不需要王出手,只让英灵和影从者作为先锋,一点一点、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毫无阻挡地侵蚀那个强国的国土,待到全国上下都被恐惧所压迫得无法喘息之时,再降下让罪人们除了绝望做不出任何抵抗的“惩罚”——

多么……完美的复仇啊!

心潮澎湃的执政官一如既往地向民众们宣布最终决战的消息,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像以前那样得到全体的欢呼与应和。

但是,他却没想到,里面会有零星的畏缩的声音。

“要向耶路撒冷降下惩、惩罚吗……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都在那里啊!”

发出这个不和谐之声的中年男人,应当是帕帕拉比较早期的居民。

他是以色列人,过去的家就在耶路撒冷。因为犯了违背教义的事,又被他人发现,本来要受到处罚,却在受刑前被家里人送了出去。

在帕帕拉生活了将近十年,中年人在这里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他还是割舍不掉自己多年未见的亲人。

——还是没有发现啊。这些不知该说淳朴还是愚蠢的人类。

从那句不和谐的声音传出之时,高台之下的众人一时之间都呆住了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没有发现。

亦或者,在这个男人突兀地开口之前,谁都没有往他点出的那个方向去想。

有名义上的“执政官”刻意引导的因素在里面,但是,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

打倒试图抢夺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家园的敌人——这当然是正确的呀。

对想要侵略我们的邪恶的敌人们施加惩罚——对呀,这样做好像也没有问题。

于是,从最开始的“反抗侵略”,一步一步过度到如今的主动去“侵略”——谁都没有细想,谁都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只除了这个中年人。

他其实也并非自发地觉醒,而是想起了自己还在耶路撒冷的亲人,所以才会忽然“醒悟”。

要被一同惩罚的那些人里面,有在他看来无辜而善良的亲人。

所以,为什么无辜的人,也要被惩罚?为什么……

“——因为你被神的信徒蒙骗了啊,阿伯特叔叔。”

高台上的褐发褐眼的年轻人就算被质疑,也并没有生气。

他亲自走下来,握住开始彷徨不安的中年人的手,语气是不变地亲切、热心、充满信服力。

“他们欺骗了你。”

怎么会……

“你被驱逐了。只有此时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有身在这里的我们接纳了你。”

不、不可能……这……怎么说得通呢……

“好好想想吧,阿伯特。”

“王,无所不能的埃利克,他就是我们的神。王的判断不能让只是凡人的我们质疑,他,就是绝对正确的。”

“好了,别再说了。为了我们的王,神的最后一片‘净土’,必须在大地上消失。”

“如果你不愿相信,哈哈……那就——”

……

……

包括执政官在内,所有人都离去了。

原地只留下了失魂落魄的阿伯特。

他还是想不明白,还是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为什么有善良的人存在的国家一定要全部消失呢?

可是,王的决定都是英明的,不可能有错误的……

“……”

“……对啊,王,一定是英明的。”

“我要求见王……”

——王啊!

——只有您,只要是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我们,庇护我们得到这长久安宁的您……就一定,能听见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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