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个被藏起来的下午
位于c市的市中心的xx路是一条步行街，也是市里最繁华的路段之一。
这条购物街建成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了，街道的两旁是让人目不遐接的各种商铺。a等等高高悬挂在商铺门口的‘金字招牌’显示出这些品牌的来历不凡，其中不乏来自时尚之都的奢侈品，当然也有最近今年才在国内流行起来的一些轻奢品牌。
打扮靓丽的女孩们在这些商铺中进进出出，身后的男孩儿们则一脸迁就地苦笑，毫无怨言的拎着大包小包，以及各种颜色的购物袋。除了少男少女之外，街上也有一大帮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们，虽然已经没有年轻人这样的靓丽青春了，但今天是周末，这难得的假日时光，让他们也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年轻了十几岁似的。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和年轻人在一块儿，因为他们虽然身体不如从前了，但是心态却能依然年轻。
看见这些孩子，就像看见以前的自己啦！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并且温度适中的日子，因为现在还不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所以这条街上的行人依然摩肩接踵，似乎都想在一年中最酷热难耐的日子来到之前，抓紧时间享受一下惬意的午后时光。
每个人关于夏天的记忆中，大概都藏着冰镇西瓜，冷饮，雪糕还有扇子之类的东西的影子···
所以，在众多的服装首饰的商铺中，偶尔也夹杂着几个店面相对较小的冷饮店。这些商店显得有些简陋，不过在这种寸土寸金，租金动辄数万甚至十几万的地界，这样的规模也算是合情合理。因为对于这些店铺来说，减小店面是降低成本最有效的途径之一。
冷饮店门口排起了长龙，男孩和女孩们站着能够遮蔽阳光的棚子里，等待着前面的人挪动步子，同时也聊着天。
“哥，现在几点啦？”手里捧着柠檬茶的少女转过头，对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说。
为了她手里的这杯柠檬茶，他们俩足足派了十几分钟的队。女孩儿倒还轻松，不过男子却累得直冒汗，因为他的手里还拎着七八个口袋，看商标应该是一些女士的衣服，鞋子。
看来男子是专门和这个女孩来购物的。
“不知道——不过看着情况，估计也得有三四点钟了吧。”
“才三四点？这么早？”
“是啊，是挺早，不如咱们去看电影吧。”
“好啊，正好我听同学们说最近有一部特别好看的电影，好像是叫，叫什么···机器人瓦特？好像是这名字，唉，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是瓦力，不是瓦特···你这记性真让我怀疑你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略略略，就因为整天学习，才不懂这些东西嘛——要不我不读书了，也出来打工赚钱？”
女孩喝着柠檬茶，眼神却偷偷看着身后的男子，像是在揣摩他此时的想法。
“不行！”男子的笑脸突然消失不见，他皱着眉，斩钉截铁地说道，“打工？你一个女孩，能做什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读书，等你大学毕业了，再想这些事情。”
“不过是说着玩玩儿，生那么大气干嘛？”
“我生气了吗？”
“嗯——你现在还皱着眉，样子难看死了！你这样以后怎么找媳妇儿啊！怪不得这么大了还单身呢，”女孩气呼呼瞪了男子一眼，随后行刑逼供似的审问男子，“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个人问题啊？二叔可是成天念叨让你回县里娶媳妇呢，二婶儿也托人给你物色了好几个对象了。”
“不急不急，等你考上大学之后再说吧。”
“真的？”
“真的。”
“那好。”
“是二叔叫你问我这件事情的吧？”
“唔···是我自己想问的。”
男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去看电影吧。对了，找个人问问，电影院在什么地方。”
“不用问了，就在左边这条街，再往前面走一百米就到了。”
“你怎么知道？”
“来的时候有注意过嘛。”
女孩儿走在前面，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活蹦乱跳，东瞅瞅细看看。而男子跟在后面，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嘴角却渐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似乎这女孩儿高兴了，他也就高兴了。
街道上，时不时有路人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就容貌而言，女孩儿算不上是姿色动人的美女。她的脸上甚至还有些小小的瑕疵——青春的痕迹在她不施粉黛的素颜上显露无遗。可正是这种‘不完’美的真实感，使得她如同清水芙蓉一样，让人眼前一亮。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可爱的笑容，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情，不沾染世上的一丝浮华，竟拥有着一种动人心魄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和她一块儿高兴起来。
相比之下，她身后的那个男子就显得十分普通了，虽然五官和容貌和女孩儿有着相似之处，一看便知道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但是男子的相貌和气质都十分阴郁和老气。看外表，两人相差不过五六岁而已，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老爹和不懂事的闺女···不过也真是因为这个男子的平庸，才将那女孩儿给衬托的如同一颗明珠似的。
来到电影院，他们很幸运地赶上了下午最后一场电影。
买票，进场，找到座位坐下，不久后周围的灯光消失了，而银幕亮了起来，电影开始了。
