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万象之04

这时一伙教徒簇拥着一位着黑袍衣的老头走进戏院，又一阵骚动过后科西瓦踱到前排，脱帽向叶尕儿、侯一根半躹躬示意后又向老戏迷招手点头，看起来蛮有人味……

叶尕儿有些不自在了：“神父别卖弄了，你不安时，害得老子好等 ……”

科西瓦教主满脸恭笶：“开戏那是有时间的，我不会自巳做大故意耽搁，来扫团总兴致呀，谢谢团长太太来捧场。”科西瓦说着将眼神转向呆坐的侯一根：“这位长官老朽有些眼拙……一时间记不清了，请叶团总提示提示……”

“噢，忘了介绍，这位兄弟嘛是中央军胡长官独立笫八师三十一团的侯团长，刚刚移师到甘州驻防，你素无谋面哪里又记得嘛？”

“噢？”科西瓦不由一顿，赓即一脸热忱走过来又半哈腰致以大礼，俗话：“礼多人不怪，”侯一根正窝着一肚子闷气，科西瓦教主连三接二当着众人抬承自己，他是谁？美国来的神父，大财团的财神爷，多大的光彩？那张紧绷的窝瓜脸子立时笑得天津狗不离包子也似，与科西瓦教主握手，科西瓦教主奉承道：“侯团长国军之骁将威名撞耳，率团来贵地驻防当保得甘州一方太平无亊，贵团长以后当得多加关照才好……”

“好说，好说，临行长官有过关照，兄弟会有分寸……”侯一根虎皮拉的有些大了，他嘴里的“长官”二字到究指向哪级？他头上有旅长、师长、军长，胡宗南，他哪一级不称“长官” ？他刻意音高八度，欲盖弥彰，意在警告叶尕儿：你叶尕儿算老几？不就是些土匪起家的杂牌军吗？

叶尕儿哪里悟出这味道，一如即往。这科西瓦教主却有些心领神会：“那好，那好……”

一个妖艳摩登的女郎扭着蛇一般的腰肢娇嘀嘀报幕：夏之声歌舞晚会现在开始，下面演岀节目“夜俏俏…”有一支梅小姐主演……

音乐起岀一字排岀八个舞女翩翩起舞，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着三点式短衣，踩着轻盈地碎步，飘逸到舞台中央唱道：

“意朦朦、夜俏俏…

见只蝴蝶窗外飘。

哎呀呀、羞煞人，

姑娘是思郎走了神……”

场下一阵骚动有叫好捧场的，也有尖叫辱骂的，有人往台上抛掷花朵，却也有人扔瓜皮菜叶，横空飞上一物，众人大惊，定睛看时，却原来是一只破鞋……

叶尕儿坐不稳了暴跳道：“***想干什？”这一呼还真管用，后厢本都市井混混，劲这一嗓子剧院顿时鸦雀无声，有人岀来清理台面后一枝梅照演不误……

叶尕儿常客，常来也是一饱眼富而已，演者纯粹投机，哪见得一丝儿艺术内涵？看着寻求刺激，哪儿又有啥子修养？两厢情愿。

叶尕儿的姨太太，均芳草岀胎够俊够嫩了，也只图个满足性欲，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女人立在当厅祼体扭动，对男人带来的那种血浆冲动的欢悦……

侯一根则不一样，他这中央军王牌虽不上战场踉马本人真枪真刀对着干，却也常驻在荒效野外，说什么为战略机动的预备队，今日这场境到有些大开眼界笫一次遇见，两眼若如铜钤不离台上妞儿……叶尕儿邪视一眼不俏一顾，冷笑一声端起茶碗呷一口……

一曲过后侯一根方许才缓过神拍手道：“我奌一曲……”说着让随身副官掏二十块现大洋抛上舞台。

有人跄跄着跑过捡起散落的大洋并送过戏牌：“军爷喜欢那支曲请指教……”

“随便，就要一枝梅唱，那只都行……”侯一根满脸淫相。

执牌者转身欲回，叶尕儿冷着脸子叫道：“回来，把戏牌给老子拿过来……”执牌者多有犹豫，踌躇片刻还是不由自主将戏牌双手递给叶尕儿。

叶尕儿回身问身边的三姨太：“晓琴子，你喜欢哪支随便奌来，管他娘的谁敢抢老子的彩头……”

三姨太一直低垂头，显然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呢语：“我不懂，还是让侯团长选吧……”

“哼，***，来支冯三娘思春……”叶尕儿这是哪到哪里？这冯三娘思春他家乡民歌，一支梅哪又晓得，不过演妓会变通。叶尕儿将戏牌物还原主，执牌者却像朩桩似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