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棺中美人
林秋寒百无聊奈的靠着树干,时不时的看向江易馆中,但始终没有看到那个人走出来。
而在她没有关注的江易馆二楼,江柔倚靠在栏杆上,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江柔看了一会儿,又是对着李箫说道:“她倒是有耐心,可她却碰上了你,这种没结果的等待,也只能在你身上才能感受到。”
她像是在说林秋寒,又像是在说自己,兴许,她说的也是李箫。
李箫没有回答,他依旧喝着自己的酒,有时候,装傻是最有效的回答,不发一言,也同样能够让人理解到自己的心情。
可是,李箫没有回答她,她却是不闲着,她缓缓的站起身来,优雅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她就在李箫的面前,一跃而起,跳下了江易馆。
当他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是抬起头来看,看这如谪仙一般的可人儿如何飘舞在空中。
江柔的轻功本就了得,她在空中一阵飘荡,只一瞬间,她就已经来到了林秋寒的身边。
林秋寒看得呆住了,眼前的这人,年龄与她相差不大,可这一副容颜,足可以迷当众生,让众生都为她而丢了颜色,包括一直对自己的容颜很自信的林秋寒。
江柔优雅的站在林秋寒的身边,她说道:“等了这么久,何不进入坐坐?”
林秋寒不解,她呆滞的摇摇头,可刚一摇头,她又是点头,然后她唯唯诺诺的说道:“好啊,姐姐你真美。”
对于林秋寒的话,江柔只是微笑着点头,之后她拉起林秋寒的手,就是慢慢的走进了江易馆,然后径直上了江易馆的二楼。
在二楼,唯独李箫一人静默的喝着酒,他仿佛是永远也喝不够,而他也仿佛是没有看到林秋寒和江柔。
江柔拉着林秋寒走到阳台处坐下,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他?”她的声音听在林秋寒的耳中是那样的亲切、动听,就如同是姐姐的问候一般。
林秋寒看了一眼李箫,不见李箫有任何的反应,她才回道:“我没有跟着他,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而已。”
她当然不会承认,尤其是当事人在这里的情况下,她更不会承认,可是,他们都不是傻子,谁又会相信她说的话。
江柔再次浅笑一声,说道:“可姐姐却跟了他五年,如果这五年能说成是路过,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她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林秋寒听得还是说给李箫听得,但李箫却是毫无反应,自顾自的喝着酒,而林秋寒却是一惊,心中是一阵凉。此刻,她已经丢失了思考的能力,忘记了在李箫身边只有两个女人,而其中一个已经气绝斧削崖。
林秋寒说道:“姐姐不要误会,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江柔没有挽留她,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在她模棱两可的话中,已经是彻底的打断了林秋寒的遐想。她本就是要让林秋寒亲眼见一见她和李箫的关系,可她说的话,乍听条理清晰,可细想,却又是让人深思。
一个人如果是守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迟早也是要丢掉的,所以,江柔认为,林秋寒不应该守着这件东西,何况还只是偶然间遇到的东西。
李箫也同样没有挽留,他早就是说过,他和她已经两清,谁也不欠谁,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应该有。
林秋寒在没人挽留的情况下,忧伤的走出了江易馆,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没事她为何要答应上去坐?给自己找不自在也不用这么找。
林秋寒走后,江柔无奈的感叹了一声,在这个女孩身上,她仿佛是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江柔走到李箫的身边,她也是端起了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悠悠的喝了起来。
李箫看着她喝下这杯酒,道:“你也学了喝酒?”
江柔道:“非要说学,倒也不贴切,只能说爱上了它。”
李箫一笑,不答,可他不答,也总有人是要接话的,只听得楼下走来一人,他一边走,一边道:“说是爱上它,倒不如说是依赖它,依赖不一直是女人追求的吗?”
此人走上二楼,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如同一个世外公子,潇洒而不失俗气,真乃真切的翩翩公子,他正是易天寒。
江柔看了易天寒一眼,道:“师兄,你真的懂女人吗?”
李箫为易天寒倒上一杯酒,递给了他,说道:“易公子不懂,那谁能懂?”
易天寒接过酒杯,回道:“似懂非懂,可我宁愿不懂。”
李箫道:“你已经懂了。”
江柔道:“那你懂吗?”
