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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银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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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微风徐徐,杨柳依依。这天下午,北地夏州城内,城东大街的一家庭院里,年过半百的张光合站在当庭,正抬头望着成群北飞的大雁,嘴里喃喃道:“北雁思归向北飞,唯有故乡难割舍啊。。。”

正房内,一个四十对岁的妇人听见声音,迈步从房里出来,也抬头望了望北飞的大雁,这是张光合的夫人,阮夫人。她见张光合这副闲情逸致,便没来由的生气,道:“矫情!刚回来的那两天,整天唉声叹气的不是你啊!”

原来,这张光合一家早年曾迁往中原,直到最近才重又搬回夏州。

张光合嘿嘿一笑,道:“刚来时,确实没想到咱们这些族人乡邻还能如此待见咱,唉,真是。。。。”

阮夫人摆了摆手,道:“你净扯没用的,我问你,英华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张光合道:“英华还小,你急什么?”

阮夫人道:“这两天,城里的半大小子,只要是跟咱家有些交情的,可都来过了。这帮小子的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张光合道:“一家女百家求,这是好事。咱们不急,先看看再说。对了,英华可有看得上的?”

阮夫人道:“你要依着她啊,只怕真龙天子也不称意。”

张光合道:“那就更不能急了,再看看,这可是我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阮夫人道:“你就是个势利眼!”说罢,一甩袖子进屋了。

张光合见夫人进了屋,哼了一声,小声道:“这就不是你亲生的!”说着也朝屋里走去。

突然,院墙外传来一阵吵闹。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进了院门,这是张光合的小女儿,张玉怜,长得胖乎乎白生生的,很是可爱,只是个头有些偏矮。

张玉怜跑进院子,看到张光合在院里,便叫道:“爹,爹!对面的三叔跟人打起来了!”张玉怜口中的三叔,可不是张光合的亲弟弟,只不过是他家对面开铺子的张贵安,两家也算是近门,张光合刚搬来时,张贵安也没少给他家帮忙。

张光合忙转身朝院门走去,边走边问道:“跟谁啊?”张玉怜跟在父亲身旁,道:“一个大个子,我不认得。。”

张光合出了门,只见大街对面的皮货铺前围了一群人,张光合忙跑过去,扒开人群,果然一个大汉正揪着张贵安暴打,街坊邻居都拉不住。

张光合也只是个瘦老头,旁人拉不住,他就更不行了,只叫道:“那汉子住手!”可那汉子哪里肯听,好似与张贵安有深仇大恨,只把那大拳头朝张贵安身上打。

突然,人群之外一声暴喝响起:“给我住手!”这声音犹如一个响雷在人群中炸开,吓得人们纷纷向一旁散开。

张光合也急忙拉着女儿躲到一旁,回头一看,是个公差,长得人高马大,威武不凡,他身后还跟着四个挎刀的捕快。

打人的那个大汉见了捕快,犹不放手。那公差大步赶进去,二话不说就一脚,只把那大汉踢到一旁。

那大汉一个咕噜爬起来,怒气冲冲,却不敢还手,指着张贵安骂道:“这王八蛋可害苦我了!”

那公差瞪了一眼大汉,伸手将张贵安拉起,歪头看了两眼,道:“没打坏吧?”

张贵安也有四十多了,身体本来就瘦弱,被那大汉一顿拳脚,打得鼻青脸肿,哎呦直叫,道:“疼死我了。。。哎呦,哎呦。。。”

那公差见张贵安都是些皮外伤,虽然有些疼痛,却不打紧,便道:“你们两个是打算私了还是公了?”

张贵安捂着腮帮子,道:“私了!”那打人的大汉却嚷道:“不能私了,我要是死了,得让他偿命!”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心道,看来不是寻常之事,这下张贵安可惹了大麻烦了。

公差道:“可是出了人命?”

张贵安却道:“没有!杨都头别听他放屁!我不过是缺了他的货!”

