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夺舍成人

何尚不是十足的好人，也不是十足的恶人，没有泾渭分明的是非观。　他思维中同样有着亲疏远近，如果不相干的人做坏事，或许是比夺舍别人的生命小很多的坏事他恐怕都会嗤之以鼻或者心生厌恶。但如果是他认定的朋友，那么即便是夺舍这种事，何尚也不会太过介怀。　自从他在长白山里见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便知道了许多不同的规矩。人道有人道的规矩，同样鬼道、神道也都有自己的规矩。所有的事都有因和果，清风教主夺舍黄强是清风教主的因，而自己却并不是这件事的果。　所以何尚十分平静的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强子在“极乐”中被榨干最后一丝阳气魂飞魄散，看着死犊子从容的走进强子的皮囊，让强子重新“活”过来，并把自己贴身挂着的那枚狼牙交给强子“固魂”。　“死犊子，两天两宿的固魂应该够了，你小心点别把狼牙弄坏了！”何尚絮絮叨叨的对正在适应新身体的清风教主说道。　清风教主或者说黄强的脸上露出有些不自然的刻板笑容，嗤笑道：“你紧张个蛋！不过老人家亲手做的东西就是好，有这东西在就算人死了，魂魄都不会轻易离开身体。”　说话间清风教主还特意摆弄了一下这枚狼牙，微弱的光芒下依稀能看到狼牙上镌刻着无数道十分古怪的符篆。　何尚不放心的又多瞅了几眼，看得清风教主心里发毛急忙把狼牙塞进衣领收好，生怕这个小心眼的犊子反悔又要回去。　适应了身体之后，清风教主又看了看那把雷明顿m700p，笑道：“这家伙我喜欢，索人性命简单直接！”　何尚摇头失笑：“现在你已经算是夺舍入世，可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人道不是鬼道，可不敢像你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清风教主点了点头略有些遗憾的把枪背在身后，道：“这个不用你说……不过有一点，现在我叫黄强，叫强子也行，你可别叫错了。”　何尚斜了他一眼：“叫不错！不管你是人是鬼，都叫死犊子没错。”　“……”　清风教主一时无语。　就在这时，两人身边忽然刮起一阵阴风！片刻后数团光晕从黑暗中亮起，包括刚才那只烟魂在内，无数只游荡在山中的烟魂和清风跪伏在周围。　“教主入世修行，我等悲子却如何处置？”　刚刚“满足”过强子的那只烟魂轻声问道，虽然声音依旧如同游丝般鬼气森森，但即便是何尚也能听出其中的惶恐与悲切。他们与清风教主不同，他们都是山中或附近无处可依的游魂野鬼。唯有依附生前修行，死后因为因果未断修行不圆满的清风教主才能得以自在逍遥。　如果清风教主不在，他们最终的命运或许只有自生自灭或干脆被地府锁走成为幽冥界的最低层游魂这两条归宿。　黄强也就是清风教主沉吟片刻，道：“你等不必慌乱，我早有安排。野狼岭的狼王已经开始悟道假以时日极可能会成为一方的仙家，即便如今地府使者也都会给他些薄面，你们可暂且依附于他。”　烟魂叩首道：“教主，我等皆是人魂。您若在时狼仙或许会答应收留，但若时日一长地府再次追索，怕是……”　黄强扑克牌般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无奈，这些清风、烟魂都是他当初在大山内外搜罗而来，如果就这么放手不管他自己也有些不甘心。只不过现在他自己已经入世，入了人道后就算想照顾这些悲子也有心无力。　何尚在一旁摸了摸下巴，忽然眼睛一亮道：“死犊子，我倒是有个法子。”　黄强疑惑的看向何尚：“你？”　这倒不是他瞧不起何尚，只不过虽然何尚福缘深厚，但终究还是凡人。别说那些神通手段，就算随随便便一只游魂野鬼何尚恐怕都制不住，更别说连身为清风教主的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了。　不过何尚却充满自信的点头道：“老爹说南方修行的道士有一种专门收鬼的法器，这种法器不但可以收鬼，还可以养鬼。以你这种死犊子的尿性，入世之后肯定少不了惹事生非，如果你能把这种法器弄到手再把这些悲子收进去带在身边，无论是想算计人还是要探听消息，那不都是手拿把掐的事？一会我把老爹说的地方告诉你！”　“道士……”黄强皱了皱眉，显然他对那些能够驱鬼请神的道士有些忌惮。　何尚笑道：“死犊子，等你魂魄彻底稳固之后你就是真正的生人了，别告诉我你还怕道士啊？”　黄强有些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骂道：“滚瘪犊子！谁怕那些杂毛道士了？就这么办！这次下山第一件事我就去找这种法器，到时候把悲子们都收了带走！”　一众清风、烟魂闻言尽皆欢喜。　那烟魂更是叩首道：“教主大恩悲子们永世不忘，悲子们愿为教主赴汤蹈火！”　黄强缓缓点头，看向烟魂道：“轻烟，以往你办事都很得力，这次又和我这肉身有过露水之缘。你就暂且统领其余悲子等我归来！”　轻烟再次叩首：“谨遵教主法旨。”　一旁的何尚撇了撇嘴，嘟囔道：“一/夜/情就说一/夜/情呗，还整什么露水之缘，这死犊子重新做人之后觉悟还真是不一样。”　“滚瘪犊子！”黄强狠狠瞪了这个说风凉话的小犊子一眼。他既然夺舍了这具身体，便等于承受了这身体的一切，刚才和轻烟所发生的事情自然历历在目感同身受。说没有感觉和回味？那是不存在的！　……　悲子们在轻烟的带领下暂时投奔野狼岭的狼王，而何尚也和成为了黄强的清风教主一起砍了两根枝子回奔顾洪成等人宿营的窝棚。　而就在两人已经看到了窝棚附近的火光，正要走近的时候，黄强忽然一把拽住了何尚！　“干啥？”　“嘘！情况不对！”黄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飞快的将何尚拉进隐蔽处。　与此同时何尚也感觉到情况的诡异，因为他并没有听到从窝棚方向传来任何声音！　这些参帮的汉子都粗豪，怎么可能如此的沉默？而且空气中还飘荡着酒肉的香气，这么多人哪有闷头喝闷酒的道理？　何尚压低声音：“你感觉到了什么？”　黄强盯着前方的光亮，低声道：“黄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