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群架

坦坦荡荡，自在逍遥。简单的八个字，却真真的挡住了上下五千年里数不清的响当当的人物。无数冠冕堂皇的道理在人和人的口中口口相传，说到底大部分也都只是为名，为利，为虚荣……　老土地看得很透彻，何尚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莫说别人，他们自己也都看不开。　何尚没有说张小璐的事情，他知道老土地也没兴趣听，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地，类似的事情他见的多了。　两人就好像是城中村里大部分吃房租闲着没事干的老人一样，有一搭无一搭的骈汉川、扯闲篇。烟抽了小半盒，何尚有点心疼，这老土地许是因为香火不旺盛，见到了烟就一根接一根的抽。　末了，何尚不再掏烟了，老土地眼巴巴的瞅了瞅何尚兜里的半盒烟，无奈道：“可惜那个湘西的女娃子不抽烟，不然肯定比你大方！”　何尚知道老土地说的是青青，大部分能炼尸魁的高手都出自湘西，湘西门里的驱鬼赶尸术天下一绝。　“她大方你找她骈汉川（唠嗑）去啊！我走了！”何尚更加坚定的把半盒烟塞到兜里更深处，拍拍屁股站起身。　老土地见状呵呵一笑：“别人叫你小犊子果然没叫错，你还真就是个小犊子！人家女娃子的事情想好了没？这都半个月了，女娃子还在附近等着呢，用不用我给你寻几个道行深的清风？”　那天晚上聊过之后何尚就没再见过青青，但他知道青青肯定没走。她一直不来找自己，是为了给自己充分的考虑时间，立堂出马这种事强求不得，尤其是何尚这样的人，他那些跳墙断了的前世因果谁也不知道是啥，未知的才最可怕。　何尚冲着老土地撇了撇嘴：“这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真要立堂我自己不会去寻仙家和清风？”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老土地看着何尚的背影摇头一笑，身影缓缓消失。　……　“小何！小何！……”　还没等何尚回到出租屋就在巷子口看见老张一脸慌张的跑过来。　何尚站住脚步：“啥事张叔？别急慢慢说。”　看到何尚，老张这才仿佛找到主心骨般长出了口气：“出事了！咱们的人在丽景小区门口和沙霸怼上了，四爷打电话让没事儿的人都去帮忙！”　“沙霸”就是在已交房即将开始装修的小区楼盘里，以暴力、威胁等手段，向正在装修的业主或施工队强行高价出售沙子、石料、水泥、红砖等装修材料的地痞流氓。他们的材料不但价格高、分量不足，而且质量也很差。　小一点的装修队大多都扛不住威胁，只能宁可赔钱买平安。但王老四显然不是这样的人，用他的话讲，“四爷”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夹着尾巴装孙子这种事在王四爷这里不存在！　也正是因为王老四的名声和硬气，所以很少有沙霸会和他死磕，可今天显然王老四也遇上硬茬了。　四爷的话老张自然得听，骑着电动车拉着何尚就往工地奔。何尚好奇的问老张为啥非得找自己一起去，老张老脸一红，他去了顶多跟着站个队形叫喊两声，可不敢真动手去打架，这种事还得是你们东北老爷们儿在行。　何尚和老张顶着风刚到丽景小区门口就看到了王老四的面包车，王老四已经到了但车里没人，问了门口保安才知道王老四已经带着手下人和沙霸们去了北边的空地。　于是两人扔下电动车一路小跑钻进了刚圈好还没开始盖房子的空地，两拨人已经在空地上拉开了阵势。　王老四拎着一只手包站在十来个装修工人的最前头，扬着下巴瞅了眼对面，说道：“郭子，你个王八犊子长能耐了是不？黑呼我？”　郭子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胖子，这帮沙霸的头头，眼睛不大满脸的横肉。听到王老四的话之后郭子叼着烟卷撇嘴一笑：“别特么在我面前摆谱！别人认你是四爷，我特么就看你是孙子！不服是吧？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今后你王老四的工地一粒沙子都进不了丽景小区！”　此时何尚和老张也已经来到自己人的队伍后边，何尚知道这是打群架之前两方的头头在“讲理”，说白了就是给自己一方壮士气。打群架这种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无非就是谁的人多拳头硬谁就是道理，开打之前互相撂狠话只是个过场为的是让身后跟着的人动手的时候能更狠一点。　看这架势应该是快要干起来了，何尚左右瞅了瞅弯腰抄起一块板砖，同时悄悄的往兜里装了两把沙土。以前靠山屯和附近村儿争水源的时候他参与过不少次打群架，深知打群架靠的不是功夫。好虎架不住群狼，一群人抄着家伙拥上来，功夫再好也白搭反而躺下的更快，谁最先出头谁躺下的最快！想要在打群架的时候占便宜，就得取巧！　何尚这边刚准备妥当，空地上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原来就在郭子撂狠话的时候，王老四一个箭步冲上去手里的手包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当看到郭子鼻血狂飙被拍了个满脸花的样子，众人才知道王老四的手包里竟然装的是块板砖！郭子晕头转向了连续退了好几步，捂着脸吼道：“王老四！你特么玩阴的！”　王老四冷着脸冲上去又是一手包：“阴你吗蛋！”　嘭！嘭！嘭！　又是连续三下，身材高大的郭子捂着脑袋满地打滚，他身后那些小混混也被王老四的狠劲给唬住，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头头被打趴下了手下人的心气自然也没法提起来。　反过来装修工人这边倒是群情振奋，一个个握着铲子木棍亮起了眼睛，但就是没人往前上。　何尚见状不禁暗暗摇了摇头，这些工友都和老张差不多，都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他们原本就觉得自己比城里人低上一等，平时不敢惹事遇到事也不敢真上。而王老四就算再狠也不敢真闹出人命，别看对面这些地痞现在被唬住，可过不了一时三刻就能反应过来，到时候王老四就悬了！　想到这何尚也管不了什么“取巧”的事儿了，抡起板砖冲着对面人群扔了过去！　“削他们！”大吼的同时何尚也跟着板砖冲了出去，二话不说抬手就冲对面洒出一把沙土！　沙土迷了地痞沙霸们的眼睛，也让装修工人们惊醒了过来。在何尚的带领下，包括老张在内的装修工人们抡起家伙蜂拥而上！　论起打架，这些地痞流氓都算是老手，不过王老四的狠劲儿和何尚这把沙土却让他们乱了方寸，再加上王老四狠命的揪着郭子往死里捶，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沙霸们稍微抵抗了一会就开始溃散！　十多分钟后，满脸是血的郭子在手下的拖拽中哀嚎着跑了，空地上一片狼藉。　何尚全身是土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捂着脑袋上被铁棍砸出来的筋包连连摇头：“可疼死我了！下回再也不干这当出头鸟的傻事喽……”