那大汉听了,暴跳起来,道:“这跟要了我性命有什么不同!”说罢,急的放声大哭。众人见如此大汉,竟急的当街嚎哭,都把目光投向张贵安,对他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杨都头见两人各执一词,便道:“既如此,你们二人都到衙门,由官府断一断吧!”说着,让捕快将二人带着,往州衙去了。

围观的百姓,紧随其后,都到衙门看热闹去了。

张光合见人都走了,往张贵安店里一瞧,有个小伙计在里面,便嘱咐了他两句,又打发张玉怜回家,这才想跑去衙门看看。

跑了没两步,阮夫人站在门口大叫道:“你去哪里!给我回来!”

张光合拧着眉毛,四下看了看,街上没人,才走到阮夫人跟前,道:“你嚷什么!妇道人家,一点规矩都不懂!”

阮夫人掐着腰道:“你给我回家!”

张光合道:“老三对咱不错,我去看看。”

阮夫人道:“你看什么?能帮上忙吗?不能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凑什么热闹?”

张光合还要争辩,那阮夫人把凤眼一瞪,吓得他便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乖乖回到家中。

到了晚间,张光合推开院门,只见对面皮货铺里亮起了灯,便悄悄出了门,来到张贵安店前,趴在门框上探头,道:“三兄弟回来了么?”

张贵安正在货架后面翻箱倒柜,听到声音,转出身来,见是张光合,便道:“是大哥啊。”

张光合一脸愧疚的走进来,道:“兄弟,你看我也算是初来咋到,白天。。。”

张贵安满脸淤青,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兄弟不怪你。”

张光合苦笑一下,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贵安道:“那人就是想讹我。前些日子,他来到店里想购一件银狐皮,这可是个稀罕物件,我这里当时没有,但见他出价不低,便许他十天有货,当时也收了定金,谁曾想,我走遍十里八乡的猎户,也没收到银狐皮。今日是十日之期,他来取货,我说没有,按理说退了定金就是了,可那厮不依不饶,就管我要银狐皮,还说我耽误了他的大事。你说,这不是讹人吗?”

张光合点了点头,道:“公堂之上,怎么断的?”

张贵安道:“一开始要我返还两倍定金,可那人不应,太爷也无奈,限我三日之内交货。”

张光合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收?”

张贵安道:“十里八村是没有了,我这不是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东边横山试试。”

横山,位于夏州东南,是座极为广大的山脉,那里山势险恶、人烟稀少,自然也是飞禽走兽不计其数。

张光合道:“那里的猎户若也没有怎么办?”

张贵安叹口气,低下头沉默起来。

张光合,道:”兄弟,实在不行,再找那人商量商量,说破大天这也不过是私人纠纷,大不了多赔些银钱就是了。”

张贵安摇摇头,道:“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看来,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杨捕头正帮我与那人商量呢,也不知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进来,道:“没事吧张三叔?”

张光合回头看时,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公子,长得斯文白净,举止落落大方。

张贵安忙向前迎了一步,道:“吕公子,你怎么来啦?”

吕信长进了门,看了一眼张光合,道:“这位是?”

张贵安道:“这是族兄,早年一直在中原,最近刚搬回来,大号张光合。”说着又转身对张光合道:“这位是咱们街上的吕信长,吕公子,是咱这里的大户。”

二人施礼过后,吕信长道:“伤的不重吧?我听表哥说,你遇上麻烦了?”

张贵安点点头,道:“是啊,你刚从杨都头那边来吗?”

吕信长道:“是啊,表哥正忙着帮你劝那事主呢,我见他忙,就上你这来问问。”

张贵安叹口气,道:“看来还是不依不饶。”

吕信长道:“你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张贵安便将前因后果说与吕信长听。

吕信长听罢,微微一笑,道:“我当是什么麻烦,就这点小事,明日我给你办了。”

张贵安大喜,道:“真的吗?”

吕信长道:“我山里有的是朋友,明日我去找他们一趟,别说是上等的银狐皮,就是老虎皮豹子皮也是小事一桩。”

张贵安跪下就要磕头谢恩,吕信长忙扶住,道:“三叔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家安歇。

第二日,张光合一大早起来,就到张贵安店里喝茶,与他一起等着吕信长回来。张光合道:“此事也算是一灾,等这事过去,你叫弟妹进城来,到我家里,咱们摆上一桌,给你压压惊。”

正说着,门口杨都头走了进来,二人忙起身来迎。

张贵安一脸期待,道:“杨都头,你可来了,怎么样?”