漆黑的影院中，男子疑惑地看着大屏幕上两个呆萌的机器人。
虽然已经从海报上知道了，这是一部动画电影，不过他却没有想到，动画电影还能够像真人电影一样，做得如此生动传神。虽然主角是两个机器人，但是却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曹年看着荧幕上的机器人，先是疑惑，最后不由自主笑了。
因为大伙儿都在笑——不管是带着孩子来的家长，还是一些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又或者是三五成群的一大票朋友，都在为瓦力那一个个滑稽的动作而放声大笑。
最后，在欢声笑语之中，众人迎来了电影的结局，出人意料的，这不动画电影竟然还让人有一丝丝的感动···
走出影院，刚过五点钟。
女孩儿伸了个懒腰，修长苗条的身材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仿佛一只优美的雨燕，在翩翩起舞。
她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男子想。
父母已经不在了，长兄如父，他现在既是她的哥哥，又是她的父亲。生活的重压全部扛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就好了，她不需要去为这些琐事担心，不管是生活费，还是学费，他都能够靠自己的一双手给挣回来的。
他们俩已经承受了很多的不幸，如果说老天爷还要降下挫折和考验，那么就请全部让我接受吧。男子心想，如果能够换她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就算是要他的命，也值得了。
“哥哥，想什么呢？”
女孩儿走过来，用手掌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对了，咱们现在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你晚上还得回县城，要早点走，不然赶不上班车了。”
“啊，啊，啊，我不想回去了，哥哥，反正明天也是周末，不如让我在这里住一夜吧，就一个晚上！等明天再走。”
“不行。”
“为什么？”
“你住在外面儿，我不放心。”
“那我可以和你一块儿啊？
“说什么傻话呢，我住的可是员工宿舍。”
“哦，也对哦···”
“叮叮叮···”
男子的衣兜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怎么是他？”微微有些疑惑地，男子按下了接听，然后问道：“什么事？”
女孩儿靠近男子，附耳偷听电话里面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只小猫。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兄弟啊，真是对不住，我今天也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帮你代班了——待会儿老板那儿，还得你去一趟。”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好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男子一下子就生气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人算不如天算啊！”
“什么人算不如天算，你是有什么事情，非得今晚解决？”
“我是真有急事儿···”
“什么事儿？有多急？”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是骗你？”
“有急事儿都不敢说，我看你是说不出口吧——怕不是什么正经事儿吧！小子，你听好了，当初你求我的时候，我可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你了，现在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曹年，你这人有病吧！我都说了有急事儿——是我家里死了人，行了吧！够急了吗？这下你高兴了？反正今天轮到你值班，老板看不到你的人，怪罪得又不是我，你爱去不去！”
“你说什么？”
“我说你爱去不去，行，我挂了！”
“龟孙儿，你——”
曹年怒气冲冲站在街头，差点没忍住把电话给摔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光打量他。
女孩儿扯着他的衣角，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她怯生生看着他，似乎对于曹年充满了畏惧，“哥哥，是你的朋友打来的吧？”
“朋友？这种混蛋我——”曹年看着身边的女孩儿，那纯真的眼神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算了，让我想想今天该怎么办吧。”
“都是因为我过生日，才会有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如果你需要去上班的话，不用管我的，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去。”
曹年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宠溺地说，“别傻了，和你没关系。走，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不，我不要去餐馆。”
“那你想去哪儿？”
“既然是生日，那一定要去蛋糕房啊。”
“哦！对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曹年一拍脑袋，突然想到自己竟然连一个生日蛋糕都没有准备。
女孩儿说：“不如这会儿去买吧，然后你去上班，我一个人回家，这样不就好了吗？”
“这···”
事情的变故有些出乎曹年的预料了，他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一个折中方法。
女孩儿见曹年不言不语，连忙搂着他的手，开始往前走。曹年一愣，随后也只能苦笑着接受了女孩儿的建议。
离开步行街之后，两人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蛋糕房。买了蛋糕之后，曹年将女孩儿送上了出租车，才终于恋恋不舍地和她告别。