李箫不答,易天寒同样不答,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静。半晌之后,易天寒才打破沉静,说道:“你接下来是要去青宗?”
李箫微微一笑,到:“除了青宗,还要走遍整个江湖。”
易天寒道:“可你有……”
李箫不等易天寒说完,他就是打断了他的话,李箫知道易天寒要说的是什么,而江柔不知道,李箫可不愿江柔知道,否则,他走不出这一座城。
李箫道:“有什么事会比她重要。”
江柔道:“你现在都不愿让我知道你的事吗?”
这一刻,江柔心里百般滋味,她努力的控制了这么久,但始终还是学不会控制自己的眼泪。
李箫没有回答江柔,他对着易天寒说道:“我想去看看她。”
易天寒无奈的摇摇头,他看着江柔,似乎觉得这个美丽得让人痴迷的姑娘很可怜,只因她爱上一个不可能得到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已经不再考虑她的感受。
不过,易天寒终究还是答应了李箫,带着他去看柳青竹,尽管他如此无情的伤害着江柔。
柳青竹自当日在斧削崖上替李箫挡下那一掌之后,浑身经脉尽断,命不久矣,自李箫失踪之后,易天寒就是将她带回了江易馆,利用银针将她最后一丝气息留在体内,然后将她的尸身放到寒泉冰棺之中封存了起来。
而那寒泉,不在别处,就在江易馆地底百米处。那里有一个地下暗河,在暗河的源头处,天然形成一个地下洞府,里面寒气逼人,滋生一处地下寒泉,冰棺就置放于此。
易天寒带着李箫通过暗道,走下了这个地下洞府。易天寒将李箫带到这里之后,就是转身离去了。
易天寒回到江易馆,他走上二楼,径直坐在江柔的身边,半晌之后,他才说道:“师妹,执着这么多年,你可曾看到他变过?”
江柔拭去眼角的泪,没有回答易天寒,这一刻,她是多么的无助,无助到就像一棵小草,风往哪边吹,她就往哪边倒。
易天寒又道:“你可知刚才他为何不让我说下去?”
易天寒毕竟是易天寒,纵然他有再多的秘密,他始终都是要告诉江柔的。
江柔看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易天寒道:“因为,他已身患重疾,若是再拖下去,不出三年,他必然武功尽失,成为一个废人。”
江柔乍听,惊得一下子自悲伤中回过神来,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她疑惑的看着易天寒,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易天寒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当年多用点心在医术上,你也能看出来,还有,三个月前,他吞食过一粒增气散。”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易天寒作为当世神医,只需看一眼病人,就能看出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李箫自然也躲不过他的眼,更何况还是在李箫服食过增气散的情况下。
而江柔听得‘增气散’三字时,已经是确信易天寒的话,她放下了心中的悲伤,一步站起,就要往地底寒泉而去,可是,易天寒不会让她去。
易天寒拦住了她,道:“你去了也没有用,他决定的事,你拦不住,而且,他的病调理起来,至少要三年的时间。”
三年,或许不长,可对李箫来说,三年是何其长?他浪费不起这三年的时间。
……
地底,李箫走到洞府之中,看到了寒泉,也看到了寒泉中的冰棺。
这洞府寒气逼人,可李箫已经感受不到这寒气,他满心想的,都是冰棺中的人。他轻踏寒泉水面,身体轻盈的来到冰棺旁,看向冰棺中的人影,这一刻,他热泪长流。他有满心的话想说,但面对这样一个安静的棺中美人,他所有的话就都是说不出来了。
他就这样看着她,脑海中似乎是想起了初时相见的画面。
那一天,正值花开满地,他自人群中遇见了她,她是那样的楚楚动人,只一眼,李箫就彻底的迷恋上了他,他默默的跟在这个迷惑了他的女孩后面,一直走了很远很远,直至被她发现,他依旧跟着。
那天,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至今依旧记得……
“你是谁呀?为什么跟着我?”
“我,我……”
“我什么我?你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可是他依旧还是跟着,又走了很长一段路。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就想认识你。”
“你这流氓坯子,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你拍我也要认识你。”
“你……哼,流氓。”
……
当日的一切历历在目,但现在,那个活泼可爱,又如何仙子一样的姑娘,如今只能安静的躺在冰棺之中,只因她为他挡下了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