杨都头,姓杨,名建瓴,就是吕信长的表哥,此人年纪比吕信长大两岁,家境也算殷实,本来不必受累当差,不过杨建瓴一心想谋个官职,又不热读书,倒是有些气力,也懂些拳脚,因此想在衙前混个脸熟,寻些门路。他为人也算热心仗义,要不也不会管这等闲事。

杨建瓴一瘪嘴,道:“不行啊,那人拧得很,废了半夜口舌,就是不松口,只要银狐皮,多少钱也不行。”

张贵安一听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张光合道:“敢问杨都头,这人是什么来路?”

杨建瓴上下打量着张光合,道:“你是何人?”

张光合道:“我是贵安的族兄,就住在路对面。”

杨建瓴回头往外看了看,道:“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生?”

张光合道:“早年在外,最近才搬回祖籍。”

杨建瓴点点头,喔了一声,又摇摇头道:“这人可不简单啊!”

张贵安和张光合早就料到了,要不然一个外乡人也不敢在本地打人,而且性子还那么倔,必然是有些来头的。

杨建瓴接着道:“这人叫徐元化,祖籍河东,是武德军镇的一名军官。”

张贵安似乎有些绝望,脸上死灰一般。这也难怪,自古云,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官争。张贵安是个平头百姓,若是徐元化真较起真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张光合忙道:“别急,吕信长不是说能觅得银狐皮吗,到时给了那徐元化不就没事了!”

杨建瓴一愣,随即呵呵一笑,道:“倒把这茬忘了,信长倒是有几个山里的朋友,他既然说行,那就应该能行。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说着,拱拱手,转身出了门。

张贵安犹是失魂落魄,张光合忙道:“杨都头慢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眼见城门就要关了,街上行人越来越少,吕信长仍旧没回来。二人又焦急起来,心里打起了鼓。

突然,门口脚步声响起,二人忙站起身,迎了出来,张贵安不禁喜上眉梢,果然是吕信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

吕信长来到跟前,把包袱提在手里,递给张贵安,道:“看看。”

张贵安忙接过来打开,张光合也凑过来看,只见包袱一开,银白色的皮毛顿时映入眼帘。

“真是好东西啊!”张光合赞道。

张贵安将银狐皮取出,上下打量了一遍,道:“这是上好的银狐皮啊!”说着又要下跪,吕信长自然还是拉住,道:“不至于,不过说实话,这一根杂毛没有的银狐皮可不真好找。行了,你拿去交货吧,我走了。”

张贵安哪里肯让他走,道:“你可不能走!今晚我定要置酒摆宴大大相谢!”

吕信长道:“真不必了,这次从山里回来,我邀了一个好友,正在家中等我。”

张贵安道:“既是你的朋友,今晚一起叫来,你安坐,我去请来!”说着将吕信长让到后面。

吕信长只是推辞,怎奈张贵安和张光合把他当成大恩人。吕信长无奈,只得依了。

张贵安转身将包袱放好,却突然想起一事来,便将张光合拉到一旁,道:“大哥,我才想起来。你也知道,我的家小都在城外,城里只有我和一个小学徒,今日大谢恩人,这饭菜谁人来做?我是想啊,在你家摆上一桌,让嫂子操持操持,如何?”

张光合一想,平日里他对家里多有照顾,若是不许,岂不伤了他,只是不知家里那个婆娘肯不肯?

张贵安见张光合犹豫,又道:“酒菜我去置办,只是请嫂子掌厨。”

张光合忙道:“看你说的,我哪里是那意思!我是怕我家那个手艺不行,怠慢了客人,既然兄弟都说了,那就去我家。”

张贵安大喜,道:“你先陪信长坐着,我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张罗,顺便把货交了,再去邀他那个好友。”张光合点点头,道:“干脆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家里,你回来直接去我家就行。”

张贵安点点头称是,又对吕信长说了,这才抱了包袱出门。张光合自拉着吕信长回他家了。

徐元化就住在城里的客栈,张贵安将银狐皮交给他,徐元化仔细验货后,十分满意,很痛快的结清了余款,还多给了些医药费。

张贵安喜出望外,拿钱出门,买了酒食果品就去了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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