两人隔着车玻璃不停招手，直到女孩儿消失在曹年的视线之中。
送走了女孩儿，曹年准备去找附近的公交站台。不过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有人突然用手握住了他的心脏一样。
不——
不要走！
曹年突然冲上了街道，沿着那辆出租车行驶过的道路追去。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逐渐飞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脚下出现了一柄飞剑！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这一切了！
就是这个夏天的傍晚，就是这个该死的电话，还有这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和追不上的出租车！
周围的一切都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楼房，商铺，甚至是街边的树木，以及行人，都不见了。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时而暗淡，时而明亮的车尾灯。
但是它却越来越远，如同永远无法企及的地平线。
该死的！
他又失去了她！
就算是拥有了飞剑，拥有了觉醒力又如何？
他依然追不回已经失去的东西！
我要这力量有什么用？
如果可以，曹年停了下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仰望天空···
他愿意用一切去挽回那天下午。
“不，不要离开我——”
曹年如在梦中呢喃一般，嘴唇轻轻颤动。
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他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
“丫头，丫头，快过来看看！这家伙醒了！”曹年忽然听见自己的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谁？他觉得自己脑袋有些迷糊了，竟然想不起来说话的人是谁，只听得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这种感觉——
“是吗？行，让开，让我来！”这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很呆萌的萝莉音。
痛，痛，痛！
曹年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就像有人将他的肋骨给掰断了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疼痛是让人清醒的良药，曹年经过这么一刺激，瞬间回想起了比刚才更多的记忆。许多已经被他遗忘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面前一片模糊，就像是被水染开的墨迹一样。不管是人还是身边的东西，都是朦胧的。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别动！”楚剑清感觉到曹年想要起身，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动。”
不能动？为什么不能动？
曹年感觉这个丫头的话莫名其妙。
“喂，还想起来？真的不要命了？”楚剑清没好气地说道，“张杨，别傻傻看着了，过来帮忙按住他！”
“好嘞！这种事情我很在行的！”
“你们要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年被张杨给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清醒过来，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粗暴待遇！喂，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不感激我就算了，竟然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你们还是人么？
“曹哥，别激动啊，这都是为了你好！”张杨笑嘻嘻说道。
“别废话了，你去找一面镜子过来，让他看看就知道了，”胖子在旁边说道，“曹年，你这个混蛋能过活到现在还真是命大啊。”
张杨听后，觉得有道理，连忙跑到一边，找镜子去了。
“喂，我说你们稍微动下脑子好吗？他现在根本就看不清东西，你们就算是找来了镜子又能怎么样？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楚剑清感觉这些家伙真是没有脑子，身为一个医生，如果身边的助手都是这种人，她真的会疯掉的。
“哦，也对哦。方衡说了，那颗炸弹的威力足以灼伤人类的眼角膜。”张杨停下了脚步，一摸脑袋，恍然大悟，“还是直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吧。”
“还用你来说？”
楚剑清抽取了曹年的血液之后，轻轻对他说：“哥哥，安心地躺一会儿吧，我已经给你上了药了。”
曹年终于安静下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些个家伙并没有骗他。
他的确是受伤了，因为他的皮肤和身体中都时不时传来阵痛。但是同时，他的身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有很多的蚂蚁在他的皮肤上爬来爬去一样，这是肌肉和皮肤在愈合的迹象。
“方衡——让他来见我，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曹年喉结微微颤动，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肺部肌肉的运动带来了剧烈地疼痛。
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我已经在这里了，昨晚的事情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