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范五老的欢乐
晚上9点多的范五老街,人潮涌动,热闹非凡,酒吧门口的大喇叭放着狂热的迪斯高,让人热血沸腾。我和阿山边喝边聊。
“这是我第一次来越南,以前对越南的了解就限于越南的那几部电影:‘青木瓜的故事’,‘情人’,‘恋恋四季’,‘穿白丝绸的女人’等等”我对阿山说道。
“以后你可以经常来了,这里有阿山,我们做朋友。”
“好呀,我们做朋友,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好邻居呀,中国越南很近。”
“你从上海坐飞机来胡志明多少时间?”
“4个小时,很快的。”
“你觉得越南和中国一样吗?”
“一样,”我说:“只是中国这几年经济腾飞,造了很多高楼,其他都和越南一样,吃的穿的和中国一样,来这里我没有感觉到我在国外,就好像我到了中国的另外的一个省。”
“阿山,你很厉害,很聪明,你会说中国话。”我对阿山说道。
“我的中国话是在马来西亚打工时学的,我在马来西亚做木工做了6年,那个工厂是马来西亚华人开的,我的中国话就是在那里学的。”阿山伸出他的手给我看,那是一双粗壮厚实的手,一看就属于劳动人民。
“你很聪明!”我对阿山竖起大拇指说道。
“我老家在越南的中部,那个地方叫洞海,我家里很穷,没钱供我去读书,我只上了6年学就出去做工了,赚钱给家里用,给弟弟妹妹读书用。”
“那你弟弟妹妹现在都工作了吗?”
“我弟弟已经大学毕业了,在西贡的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他已经结婚现在有个女孩,那小家伙很可爱哦,我妹妹现在在河内上大学。”
“那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家里种水稻。”
“是吗?我家以前也种过水稻,很辛苦的,你爸爸妈妈种的地多吗?”
“他们种自己的地,还帮别人种地。你也种过水稻?我不相信。”
“真的,我不骗你。”
和阿山说起种水稻的事,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分田到户的时候,我家分了一亩八分地,那是我妈妈和我姐姐加上我三个人的口粮田,因为我们三个是农村户口。每到农忙时节,爸爸妈妈和姐姐三人就会去田里劳作,而我负责在家烧菜煮饭。饭菜烧好后,我会把它们盛出来放在一个竹篮里给他们三人送去。每次去之前,我会把过年穿的那双新皮鞋擦的亮亮的,然后穿着它来到地里,每次在我放下篮子后,爸爸总会看看我,再看看我脚上那擦得雪亮的皮鞋,然后冲我挥挥手:“回去吧,回去吧,别把鞋弄脏了。”这一招我用了很多年,屡屡成功。呵呵。。。。。。
转眼间我上高二了,那一年春耕,我又故伎重演,在我放下盛放饭菜的竹篮后,我转身等爸爸的那句话:“回去吧,回去吧,别把鞋弄脏了。”结果我听到爸爸对我说:“去!把鞋子脱了,下来插秧。”
“靠!不就插个秧么,有啥了不起。”我几下脱掉鞋子和袜子,卷起裤子‘噗通’就下到了水田里。我做事天生的手脚麻利,对农活一直是无师自通。我一到水田里,就听‘噼里啪啦噗通’,‘噼里啪啦噗通’没多久我就成了我家插秧队伍里的领头人。我在前面插,就听妈妈在后面骂:“活宝!现世!白花花的大米饭吃到P眼里去了,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插个秧都插不像!”我回头一看,原来我只顾插得快,秧都没有插到位,我插的秧全部都浮起来了。妈妈只得又跟在我的身后把浮起来的秧再插一次。难道说,难道说我就是那传说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骚年?
转眼到了秋风送爽稻谷飘香的时节,我们全家去田里收割。妈妈和姐姐负责割稻,我和爸爸捆稻挑稻。以前这捆稻挑稻的活都是爸爸一个人做,那一年因为我的加入,让爸爸轻松了很多。当时我才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为了不让我那稚嫩的肩膀承受过大的压力,爸爸总给我捆两个小小的稻捆,让我挑;而他挑最大的。我总是挑着挑着就没了踪影,空旷的田野里除了渠道沟上我的那两小捆稻子,不见了我的人影。走近一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掉到了渠道沟里,正躺在那里偷懒呢。还好那时节沟里没水,不然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一身泥了。得到的又是妈妈的一通臭骂。第二年我考上了大学,成了我们村里第一个书本里翻身的人,那一次,我给爸爸妈妈赚足了面子,让他们两人在村里着实风光了一回。几年以后,姐姐也顶替我爸爸进了城。我们把妈妈的六分口粮田给别人家种了,从那时起我就再没下过地。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我和朋友聊起以前种田的那些事,总会使我想起年少时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糗事。我永远不会忘记稻田里那泥土的芳香,更不会忘记我来自农村,我是农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