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 170 章
她在这边哼哧哼哧的卖力挖土, 恶人谷的众人在那边优哉游哉的看戏。
“哎, 你说这官家的太太做起农活来,还不如村里的妇人好看。”厨子瞧着国公夫人撅腚弓腰头埋下花下的丑态, 咋了咋舌, “她们不是最注重仪态风度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顾了?”
“看来人到了危急的时刻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富贵贫贱之分。”厨子像模像样的做了一句总结,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晃了晃头, 像个掉书袋的书生。
书生看不过去, 一扇子敲了上去, 厨子抱着头敢怒不敢言。
论武力他是不怕, 可论智力嘛........
算了, 还是忍了吧。
以前血淋淋的教训就是前车之鉴。
国公夫人用力挖了好久, 好不容易在手起了四个血泡的时候挖出了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
长两尺, 宽三寸, 上面挂着一把繁复的银锁, 在阳光下闪着流光。
国公夫人擦了擦脸,手上的泥土也跟着沾在了白净的脸上,少了往日的端庄大气,但她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了, 抱着箱子看四周无人,就朝着卧房跑去。
恶人谷的众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国公夫人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卧室,将门反锁上, 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呼吸, 便掀开了紫檀木的床板, 在枕头那里一按,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然后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踏了下去。
“我槽。”老五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实在没料到宣国公居然在家里修了一条地道,“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老四安抚了下弟弟暴躁的情绪,“先等等。”
“还等?万一她顺着地道跑了怎么办?”
老四继续顺毛,“不怕,她不敢。”
国公夫人确实不敢。
整个国公府都被御林军围了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府邸,那不明晃晃的告诉世人宣国公府里有地道,他们图谋不轨吗?
不然好好的在家里修什么地道?
又为什么逃了?
她的相公孩子都在上面,她就是想逃也不能逃。
将箱子匆匆的往地上一放,国公夫人又急急的回到了上面,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打理干净,回到了后院主持大局。
在她走后,恶人谷的众人纷纷的冒出了头,然后留下小翠看门,他们按照先前所看打开了地道。
一进入地道,一股阴湿的土腥味夹杂着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不难闻却也不舒服。
墙壁平整光滑,铜制的长明灯上照明的不是蜡烛,而是夜明珠,圆润的珠子散发着朦朦的光晕,在地面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地上铺着青石板,严丝合缝的垒的分外齐整,只是常年累月的不见光,边缘处还是长了些许青苔,黑绿绿的堆在那里。
“这么大的工程,宣国公这个老小子得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厨子一边走,一边咋舌,原谅他是穷人,没见过富贵人家的壕气,对这么大手笔的工程十分惊叹。
“哼,你应该问他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贪污了多少银两。”老四冷哼了一声,联系到两次消失的赈灾银,他心中就对宣国公一家感到无比的厌恶,连看着这地道都觉得不顺眼。
“老三,来。”屠夫对着书生招了招手。
地道很长,但国公夫人急着出去避免外人查觉,进来后就没走多远,所以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金丝楠木的箱子也被匆匆的扔在了甬道上,大喇喇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也不知该说是国共夫人心大的呢还是太过焦急以至于顾不上,还是对他们家的地道抱有一万分的信心不被发现。
总之屠夫上前将箱子抱在了怀里,让书生过来开锁。
书生“唰”的一下打开折扇,也不知道按在了什么地方,扇面边缘处突然出现了一截雪白尖细的银针。
他将银针从扇子里抽出来,在手中弯了弯,然后插进了锁缝中开始捣鼓,五分钟后,锁开了。
老五迫不及待的先打开了箱子。
三本账本,一摞书信,还有一把钥匙,一块玄色令牌,上面刻着宣国公的家徽。
老四拿过一本账本看了看,随即大怒,额角的青筋都出来了,“好一个宣国公。”
他咬牙切齿的道,将手中的账本快速的翻了一遍,又将剩下的两本略了一遍,看到最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了,合上账本,关上箱子,他抬头对着屠夫道,“大哥,这个箱子的东西对我有大用,我就拿走了。”
屠夫麻溜的将箱子给了他。
