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誓
站在清澈的水池面前，老人神色复杂，思虑良久，终是幽幽一叹，道：“罢了罢了，既然都到了这里，让你试一试又何妨。毕竟是祖宗立下的规矩，不能破。”
“凡初临祖池者，必须承受考验。”雪天羽轻声自语。
就在刚才，他还有些担心，因为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如果老祖不让他经历考验，那他与父亲还有爷爷所作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而且，从此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呼——
长长呼出一口气，雪天羽转过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老祖宗成全！”
老人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我只是遵照先祖遗命而已，而且，今日对你来说，本是不公。”说到此处，老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年纪大了，时日无多，我已经能够看到自己入土的那一刻了。”
“孩子，我知道你爷爷策划的那点事，筹备那么久，只是为了今天。”
“你和天星之间的恩怨，全是源自于你的父辈，而你父辈的恩怨，又是源自于你爷爷，整整五十年了！他还是放不下。”
“说起来，我也没有资格妄自言论，家族的事务我早已不再插手，会演变成这样，也有我不管事的原因。”
“天星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让他娘宠坏了，你比他年长，且是他的亲哥哥，或许我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要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
雪天羽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嘎吱作响，甚至手指甲嵌到了肉里，从指缝中渗出丝丝血迹。
真的能够忘记吗？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他清晰地记得，那是在他十二岁那年，他弟弟才七岁。而就是这年仅七岁的亲弟弟，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兄长，指出他修行上的一些小错误，他却叫族中长老把自己逮捕，捆绑起来，剥光衣服，实施鞭刑！
在那密闭的房间之中，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最后被父亲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是好言相劝，他弟弟却觉得他是在侮辱他，必须要以十倍的代价回敬给他。而且，更让雪天羽想不通的是，实施鞭刑的是雪天星的亲生母亲，当然，那也是雪天羽的亲生母亲。
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对待自己，而且下手如此狠辣。
他至今都清晰记得，当时他母亲的脸上，是多么狰狞的表情，同时，在她的眼神之中，又是多么地疯狂，甚至，她还发出了酣畅地大笑。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单独接触母亲，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以来，父亲和爷爷都不让自己去见母亲，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恶鬼。
自那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接近过雪天星。
但是，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雪天星几乎是变着法地找他的麻烦，而他只要稍微处理不当，又或者没有长辈在身旁，雪天星就会直接命令长老抓捕自己，之后又是一顿惨烈的鞭刑，而且，每次的行刑者都是自己的母亲。
雪天羽终于忍受不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如果不是有雪媚儿的存在，他一定会发狂入魔。
在家族之中，皆以为自己是与雪天星不和，但唯有少数几人知道，真正与自己不和的，其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雪天羽对他的母亲失去了所有的期待，他已经再也不愿意相信她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将她看成一个让他仇恨的女人。
所以，他要报仇！他必须要报仇！就像雪天星对待他那样，自己承受的痛苦，必须以十倍百倍偿还！
报复那个女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是杀了她吗？还是将她千刀万剐？雪天羽思索了很久很久，而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报复那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雪天星！
因为他是她最宠爱的人，他在她的眼中，比她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没有什么比失去超越生命的珍贵更痛苦的了。
但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却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太弱了。不仅仅指他现在的实力，亦指他未来的成就，他，太弱了。
以他现在的天赋，现在的进步速度，永远都不可能，敌得上先天拥有至尊级血脉的雪天星，即便自己现在修为略强于他，不出一年，他就可以追平，并且反超。
得天独厚的先天至尊脉，加上家族不遗余力地资源倾斜，再加上家族长老贴身保护，自己凭什么杀他？
自己必须作出改变，必须要变得比雪天星更强，甚至变得比整个雪家都强，只有这样，他才有能力杀得了雪天星。
绞尽脑汁思索之下，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传说中从来无人成功的，先祖传承。
他知道，先祖传承依靠自己绝无可能成功，甚至就连参与考验的机会都不可能有，所以他只有寻求雪天行的帮助，恰好雪天行也在策划先祖传承，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雪天羽知道，此刻在他身边的这位老人，一定清楚他所有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对以往一切一笔勾销。
最大的矛盾固然是他与那个女人之间，但雪天星对他的种种恶行亦不在少数，绝无可能就此罢休。
看着雪天羽的侧颜，老人就知道，自己的劝说失败了。
暗自一声叹息，却又是在心中苦笑，这臭脾气和自己当年竟是如此相像。
微微沉默，老人接着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便勉强，只是我另有一个请求，就当做是我的遗言吧，不知你可否答应。”
雪天羽一愣，眼中神色极为复杂，但还是沉声道：“老祖请讲，天羽一定万死不辞。”
“未来，若有一天，饶天星不死。”
雪天羽呆愣当场，双眼大睁，瞳孔骤缩。
良久，方道：“老祖何以认为天羽还有未来。”
“有些话，心里清楚就好。我且问你，你可愿答应。”
“我……”
“我再加一句，今日你必会成功！但是，我希望听到你的承诺。”
“天羽……答应……未来若有一天，必定饶雪天星不死。”
说罢，雪天羽咬破指尖，以殷红鲜血，凌空刻画出一道繁杂的符文，并道：“此为血誓！天地可鉴！”
轰隆隆，轰隆隆……
前后五道雷音响起，老人感叹道：“天音五雷，血誓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