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八尾
戚施说话时候, 一直不敢去看迟槿的眼, 似乎是害怕从他眼中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迟槿看到这样的他, 忽得心疼起来。面对戚桓时候，他可以果断的推开对方的手, 可以狠下心来不去看对方受伤的表情。可面对他的十七的时候, 却是做不到。
他忽然就释然了。双手捧着戚施的脸, 迫使他看向自己。迟槿扯起嘴角，道：“相信我。”
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戚施凝着他浅色眼瞳里的自己，用力的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荷芜城地界时候，在城门口遇见了不少身穿迟家弟子服修士。
迟槿远远看到，当即躲进了路旁的林子里。他暂时不想回迟家, 毕竟迟千尘现在正满世界的找他, 要取出原本属于他的情魄。
然而, 即便他不想回去, 该面对的, 还是要面对。毕竟那情魄是沉泷强行从迟千尘体内取出来的，于情于理, 他都应该还给对方。何况他与戚施出发赶往妖界前，还曾将他唯一的徒弟送去了迟家。
虽说迟槿以为, 偌大一个迟家, 不会为难一个小小的弟子。但看迟千尘疯癫模样, 还真不敢妄下定论。
“师兄, 你在想什么？”戚施捏了下迟槿的手, “若是担心不二那小子，我去将他带回来就是。”
迟槿摇头，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
“人若没了情魄，便当真不能喜欢了吗？”
“三魂七魄各司其职。魂魄残缺而存于世者，虽有，多神智缺失。师兄你以为，情魄没了，人会如何？”
迟槿想起了迟千尘：“记忆还在，却唯独没了感情。”
若是那日所见并非脑中妄想，那迟千尘在失了情魄之后，该当是记得沉泷的。记得曾经的自己喜欢他，却忘记了喜欢的感觉。
“师兄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问题？”平白无故，迟槿绝不会问这种问题。该当是发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迟槿没想着隐瞒，直接将的事告知。
戚施一眼便看出了迟槿心中所想，声音不由冷了下来：“师兄想将情魄还回去？”
迟槿在戚施略显凌厉的视线下，直言道：“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
戚施神色严厉：“我不许。”
迟槿竟在他这样的神色下笑了出来。
“逗你的。我怎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让出去。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若是老祖有意，他早已将我体内的情魄取出，何需等到现在？即便是被动，但老祖当年默许了沉泷的做法，将他的情劫转嫁到我的身上。两者相抵，却是谁也不欠谁的。”迟槿望向迟家的方向，微微眯起双眼，“老祖他老人家已到了即将飞升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他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若真如师兄所说，那他为何会现身妖界？必定是他通过不二查探到你我二人的行踪，趁机做下坏事。”
迟槿忽然想起迟千尘抽取自己情魄时候的表情，并不狰狞，反而有着些微的怜悯与愧疚在其中。
“我倒觉得……”觉得老祖他，一直在帮我。
戚施没听到后半句，好奇道：“师兄以为如何？”
迟槿却忽然转移了话题：“你的尾巴是不是少了一只？”
戚施之前短暂的放出尾巴的一瞬，迟槿发现他的尾巴似乎少了一只。但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不排除他看错的可能性。
谁知戚施却毫不在意的道：“是只剩了八条。”
他变出半兽体态，头顶两只尖尖耳，身后八条蓬松的大尾巴晃来晃去。
迟槿仔细数了不下三回，惊到：“第九条尾巴呢？”
“那个啊，第九条尾巴被那家伙占了。”
迟槿不明所以，就差把问号画脸上了。
“九尾血脉进入狐族传承之处，会血肉重组，分裂为无数个分|神。”他看到迟槿脸色有些发白，当即笑道，“师兄且安心，那过程并不疼。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每个分|身都是我的血肉精血所凝。”
迟槿稍稍放心，唇却依旧紧紧抿着，“这规矩听着太血腥了些。”
“妖族魔族崇尚强者，这已经算是温和的了。”他摸了摸迟槿的头，继续解释。
“血肉分裂后，会出现许多一模一样的人来，无论修为、相貌、招式、手法都无甚差别。其中最后胜出的那个，方能得到狐族传承。”戚施摸了摸鼻子，“此等试炼之法历来会以殿内至宝之一作为奖励，谁知师兄会莫名其妙成了这个奖励。”
迟槿接着他的话道：“莫非戚桓利用这次机会，塑了一个身体？”
戚施点头。
“若我所料不错，他应当是游魂状态，空有无边神识而无半分功力。此前与鬼城城主相斗时候，他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他一具肉身，也算是两清了。”
嘴上这么说，但戚施提起戚桓时候，表情一如既往的嫌弃。
迟槿闻之，犹豫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曾言，他实力在你之上，为何他在重塑肉身之后，会……会……”
戚施替他说了下去：“为何我还能在他手下活着？”
迟槿点头。
“我却是不敌他，但说的却是全盛时期的他。而他毕竟不属于这里。躲在我身体里的时候还好，一旦外出，自然不能再随心所欲。也就敌不过我了。他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哪怕有我的一尾在，也迟早会消散殆尽。但以他当下能力，做不到破碎虚空。所以，今后活着，也只是等死而已。”
迟槿倏地睁大了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会死？”
“不属于此方世界的，无疑会被排斥。越是厉害的，越是会被驱逐。他若要活下去，除非离开，回到他的世界。否则但凡一个世界的大能去往低等世界作乱，还不得乱套？”戚施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师兄放心，待我修为足够，定会为他开辟通道回去，保他性命。”
迟槿不自觉后退一步。若是如此，他是否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