“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就顺着地道看看,最后通向哪里?”厨子有些受不大了过于沉寂的气氛,见老四抱紧了箱子,不由提议,“我看前面还有好几个密室,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
现在出去还得想办法避过御林军的耳目,倒不如从地道出去方便,恶人谷的众人对这个提议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等走到前面的密室中,厨子第一个打开了门。
刀枪斧钺,剑戟钩叉,各种兵器堆了一室。
另一间,则是满满的金银珠宝。
最后最后一间门,里面倒是没放多少东西,比之前面两个密室空旷的多,只是在中间的台子上放了一个箱子。
厨子手贱的开了箱,然后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退后了两步,露出了里面东西。
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龙袍,坠着十二玉珠的九旒冕。
众人的视线不由的朝老四看去。
许是之前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将他的心神锻炼的无比强大,老四看着这套龙服,心中居然十分平静。
“走吧。”他淡淡的收回视线,“我们看看这条地道通向了哪里。”
半个时辰后,他们推开石门,出现在了京城外的燕山上。
看着前方绿树葱茏,连绵起伏的山峰,又看看身后极为隐蔽的密道出口,饶是白芷也不由的暗吸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工程量,从城内通到了城外,这宣国公可真是能耐。
有这么一条退路在,她都怀疑上一世即使事情败露,他们家也能全身而退。
“大哥。”老四扫了一眼怀中的箱子,“你们先回去,我和老五去趟外公家。”
“好,你们路上小心些。”知道他有正事要办,屠夫也不多说什么,嘱咐了一句后就带着剩下的弟弟妹妹回到了兴隆客栈。
老四和老五则一路赶去了镇远大将军府。
且不提卫长青看到那箱子里的东西有多震怒,三王爷府这边虽没有御林军围着,却也是风雨欲来。
“爹,皇伯伯为什么将寒风哥哥家里围了起来?”来给爹请安的清华郡主走到门口听到她爹和娘的对话,顿时急的冲了进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您可一定要帮寒风哥哥。”
“你吵什么!”本就心烦不安的三王爷被女儿的叫嚷喊的更烦了,富贵闲适的脸上闪过不耐,“乖乖回自己屋里呆着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为什么?!”清华郡主不乐意了,一双明媚多娇的眼睛充满了执拗,“我不走,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不会离开的。”
三王爷被女儿的胡搅蛮缠看不清事态严重给气笑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盛寒风一家图谋造反被你皇伯伯知道了,现在正在问罪呢。”
“不可能!”清华郡主不信的瞪大了眼睛,“寒风哥哥不会这么做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爹你一定要救他们!”
“救他们?”三王爷的面色古怪,语气更是阴阳怪气,“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救他们?醒醒吧你。”要不是这个女儿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盛寒风,他也不会上了盛家的贼船。
虽然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了,但是三王爷此刻不想想那么多,只想找个理由发泄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清华郡主闻言脸都白了,看到同样脸色苍白的母亲,心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爹,你不会也参与其中了吧?”
三王爷脸色难看的别过了头,气咻咻的坐在了椅子上。
三王妃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拿手帕擦眼泪。
清华郡主整个人都懵了,她不相信深爱的未婚夫会谋反,也不相信自己的爹会参与其中,她想反驳,她想大声的质问,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浑身发软的跌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的,不会的,都是骗人的。”
她望着地毯上的花纹,喃喃的道。
三天后,派去小青山的特使带着卫少将军的证言回到了京城面见皇上,随后皇上下令提审盛家父子。
朝中有盛家一脉的大臣开始为他们周旋、伸冤、求情,皇上一字不发,任由他们蹦跶。
又过了两天,被御林军围住的盛家女眷们有人“不小心”发现了国公夫人卧室中的密道,看到了里面东西后惊的大喊,引来了御林军。
随后事情就想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拉帮结派,暗杀同僚,排除异己,贪污受贿,那些为盛家求情的大臣此刻像个鹌鹑一样一句话不敢吭,就怕一出声救引得皇上注意,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成了他们。
十天后,皇上下旨夺了宣国公的丹书铁券,并将盛家满门打入了地牢,理由是--谋反。
同时,宣贵妃因为给皇上下毒而被赐了一杯鹤顶红,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