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出玩
万事都是一回生, 二回熟。
没几天功夫，迟槿已经适应了小厮的身份。
每日天明时分起床，备水，为戚桓更衣洗漱。然后清闲一整日, 到了晚上再服侍戚桓宽衣沐浴。
一日清晨，迟槿照例服侍戚桓更衣, 冷不丁外面响了一声雷。紧接着, 便是倾盆的大雨。
“夏天了。”戚桓往一眼窗外。
迟槿记得, 他恢复意识那日, 是在春天。
在床上养了月余, 便开始做戚桓的小厮。日复一日，竟已然悄然走过两个月光景。
不知该回复些什么, 迟槿只好重复道：“夏天了。”
“算来，你醒来后已有三个月了。”戚桓伸手, 摸了摸迟槿的头。
掌下发丝柔顺, 带着一丝皂角香，戚桓有些爱不释手, 在他头上多停留了些时间。
在迟槿为他更衣时候摸他的头, 同样的事戚桓已经坚持了一个多月。
当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为迟槿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长发。惊觉手中发丝亮而顺滑，深得他喜爱, 便总在他贴近自己时候逗他一逗。
起初, 迟槿总忍不住在戚桓摸他头时候偏头躲过去。但戚桓摸头的动作一日日的, 不曾间断。便习惯了, 听之任之。
“想出去看看吗？”戚桓总算收了手，低头问道。
迟槿为他理好衣襟，退后一步，抿唇道：“想。”
这里只有他和戚桓二人，无聊的过分了。
戚桓温声道：“那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出发。”
“明天便走？”迟槿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便下了决定，表情有些惊讶。
“一天时间不够你收拾吗？”
迟槿摇头，“够。”
他东西很少，一个包袱便放得下。
莫说戚桓给了他一天时间，哪怕只给他一刻钟，也足够了。
“打算去往何处？”
“我亦不知，随便走走看看吧。”
戚桓说是随便走走看看，便当真是随便走走看看。
出发当天，戚桓没叫迟槿早起服侍，早早起床，在殿内绘制传送阵法。
迟槿赶到时候，戚桓刚好完成最后一笔。他朝迟槿招了招手，示意他同自己一起立在阵法中央。
“这是个随机的传送阵。发动后会传到何处，我亦不知。”戚桓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呼着热气，“空间转换时候恐有意外发生，未免到时分开，你且忍上一忍。”
迟槿闻言，本欲拉开对方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垂眸低声道：“麻烦了，十七。”
“不麻烦。”戚桓罕见的露出些真实的笑，可惜迟槿背对着他，没看到。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下一处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当世大海辽阔，山林遍布，有人聚居并形成村镇的地方到底是少了些。他们用传送阵走了不少地方，但有人烟的却是少数。
他们第一回被传到了海底。
海底有无龙宫，迟槿不知。只知海水蔚蓝，海底各色珊瑚堆砌，游鱼穿梭其间，梦幻般美丽。
迟槿闲时，便在戚桓特意划出的空间内壁中，着迷的四处观望。那是一个球形空间，内中有一处院落，吃住均在其中。
有时，戚桓会走出球形空间，亲自在海底细沙里寻找珍珠。结果真叫他寻到了一颗黑色的珍珠，晶莹剔透，通身泛着黑亮的色泽。
有时，戚桓会给迟槿吃一颗避水丹，让他去尝试被海水包围的感觉。身体全部置身海水包裹中后，迟槿兴奋地同一条不知名的黄色小鱼玩起了赛跑，往珊瑚堆俯冲而去。却被水草缠住，还是戚桓出面，才得以摆脱。
他们在海底待了约有半月，收集了不少珍珠。迟槿还特意挖了颗珊瑚，放在了戚桓交给他的储物袋里——他仍没有修为，储物袋的开启还需借助戚桓相助。
半个月之后，戚桓故技重施，在海底重画了一个传送阵，自后揽住迟槿的腰。
迟槿虽对这种亲密有些别扭，但他记得戚桓的话，便任他抱着。从戚桓角度，能清楚看到他通红的侧脸。
没由来的，戚桓心动了一下。他收紧手臂，“以防传送时候分开，抓紧我的手。”
迟槿顿了顿，到底还是将手覆在戚桓手背上，抓紧。
若是曾经的迟画仙在此，便该知道，戚桓所谓的‘传送时候有分开的危险’纯粹是骗人的。
但曾经的迟画仙被戚桓夺了修为——确切说，是秦柯被夺了修为——如今变成了普通人，对修炼一事一无所知的迟槿自然是戚桓怎么说，他怎么来。
至于传送途中，戚桓为了增加可信度，故意抱着迟槿的腰来了几个侧翻这件事，便不过多陈述了。
第二回，传送阵将二人送到了沙漠。
彼时正是深夜，黄沙漫天，入目是一望无际的银色沙海，头顶是幽蓝的天际。除他二人，看不到任何活物。
尽管如此，戚桓依旧留了下来，“不若看看沙漠里的日出，明日再离开。”
夜晚的沙漠温度极低，迟槿当下凡人之躯，比不得戚桓，冻得瑟瑟发抖。戚桓专门为他生了一堆火，用处却不大。
而比起火堆，戚桓明显更暖。
于是迟槿这火烤着烤着，就烤到了戚桓边上，紧挨着他。
戚桓却在迟槿靠近他时候，站了起来。
热源一下子消失，迟槿有些失望，望向戚桓的脸都难得显出了一丝丝委屈。但他到底没好意思开口要对方坐下，只好往火堆前凑了凑。
奈何天公不作美，平地起了一阵风，差点将火吹熄。
迟槿更冷了，双手揽住自己的小腿，缩成一团。
这时，身后突然靠近一个热源，戚桓为他披上一件披风，自后抱住他。
“你分明是冷极了，怎么就不知同我开口呢？”
戚桓承认他是故意叫迟槿受冻的。
虽然相处了许久，但或许碍于主仆关系，迟槿在他面前总十分拘谨，从来不曾主动讨过什么东西。戚桓便想趁此机会，叫他主动同自己开口。
他有驱寒的火龙珠，却不给迟槿，只是握拳立在他身旁，驻足观望。
然而他等了许久，这人都不知开口。本想着就这样冻着他，但看他委委屈屈抱成一团的模样，又无端心软。
于是他率先妥协，给人披上了厚实的披风，再自后抱住他，用胸腔的热度温暖他微凉的身体。至于火龙珠，他并没有交给迟槿——分明这才是最快最省事的办法。
倒不是他吝啬，只是下意识想着，若是给了迟槿火龙珠，怕是不能和他亲近了。
迟槿猝不及防被抱住，脸有些臊。但许是身后的怀抱太暖，他舍不得挣脱，轻声道一句谢后，便任由自己靠了上去。
至于沙漠的日出？
迟槿并没有看到。他缩到戚桓怀里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日出时候，他险些被刺眼的日光唤醒，却提前被戚桓察觉。下一刻，天际凭空出现一叶方舟，戚桓将人带到舟内床上，姿势却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迟槿不自觉中，又往戚桓怀里钻了一钻。
戚桓察觉到后，低头看他许久，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